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华——你整日坐在这里到底看到了些什么啊？”
“吱嘎——吱嘎——”
小流华坐在秋千上抬头看着天空，小短腿还未够得着地，只能够悬荡在空中晃啊晃着……
她这一看便能够着迷看上一整天，水华就在一旁静静地等着。
羽山水华是孪生哥哥，羽山流华是孪生妹妹，今年三岁已过四岁未满。
银白色的长发，晶蓝色的大眼睛，将羽山家的优点通通遗传了。
……
“呼——”
回天雪吹冒着白气的茶水，看着楼下兄妹俩，嘀咕道：
“你说——水华这孩子像谁？怎么每日都闷闷的。小光像她那样大年纪的时候早就当了毛猴大王了，哪样坏事没做过。”
木清心回道：“陛下——羽山家的孩子还在腹中的时候便会思考‘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到了出生的时候便通通都想明白了，可能是小公主还来得及想清楚这个问题便降生了吧。”
水光倒不是个闷葫芦，他会偷偷地和回天雪说——若是不在流光身边，怕她寂寞。
羽山晴光、羽山水华、羽山流华，羽山家的名字通通是由大长老算出来的。
长女晴光的小名唤作韩小光，不得不承认以韩沁和回天雪之间地位的差距，儿女只能够姓羽山，以“韩”作为小名罢了。
木清心总会说流华只不过是个沉稳的孩子，就像先代羽皇那样冷静睿智。
回天雪叹了一口气——
“emmm...自己倒是没有羽皇陛下那样的气场，总觉得比妈妈还差了一大截。流华像妈妈那样是好事，总不能够像晴光那个疯丫头似的。”
……
“小光最近怎么样？”
“晴光公主常与神鸟一起到各处游历，现在应是在焦廉国的沙漠中与巨蛇作乐。”
回小羽说小光的性子最像姐姐，也同样的天资聪颖。
回天雪曾思量过，要不要让孩子们像他们那样从小在毒药罐子里长大，虽说这是焦廉族东西，按规矩是入不得羽山族的正统，但陈规旧矩什么的都不重要了。
自己身上的毒血仿佛是在那一次次在圣湖之中脱骨重生后也被洗去了。
后来试了试，现在的血液是鲜红的，就像朵朵梅花那样，应是没有毒血的加持，但还是百毒不侵的样子。
若说从前的毒血是通过以暴制暴的法子克制毒性，那现在的性子更像是水——既能够是潺潺的小溪，也能够是惊涛骇浪，洗刷污秽净化心灵；又能够化作微微春雨滋润万物，还能够化作漫天绒绒的飘雪和朦胧的细雾……
不像泡在毒液里那种刺骨辣喉，更像是那时在圣湖之中被白色的流沙环绕，暖暖的、柔柔的。
“哎呀！糟糕——今天可是小光的生日！”
“陛下，晴光公主的生日应是明日，宴会上的一切事宜属下已经准备妥当。”
ga~ga~ga~
回天雪尴尬地埋下头去哗啦哗啦地饮了一口茶，喃喃道：“明日哦……”
……
焦廉国沙漠——
大白：“小光——我们该回家了，明天可是你的生辰。”
小白：“再不回去就要来不及了。”
晴光盘腿坐在巨蛇的头顶，摇摇头说：“不要！太阳还没有下山呢，在沙漠里看夕阳最好了不是么？”
巨蛇晃晃脑袋，说：“小光是应该回家了，你已经在我这里看了四天夕阳。”
虽然对生辰什么的实在是没有印象，但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
巨蛇怎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被羽山族公主坐在脑袋上看日落的日子，这小东西比那两只鸟还要烦人……
“不要！”
巨蛇绷直身子巨吼道：“下去！”先前她娘亲有偷偷递过一份书信来，说是这孩子欠教训。
羽山晴光察觉到它的不耐烦，于是赶紧顺着它的脊背像滑梯那样子滑下去，稳稳地落在沙面上。
“拜拜~下次再来找你玩！”
看着大白和小白稳稳地把她带走，巨蛇将身子缩回沙子里，心里不明白——这里到处是一望无际的黄沙，居然会想着在这里种树？！
除了种树，还想着怎样从这里开辟出底下水源来，又会帮着大白和小白照顾蛇蛋……明明是无聊透顶的沙漠，却能够被她活得有滋有味的样子。
“等一下——”
嗯？
……
等大白和小白回到羽山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小光也像往日那样看到了日出东方。
依着裂天白羽的大翅一挥根本不需要耗上那样多的时间，只为了小光那一声呼唤：“等一下——”
于是领着巨蛇穿过荒无人烟之地，兜兜转转地来到羽山国。
当年巨蛇受伤的时候，大白和小白能够带着它翻山越岭，如今伤好了重量也是实打实的了。
“呵嘶——”
这是战后巨蛇第一次出现在羽山国，是被韩小光撒泼打滚地带过来的，羽山国的民众都不禁为巨蛇的莫名出现倒吸了一口凉气——
“该不会是又像当年那样在宴会上大开杀戒……”
羽山族的普通百姓看着它的眼神都很不对劲，屡次上报大长老，依旧是没有反应；常住羽山的正族还有羽山之外韩家和大家族虽有些吃惊，但也不会觉着有什么异样，晴光公主与那巨蛇玩乐的事情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了。
韩小光果断地爬上巨蛇的头，指着前面说：“我们去那儿玩——”
此举着实是吓得众人目瞪口呆，就连各大家族的长辈都有些愣住，虽知道公主和巨蛇之间莫名奇妙的交情，却不知道竟是到了这样不拘小节的地步……
青山绿水，鲜花丛丛，这都是在大沙漠里没有的；密林间有咿呀咿呀的话音，各种各样的生灵在审视着这位外来客……
回想起上一次来到羽山国，到处是战火纷飞、滚滚尘埃，还有那场久久不断的大雪，原来这里真的这么好，就像那时大白和小白在沙地上画下的那样……
巨蛇：“既然这里这么好，你这个小东西又为什么要到什么都没有的沙漠里去？”
“嗑嗑——”小光摸摸它的脑袋，道：“因为大蛇在沙漠里啊！”
突然——
它警惕起来——周围的树叶沙沙作响，来者不善。
“嘶——”
小白：“阿金，这是小光邀请来的客人。”
阿金从密林里探出个脑袋来，敌视了巨蛇一样，又见小光笑着挥挥手，只好作罢。
金边蟠缡蟒这样的物种最是记仇，当年战败的耻辱还历历在目，恐怕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了，如今缩小版的巨蛇比它的个头还要大上几分，阿金更是仇怨满满……
“嘶嘶——”
阿金没有轻举妄动，这么多年的时间让它的性子沉稳了不少，如今也是英雄大会上傲人的头头了，闯阵者无不闻风丧胆，谁也不会轻易地去惹恼它，阿金的午餐花溪石更因此成了密林至宝！
阿金和巨蛇互瞪了半刻钟后，各自都觉着无聊便分头散去……
……
夜晚——
“祝小光生日快乐~”
白天的时候忙完了应对宾客，到了夜晚的时候就是自家人的时间。
“我们的小晴光十岁啦！”
回小羽烤出了巧克力蛋糕，上面点了十根细细的鱼油蜡烛。
回小羽一直在好舅舅的道路上奔走不息，用这个世界的材料造出另一个世界的惊喜——华夫饼、肉松饼、水果蛋糕、奶油蛋糕、巧克力蛋糕、提拉米苏、还有用金香果代替寻不到的榴莲做了伪榴莲千层……
大长老木清心还是像往日那样到小楼上弹琴，韩澈伯伯也会一直在小楼的瓦片上听着，风雨不改，今夜又是缺席了。
“小光生辰快乐~”
“小光生辰快乐！”
回家和韩小玫估计是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性子，就连说句话也要争个你先我后。
“回家！”
“小玫！”
回家的性子随了他爹爹回小羽，总是冷冷的；韩小玫的性子随了她爹娘韩小风和祁梦，自然也不是暴躁之人；偏偏他们两个凑在一起的时候总能够闹得水火不容的样子。
他们两个争吵的样子惹得韩小光哈哈大笑……
这时——
水华扯扯她的衣裙，微微笑道：“姐姐，生日快乐。”
“呵呵——谢谢水华！”
流华踮着张开双手求抱抱，“姐姐，抱抱~”
“好咧——”韩小光已经能够将小流华举高高，一下子就将她举高过肩头。
啦啦啦啦……
烧烤的酱汁滴在铁丝网上噼里啪啦响，碳烤的香味弥漫了四周，最重要的是——今晚的鸡肉不柴。
“报——陛下，焦廉国国主的书信已经到了，另外使臣还有交给晴光公主的礼物。”
呃……
十年来祁连的情书就从来没有断绝过，附带的小木盒或者别的小礼物都能够让回天雪另辟一个房子收藏了。
“咳咳——”在众人面前公然“出轨”的回天雪只能够尴尬地挥挥手道：“将送给公主的礼物留下，至于书信和小木盒子送到偏殿就好。”
韩小光去沙漠的路上，总会经过焦廉国的皇宫，所以常常与祁连游乐，在祁梦小时候的秋千上晃荡。两人竟然成了忘年交。
欧阳飞握着酒杯的手紧了一下——“十年了，晴儿怎样了呢？父亲死得那样惨烈，连句一遗言都不曾留下，当初父亲将断绝父女关系说得那样决绝……”
就算自己想要去找晴儿，也怕父亲会死不瞑目。
韩馨云靠近轻抚他僵硬的背，安慰道：“听说羽皇陛下说，晴儿好好的。”
……
欧阳晴儿……
回天雪偷偷瞟了欧阳飞一眼，又心虚地低下头去——
她每年都会在欧阳将军忌日的时候，亲自到他坟前说——来信了，欧阳晴儿活得好好的。
祁连已经找了欧阳晴儿十年了，嘴上说是无情，又怎瞒得住这十年的长情？
这十年，祁连不曾纳过一位妃嫔。后宫空虚，焦廉国的群臣纷纷上书恳请他广开后宫，都被他一一压了下去。
祁连的暗卫加上回天雪的暗卫，花了数十年的时间都不能够将她寻回，那是不知道她逃到了哪处天涯海角了。
没有人知道这片大陆有多大，从没有人绘制出完整的地图可供参考，除了焦廉国、羽山国、西华国、东华国和神秘的海婴国，这片大陆上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国家，还有许多无人的蛮荒之地。
不知道这片大陆有多大，不知道包围着这块大陆的海洋有多远，不知道海洋的尽头还有多少像这样不知道有多大的大地……
毕竟在那些陌生的地方，祁连和回天雪的“爪牙”还顾不及。
若这只是欧阳晴儿欲擒故纵的招数，只为了摆下十年的大局赢她回天雪一回，祁连只不过是大局中的棋子；回天雪赌——那他也会认了的，输了便输了罢，可惜如今连她人在何方都不知晓……
“又何以述说爱她……”
……
焦廉国皇宫内——
祁连坐在床边，十年的时光丝毫没有损伤他的容颜，害怕欧阳晴儿会认不得他了；又担心十年的颠沛流离让欧阳晴儿那个女人成了个苍老的大婶，到时候会不会用自己容颜不再这样理由逃走……
十年了……你若再不回来，朕真的就没有儿女了。
祁连将这十年收集来的地图一张一张地拼凑在一起，细细地临摹，一次又一次，将那些没有人发现过的地方都研究得透彻……
恐怕这世界上第一张世界地图就是由他之手诞生。
……
酒席宴会散了——
回天雪到偏殿打开小木盒子，“呵——还是一样有心呢。”
“妈妈！”
“小光怎么来了？又大了一岁呢。”
“祁连叔叔是不是在找一位叫做‘欧阳晴儿’的婶婶？”
回天雪吓得赶紧捂上她的嘴，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韩小光扒开她的手道：“在祁连叔叔的书房里找到的秘密！”
祁连的书房？那么重要的地方居然让这个小毛孩进去，看来他是对她宠过了头，怕是不清楚欧阳晴光可是怎样摸不透的小孩。
回天雪连忙扯开话题，道：“随便到别人的书房里偷看是不礼貌的行为，你已经十岁了，还没有这种觉悟么？！”
“让我去找欧阳晴儿婶婶好不好？原来世界上还有好多我没有去过的地方要去看看！”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