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尔,昊天金融中心顶层指挥中枢。巨大的环形屏幕上,昔日象征繁荣的绿色已几乎被触目惊心的血红色吞噬。
雷曼兄弟破产引发的金融海啸,正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全球,恐慌情绪如同致命的病毒,通过光纤电缆瞬间传染到每一个开放的金融市场。
纽约、伦敦、东京、香江……主要股指断崖式暴跌的曲线,如同垂死巨兽的心电图,令人窒息。
然而,在这片全球性的哀嚎中,中枢内的气氛却是一种混合着极度紧张与压抑兴奋的奇异状态。
刘天昊静立主屏幕前,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不断刷新的全球市场数据流,最终定格在其中一个相对独立的窗口——南韩综合股价指数(KoSpI) 的走势图。
相较于欧美市场的惨烈,KoSpI的跌幅虽也惊人,但似乎还带着一丝“抗跌”的韧性,仿佛在等待最后一根稻草的落下。
“会长,全球流动性正在快速枯竭,避险情绪达到极致。外资正在不计成本地撤离新兴市场。”
金浩宇的声音透过内部通讯系统传来,语速快而清晰,“南韩市场,由于其高度依赖出口和外资的特性,以及财阀企业普遍的高负债率,补跌风险极大。时机……差不多了。”
刘天昊微微颔首,眼神冰冷而锐利。做空全球市场只是开胃菜,真正的目标,始终是南韩本土这片核心战场。
他要利用这场史无前例的危机,不仅要攫取巨额利润,更要借此机会,重创甚至瓦解那些盘踞南韩经济数十年、已成为昊天帝国崛起最大障碍的旧财阀体系!
“启动‘半岛风暴’计划。”刘天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如同利剑出鞘。
“目标清单优先级调整。首位,三星电子;次位,现代汽车;第三,SK海力士。重点攻击其海外债占比高、短期偿债压力巨大的金融和重工板块。杠杆倍数提升至预案上限。”
“明白!”指挥室内,“烛龙”小组的精英们眼神一凛,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指令通过加密通道瞬间发往全球各大交易市场。
庞大的做空资金,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群,开始向本就风雨飘摇的南韩股市,发起了总攻!
几乎是同时,刘天昊的加密手机震动,收到一条来自金泰熙的简短信息,只有四个字和一个图表附件:“时机已到,重点如下。”
附件是一份高度浓缩的分析简报,清晰地列出了几家核心财阀未来一周到期的巨额美元债务具体时间、主要债权银行,以及几个可能被引爆的、与财阀关联密切的南韩中小型储蓄银行的流动性脆弱点。
这份情报,价值连城!它源于金氏家族数十年来在政商两界编织的、盘根错节的信息网络,以及对南韩经济命脉的深刻理解。
刘天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将手机递给金浩宇:“按这个清单,调整攻击节奏和力度。重点‘关照’到期日最近的债务。”
接下来的几天,南韩股市迎来了至暗时刻。
在昊天资本有预谋、有重点的做空狙击下,叠加全球恐慌性抛售,KoSpI指数如同自由落体般狂泻!
原本还算“抗跌”的三星电子股价,在巨额空单的连续砸盘下,接连跌破整数关口,单日跌幅屡屡超过10%!
现代汽车、SK集团等权重股同样惨不忍睹。媒体头条充斥着“黑色星期一”、“金融末日”、“财阀神话破灭”等惊悚标题。
整个南韩社会陷入一片恐慌,民众焦急地看着自己的养老金账户缩水,中小企业主因信贷冻结而濒临破产。
三星集团紧急会议室内,李在镕脸色铁青,听着手下汇报股价崩盘和债券遭抛售的情况,怒不可遏,却一时难以找到应对之策。
其他财阀也纷纷召开紧急会议,但面对这种系统性的全球危机和精准的定点打击,传统的护盘手段显得苍白无力。旧秩序的根基,正在被动摇。
然而,金融风暴面前,没有绝对的赢家。
就在刘天昊的做空计划高歌猛进之时,与他关系密切的金山集团,也开始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金山集团总部,位于首尔中区的金山大厦顶楼会议室。
气氛比昊天指挥中心更加凝重,甚至带着一丝绝望。集团会长、金泰熙的父亲金裕文坐在主位,面色灰败,往日里的威严荡然无存。
两旁坐着的家族核心成员和集团元老,个个眉头紧锁,唉声叹气。
“会长!我们旗下百货公司的销售额同比暴跌了40%!信用卡公司的坏账率正在飙升!最关键的是,我们在欧洲收购的那家连锁酒店集团,当初用的50亿美元银团贷款,下个月就要到期了!
现在全球信贷市场冻结,根本找不到再融资渠道!银行那边也在催收之前的贷款!”
财务总监的声音带着哭腔,“集团的现金流……最多只能支撑一个月了!”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金山集团的核心业务集中在零售、旅游和金融服务领域,这些都是经济危机中最脆弱的环节。之前为了国际化扩张而欠下的巨额债务,此刻成了勒在脖子上的绞索。
“都是泰熙!当初非要主张什么国际化、多元化!现在好了,把整个集团都拖进了深渊!”
一位年长的、金泰熙的堂叔猛地一拍桌子,将矛头直指坐在父亲下首、一直沉默不语的金泰熙。
“还有她那个合作伙伴,刘天昊!现在正在市场上兴风作浪,做空南韩!我们金山集团也跟着遭殃!说不定就是他故意把我们拖下水!”
会议室里顿时议论纷纷,不少目光带着怀疑和指责投向金泰熙。
家族内部的保守派和既得利益者,早已对金泰熙引入外部资本和激进改革策略不满,此刻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借口。
金泰熙端坐着,脸色虽然也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平静锐利。
她等会议室稍微安静一些,才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坚定:“堂叔,国际化战略是经过董事会一致通过的,当时的市场环境与现在截然不同。将责任归咎于战略本身或外部环境,是逃避。”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至于刘天昊会长,他做空的是那些结构臃肿、负债高企的竞争对手,而不是金山集团。事实上,正是他提前预警了风险,我们才有所准备,否则情况会更糟。”
“准备?准备就是坐以待毙吗?”另一位元老嗤之以鼻,“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刻抛售优质资产,断臂求生!把我们在济州岛的度假村、还有那几家盈利的保险公司卖掉,先渡过眼前难关再说!”
“不行!”金泰熙立刻反对,语气坚决,“那些是集团最核心的、能产生稳定现金流的优质资产!现在市场恐慌性抛售,价格不到实际价值的三成!
此时出售,是自毁长城!等于把金山集团未来几十年的根基拱手让人!”
“那你说怎么办?等着银行来清算吗?”堂叔怒吼道。
会议室再次陷入争吵的旋涡。保守派主张断臂求生,哪怕代价惨重;少壮派则不甘心多年心血毁于一旦,却又苦无良策。
金泰熙深吸一口气,在嘈杂的争论声中,提高了音量,一字一句地说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救金山集团。不是贱卖资产,而是引入战略投资者,进行注资重组。”
她环视众人,目光最终落在父亲脸上,说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决定:“我提议,立刻与昊天集团的刘天昊会长接触,商讨深度合作的可能性。
邀请昊天资本,对金山集团进行战略性股权投资,并提供过桥贷款,帮助我们渡过债务危机。”
“什么?引狼入室?”
“让那个做空南韩的投机客来控股我们金山集团?”
“这简直是背叛家族!背叛国家!”
反对声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金泰熙淹没。保守派们怒不可遏,认为这是将家族百年基业交给一个“外来者”和“投机分子”。
金裕文会长也皱紧了眉头,看着女儿:“泰熙,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控股权可能旁落,家族对集团的影响力将大大削弱。刘天昊……他可信吗?”
面对父亲的质疑和众人的反对,金泰熙站了起来,她的身影在巨大的会议室里显得坚定而孤独。
她迎着所有怀疑和愤怒的目光,声音沉稳有力,仿佛带着一种看透未来的洞察力:“父亲,各位叔伯元老。这不是引狼入室,这是凤凰涅盘!刘会长的眼光和实力,毋庸置疑。
他能在全球危机中精准布局,说明他拥有我们无法想象的远见和资源。此刻的危机,对某些人是灾难,但对看清方向的人,是前所未有的机遇!与昊天合作,
我们失去的可能是部分股权和暂时的主导权,但我们保住的是金山集团的核心资产和未来东山再起的火种!
否则,等到现金流彻底断裂,银行接管,金山集团这个名字,可能就要从南韩企业史上消失了!是抱着腐朽的控股权一起沉没,还是引入强援,换取重生?请各位决断!”
她的话,如同一柄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争吵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和沉重的思考。所有人都明白,金泰熙说的是残酷的现实。
在生存面前,所谓的家族荣耀和控股权,显得如此脆弱。
金裕文会长沉默了许久,最终,他疲惫地闭上眼睛,挥了挥手,声音沙哑而无力:“就……按泰熙说的去谈吧。但是,控股权……必须守住底线。”
金泰熙心中松了一口气,知道父亲终于做出了最艰难、也是最正确的决定。她深深鞠躬:“是,父亲。我会亲自去谈,尽全力为金山集团争取最好的条件。”
会议在一种沉重而复杂的气氛中结束。
金泰熙独自走出会议室,站在走廊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街道上依旧车水马龙、却仿佛蒙上一层灰霾的城市,心中百感交集。
她知道,这个决定必将引来家族内部更大的反弹和外界的无数非议。但她更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那个男人的能力和格局。
这将是一场豪赌,赌上的是家族的命运和她个人的声誉,但她别无选择。风暴已然来临,唯有与最强的舵手同行,才有可能穿越惊涛骇浪。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加密的号码,语气平静却坚定:“天昊,是我。金山集团,需要你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