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南停在门口，细细的看了一遍做成铸铁质感的大门，往里望了一眼，围着六七高的铁栅栏绕法院一圈，又回到正门口时才进去。
地墙门柱，全是生冷的色调，看起来刻板又无趣，迦南却呆了一样的望着自己正在走向的建筑物，用自言自语一般的语调抛给成寅一个问题：“怎么突然想起到这来。”
“中央星球上，没有那么多有意思的地方。加上一直都传军事法庭要拆了，想着过来看看。”
“确实，这的安全等级也不允许有浮空建筑，它这高度太浪费地方了。还是会迁到……”
听迦南说着网上早就被人议论烂了的话，最后声音低到近无，赶紧接上“也不一定，机要部门全都搬到一个地方，真打过起来，中央政府不是就有一炮被人轰瘫痪的可能了吗？”
这也是网上被人说烂了的话，迦南只让声音过过耳朵，更多注意力还是在墙面的纹路上。
“有可能会搬到我们家附近哦。”
成寅获得此次出行中，来自迦南的第一个注视。
“第五大道？你的到什么消息了？”
“额——”成寅笑了一下，“也不算什么很可靠的来源。”
迦南慢慢低下头，转了四分之一圈，继续往前踱了两步，碰到一个栏杆，轻轻扶手上去：“这就是……当年叶将军出来的地方？”
“嗯，军事法庭唯一一个无罪释放的被告。”
初一碰到时，就觉得这金属冷到能刺痛皮肤，放了两句话的功夫，凉意已快渗到骨头。
应该不是真的用了那么落后的装潢材料，不知道这栏杆到底厉害在哪。
可是这里是法院，再久没有开庭，也不可能向博物馆一样把每一样有说法的东西的说明放在旁边，迦南只能想想了。
“是不是看完这里，就没有什么好参观的地方了？”
“还真是，再里面就进不去了。”大部分人来军事法庭，应该都只是想看一眼这自建成以来只有一人走过一次的门。剩下能去的地方……
“那走吧。”迦南裹紧外套往外面去。
“不再逛逛吗？难得进来一次。”
“算了吧，这里的装修直接让人体感降下去两度，那个栏杆还那么冰。”
成寅赶紧去摸迦南的手，随即把略凉的手指握住焐热：“这么冰？那你还把手放在上面半天干嘛呢？”
迦南不理他，被握住的手指像挂在项圈绳子，牵着成寅往外跑。
成寅只能快步跟上：“那是，直接回家？还是，你想去哪？”
“嗯——，我想……”
何羽感觉有人抓着她的肩膀摇，意识竟是从无回笼。
“没关系的，让她在这睡一会儿吧。”
听声音都是模模糊糊带回响儿的。
一层冷汗从后背爬上，凉意从脊柱刺向大脑，何羽瞬间睁开眼睛。
“醒了？那就跟我走吧。”医生坐到何羽旁边，抬起她的胳膊往自己肩膀上架，扶着她的后背帮她起来。
何羽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是软的，腿像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几乎所有重量压在医生身上。
这样的身体状况，一步的动作就可以暴露。辛霜挡到二人的出路上：“她这样行吗？再休息一会儿吧，要是睡着了加上你在旁边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不行，只要她有意识，就不能再跟你有接触了。”转向有张口趋势的何羽，“你闭嘴，不然我要挨处分了！”
何羽合上嘴，老老实实的靠在医生身上挪出门外。
车上，何羽活动了半天舌头，确认无碍才敢开口说话：“你给我打的什么药？”
“放心吧，不会有后遗症的。你那金贵的大脑我可赔不起。”
“我问你给我打的是什么！”没有强行提高音量吼人，只是咬牙切齿过了头，出气从牙缝间吹出好几个小泡泡。
医生侧首看了何羽一眼。没能目睹刚才的情况，只见何羽表情半分不动，心里一阵没底。
“之后给你的医疗报告会写清楚的。还有今天的事，影响了你的身体，耽误了你工作，以及所有可能会给你造成的麻烦，我都会给你一个交代。”
何羽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抿唇半天，才又开口：“这不是去我工作地方的路。”
“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组里有医生。”
“马上就下班了。”
何羽瞄了眼所在位置：“来得及。”
“我建议你请假，明天也休息一天。”
“放假有什么用……”
“工作有什么用！”也许是话没说完的时候，医生就发现自己的语气重了，默默低下头。
何羽还是看着窗外，等眉间皱痕自行淡去：“看来，情况对我非常不利。”
“抱歉，评估结果还不能告诉你。”
“比起上什么破班儿，还是该好好在家里准备陈词。”
“你也应该有数，能立案，一定有足够的根据。除非现在的情况全由他单方面过错导致，不然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的结束的。
“你说这话不超纲吗，罗德医生？”
身旁的人泄了气，何羽能接收到的信息便只有车内一些细微的响动和窗外熟悉到闭上眼睛也能补出完整构图的景色。
不多时，何羽叹了一句：“本来就是他单方面过错想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通讯提示音把何羽从梦乡里强行拽出，沉软酸胀的体感，入眼的一片黑暗。根本没到起床时间吧？
五点五十？不愧对老年人醒的早的名声。
“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您是已经起了还是一夜没睡？”
一接通，两句话就扎扎实实的撞在一起，收通话的左耳和收环境音的右耳像是起了共鸣，震得两人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多方说的是什么。
“挺好的。”
“你以为呢！加班到现在！”
“嗯？”何羽举起右臂，做了两个手势，窗户慢慢变成透光状态，天空还只是半白，残留者夜的深蓝色，能看到的所有建筑都是只有轮廓的漆黑色块儿。
“这么拼的吗？我们这些年轻力壮的都要自惭形秽了。”
“快别年轻力壮了！身体不太舒服吧？今天在家歇着？”
“歇什么呀，都清醒了，一会儿吃完饭就出门！”
“出什么门！前一阵连加一个月班，这两天天天跑外勤，昨天又做了全感知麻痹，好好在家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