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汽油的刺鼻气味,混着滋滋作响的伴奏声,将天台的紧张气氛推向顶点。苏晴的手指悬在控制器上方,眼底是玉石俱焚的决绝,周建军瘫软在门口,嘴里发出呜呜的求饶声,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晴晴,别傻了!”刘峰往前冲了两步,被陆禹白死死拉住,“当年的事,我也有责任!是我没能说清真相,是我欠你的,你把控制器给我,我来承担!”
苏晴的目光落在刘峰脸上,那抹疯狂的笑意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承担?你知道我爸妈死在街头时,我有多小吗?我看着他们的血染红了路,看着周建军的车从旁边开过,连刹车都没踩一下!”她猛地抬高控制器,“今天,要么他陪我爸妈上路,要么,我们一起在这伴奏里灰飞烟灭!”
陈默缓缓放下枪口,语气放缓:“苏晴,我知道你恨,但杀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周建军他们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你没必要用自己的生命,为他们的错误买单。”
“法律?”苏晴嗤笑一声,指尖微微用力,“当年他们泄露隐私、草菅人命,不一样逍遥法外?要不是我步步为营,他们根本不会付出代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叶清欢突然指向苏晴身后的音响:“你听!伴奏变了!”
众人下意识侧耳,原本缓慢阴森的《算你狠》伴奏,不知何时变得断断续续,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苏晴一愣,转头去看音响,就在这瞬间,陈默身形如箭般扑了过去,左手死死按住她持控制器的手腕,右手夺下那枚小巧却致命的装置,狠狠掷向远处的墙壁。
“砰”的一声,控制器摔得粉碎,汽油没有被点燃,只有那残破的伴奏还在固执地响着。苏晴疯了似的挣扎,指甲深深抠进陈默的手臂,嘶吼道:“为什么拦我!我只要他死!”
“因为你值得更好的结局,而不是和他们一起堕入地狱。”刘峰挣脱陆禹白,冲到苏晴身边,紧紧抱住她颤抖的身体,“晴晴,停下来吧,我们去自首,去法庭上说出所有真相,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好不好?”
苏晴的挣扎渐渐弱了下来,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滴在刘峰的肩膀上,带着滚烫的温度:“太晚了……我杀了人,我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不晚。”陈默站起身,看着相拥而泣的两人,声音沉稳,“你没有让仇恨彻底吞噬良知,你留下了U盘,留下了证据,你心里还存着一丝清明。”
天台的风渐渐平息,伴奏声也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电量,戛然而止。周建军被赵磊解开束缚,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地等待着逮捕。远处传来警车的鸣笛声,与海警的巡逻艇信号声交织在一起,宣告着这场跨越多年的复仇,终于落下了帷幕。
审讯室里,苏晴平静地供述了所有罪行。她承认是自己策划了谋杀,利用刘峰的愧疚和赌债,让他成为自己的帮手;她承认是自己调配了镇静剂,在点歌台安装了录音设备,一步步将张浩等人引入死亡陷阱;她也承认,跑到公海只是烟雾弹,目的是让警方放松警惕,方便她对周建军下手。
周建军、刘峰等人被依法逮捕,KtV因涉及多项违法犯罪被查封。法庭上,苏晴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无期徒刑,刘峰因从犯情节较轻,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宣判那天,叶清欢去监狱探望苏晴。隔着厚厚的玻璃,苏晴穿着囚服,头发梳得整齐,脸上没有了之前的疯狂,只剩下一种平静的释然。
“那首《算你狠》,是我爸妈当年最喜欢的歌。”苏晴轻声说,“我本来想,等一切结束,就伴着这首歌,去找他们。”
叶清欢沉默了片刻,递过一个小小的U盘:“这是技术科修复的,你爸妈当年的照片和一段未听完的录音,里面是他们对你的祝福。”
苏晴接过U盘,指尖微微颤抖,眼泪再次滑落。她知道,曲终人散,她终究没能用麦克风完成最后的“绝唱”,却在法律的框架下,让所有罪恶都付出了代价。而那首曾经承载着仇恨的伴奏,终将被时间冲淡,只留下一个关于复仇与救赎的警示,在城市的夜色中轻轻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