妈妈看着自家丫头抱膝坐着，捧着瓶水，手指不停摩弄包装纸上的字。
“渴了就打开喝！”真是看着都着急。
“不行呢，得等那个小哥哥三天没复发，不然我还得把水还给人家。”
“那你这么早把东西要过来干嘛，拿这不难受？”
“哎——”袁缘叹了口气，把水瓶扔进毯子里遮起来。
“袁缘。”
“嗯？”林超，又是林超。理解不是异能者不敢靠近这块，但为什么总是林超，其他人呢？
林超瞄了瞄遮住大半的矿泉水，领着医疗兵走了：“有人受伤了。”
“嗯……”袁缘看着三个并排躺，并没有处理过什么的带血人形，“我不太清楚以前的状况，最近伤员是不是变多了？”
“好像是，自从有了你……”
所以怪我吗？我是你们把自己搞成这样的理由？
袁缘舒了口气，先治好林超拇指上的裂口压压惊。
林超摸摸疼了半天的地方，突然愈合还有痛感残留，但那一小块比周围柔嫩一点的皮肤证明只是错觉。
因为不可能天天下雨，大家给袁缘找来了很多手套，理论上来说橡胶手套最好，容易清理、表面光滑，不像布料会渗血。可袁缘，她喜欢最为丧心病狂的毛线手套，而且线越粗越好，伤者会更疼，还有可能会有绒线挂到伤口上。
还好绝大部分时候绒线会一直浮在最表面，最后被皮肤隔在体外。
嗯，绝大部分时候。
回到房间，捡起门边地上的一块布蹭蹭手，一蹦一跳的走到睡觉的窝边。
刚一坐下，吃的喝的就滚到怀里。
“辛苦啦，小丫头。”
说起来，妈妈只有每天天全亮的几个小时，能蹲在门口看一会儿书。除此之外，都这么躺着吗？
伸手摸上妈妈眉间。
“怎么了？”
“闭一下眼睛。”
手上的汗刚干，指尖有些冰冷，还能感觉到浸入皮肤的水汽。手指在眼周游移，靠近鼻子时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气。但妈妈一直没有动，也没有表情。
“好了，起来走走吧。”
“走什么，我能去哪。”
“就在房间里面，走。”直接上手去扶，妈妈也不好拒绝。
母女俩就这样手挽手，在房间里绕圈圈。范围小，景色无变化，加上两人没找到话题，二十分钟的走路活动都显得特别漫长。
再次躺下，袁缘把水扔回妈妈那里。
“不是要退给人家的那瓶啊。”
“你喝吧。”
“我成天不动，也不出汗……”
“你不是说我们俩吃的喝的不要混一起吗？瓶装水平分的话，这瓶是你的。”说完背对着妈妈躺下，屁股拱进被子里，盖住腰腹就要睡了。
片刻后，身上的被子被拉高了些：“入秋了，多盖点。”
然后头被摸了两下，身后的人也躺下了。
到了半夜，妈妈被咬的胳膊横放着，手被袁缘压在脸下面，接着她的口水。伤口两边一上一下是袁缘的两只手，睡觉都保持着这个姿势。
林超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架势。
袁缘是个粘妈妈的孩子这点看法更加坚定了。
“抱歉，打扰了。”
先醒过来的是妈妈，她向来比袁缘眠浅。
“哎哟，小丫头好不容易能睡一晚上。”
“圆圆，起来一下，林超来了。”
“呃……嗯？”撑起身子，手还保持原位，“怎么了？”
“有一个外出组的人发高烧了，你今天救的人之一，叫张浩泽，记得吗？”
“不记得。”
“腿伤最严重那个。”
“啊？”
“最瘦的那个！”
“哦——！”
不管什么毛病，发了高烧，先隔离起来。
地方还是大家平时睡觉的地方，难得的空出来一大片，还找来一堆帘子围起来。
张浩泽躺在中间，旁边守着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女人，全场唯一一个正经医生在给他抽血。
“现在还能验血？”
他回答袁缘的问题一直特别认真：“总得试试，烧到这个温度，要是不知道原因的话……”
但袁缘长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习惯性的自顾自做事。
走上前，一手放在张浩泽额头上。
温度确实吓人。
过了一小会儿，抬起另一只手，放在胸腹之间。
“嗯，好了。”
“什么？”三个声音倍儿整齐。
袁缘已经离开两步，抱膝坐下：“应该没什……我能做的都做了，看看会不会退烧吧。”
会。
半小时，体温就渐渐降下来了。
守在张浩泽旁边的女人拿出一瓶水。
“哦，不用。”
“啊？”那女人伸出的手往回缩了一点。
“外出组免单，谁知道是不是我没把伤治好。嗯……生病也免，全免。”
“那，那谢谢。”
“不客气。”袁缘起身，“我先回去睡觉了，有什么问题叫我。”
“等一下！”医生追上，“他是什么病？是伤口炎症没治好吗？”
真是怕够了这类问题，袁缘的脸都开始麻了：“我……我不知道啊。”
“那是哪里出了什么样的问题呢？一点都不知道吗？”
“呃……反正，跟热感，没什么关系。什么毛病，都一样了吧……？”
……
医生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字：“你能看到什么，能感觉到什么，任何感觉，都跟我说说好吗？”
袁缘望向张浩泽，努力回忆。
“他好了，或者没好，总有点区别。你的能力是怎么用的，用在哪了？什么都行。”
“我……”卧槽卧槽卧槽，怎么说？区别？怎么用的？用在哪？
啊？！
“我真的不知道。”
医生的身形垮了，头转到一边，没再说话。
袁缘趁机溜了。
“怎么样？那个人的病？”
“暂时好了，有问题再返工。”还是妈妈好，从来不问为什么。
“那行，睡吧。”妈妈拍拍身边的位置，袁缘上去滚到妈妈怀里。
返工这个词一直出现在各种关于治疗结果的对话里，现实中从来没出现过。
三天后，保修依旧没用上。
这次外出林超要去，他还特意过来跟袁缘告了个别。
“预定去两天一夜，根据情况三天也有可能。你这几天别惹事，说话都客气点。”
“哦”
“尤其记住最后一点，说话客气点，学学你妈妈。实在不会就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