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越野车的引擎在空旷的柏油马路上发出嘶吼,五辆车组成的车队像一道黑色闪电,划破浓稠的夜色。
沈耀坐在后座,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指死死交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车窗外的路灯飞速倒退,在他紧绷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陈助理则全神贯注地握着方向盘,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轰隆——”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夜空,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响雷,仿佛要将天幕劈裂。
沈耀的身体猛地一僵,心脏像是被雷击中般骤然缩紧。
他下意识地看向副驾上的手机,屏幕里的小红点还在移动,却比刚才慢了些,对方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追兵,开始刻意绕路。
“他们在跟我们玩猫捉老鼠!”陈助理攥着导航仪,声音都在发颤,“刚拐进了省道,前面是盘山公路,路况复杂,雨天容易打滑。”
沈耀没说话,只是沉声道:“跟上!”陈助理心领神会,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精准地拐进省道入口,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
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下来,“噼啪”作响地打在车窗上,瞬间模糊了视线。
陈助理立刻打开雨刮器,最快的档位下,雨刮片疯狂摆动,却依旧无法完全驱散玻璃上的水膜。
“再快一点!”沈耀的声音从后座传来,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木头。
他死死盯着陈助理前方的手机屏幕,那上面的小红点每移动一厘米,他的心就跟着揪紧一分。
他不敢想,南溪此刻是不是被绑在冰冷的车厢里,是不是在哭,是不是正承受着他无法想象的恐惧。
“沈总,油门已经踩到底了!”陈助理看着时速表上飙升到160的数字,脸色惨白,“再快真的要出事了,这路段弯道太多……”
“出事也得快!”沈耀猛地一拍前排座椅的靠背,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菀菀在等着我,我晚到一秒,她就多一分危险!”
他的手指在膝盖上狠狠敲击着,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无数可怕的画面,南溪被人捂住嘴时惊恐的眼神,被强行带走时无助的挣扎,还有她晕过去前那依赖的目光……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刀,在他心上反复切割。
雨越下越大,从豆大的雨点变成倾盆暴雨,天地间仿佛挂起了一道厚重的水幕。
越野车在积水的路面上飞驰,车轮碾过水坑,溅起一人多高的水花。
后面的四辆车紧紧跟随着,车灯在雨幕中连成一串,像追着猎物的眼睛。
“轰隆——”又一道响雷炸响,陈助理副驾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定位App提示,南溪的位置信号出现了短暂的中断。
“怎么回事?!”沈耀的身体瞬间绷紧,厉声问道,心脏像是要跳出胸腔。
“是山体信号屏蔽!”陈助理急得满头大汗,“前面是隧道,进去后信号会更弱!”
沈耀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冲着陈助理低吼:“加速!冲过去!”
陈助理不敢怠慢,猛地踩下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进隧道。
隧道里的灯光昏暗,混合着雨水的湿气,让人呼吸困难。
手机屏幕上的小红点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漆黑的地图。
沈耀低吼一声,一拳砸在旁边的车门上,震得自己指骨发麻。
“沈总,别慌!”陈助理连忙捡起手机,“隧道不长,出了隧道信号应该能恢复!”
沈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对陈助理说:“盯着出口,别减速!”
他靠在后座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菀菀,再等等我,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就到。
与沈耀车队的疾驰相对,另一辆黑色商务车正像幽灵般穿梭在夜色中。
车厢里一片死寂,只有引擎的轰鸣和雨点砸在车窗上的闷响,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劣质烟草和消毒水混合的刺鼻气味。
主驾驶座上的男人微微低着头,帽檐压得极低,几乎遮住了半张脸。
偶尔有路灯的光线穿透雨幕扫进车内,能清晰地照亮他鼻梁上那道扭曲的刀疤,疤痕从眉心下方开始,斜斜划过鼻梁,一直延伸到下颚,又粗又深,边缘泛着狰狞的暗红色,像一条爬在脸上的蜈蚣,配上他紧绷的下颌线和阴鸷的眼神,活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恶鬼。
他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匕首,指节上的老茧和虎口处的纹身,都在诉说着他绝非善类。
后座上,南溪蜷缩在座椅角落,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上沾着一丝未干的泪痕。
迷药的效力还未完全散去,她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微弱而均匀,像一只失去反抗能力的小兽。
白色的礼服早已被揉得皱巴巴的,裙摆上还沾着些许泥土和血渍,那是刚才被拖拽时不小心蹭到的。
车子驶离省道,拐进一条布满碎石的泥泞小路,路况瞬间变得极差。
当车轮碾过一块凸起的石头时,车身猛地颠簸了一下,南溪的头毫无防备地撞在车门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唔……”疼痛让南溪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了几下,喉咙里溢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她的意识像沉在水底的羽毛,终于开始缓缓上浮,眼前却依旧是一片漆黑,只能感觉到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般的恶心。
迷药的后劲还在,她浑身软得像没有骨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有手指能轻微地勾动几下,指尖触到的是冰冷坚硬的车门内饰。
男人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脚下却丝毫没有减速,反而故意打了个急转弯,让车身再次剧烈晃动。
南溪的身体随着惯性撞向另一侧的座椅,胃里的恶心感更加强烈,她死死咬着下唇,才勉强没吐出来。
意识在疼痛和不适中渐渐回笼,南溪开始拼命回想昏迷之前发生的事。
她记得自己在宴会厅的休息区看手机,记得小腹坠痛去了洗手间,记得刚整理好礼服拉链,隔间的门就被一脚踹开。
那个浑身黑衣的男人,捂住她嘴的粗糙手掌,还有手帕上那股刺鼻的气味……一幕幕画面在脑海里闪过,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