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生理上的厌恶让她再也无法忍受与韩砚躺在同一张床上。
哪怕只是想到他曾用可能触碰过别人的身体再来接触自己,她就一阵反胃。
起初,她以儿子怕黑、想多陪陪儿子为由,睡在儿童房的小床上。
到后来,她干脆不再找借口,直接将自己的枕头被褥搬了过去,彻底分居。
对于她搬出主卧的行为,韩砚似乎毫不在意,甚至乐得轻松。
他或许觉得,只要不离婚,陈童闹闹脾气最终总会过去,这种冷处理反而省去了他许多麻烦。
陈童没有立刻歇斯底里地发作,也没有再去质问。
所有的眼泪和愤怒,在真相大白的那天晚上就已经流干、燃尽了。
她表现出一种异乎寻常的平静,但这平静之下,是彻骨的寒冷和精密的盘算。
她开始默默地、有条不紊地收集证据。一天深夜,确认韩砚已经熟睡,她像一道影子般悄无声息地溜进主卧。
拿起他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需要输入密码。她尝试着输入了他们结婚纪念日——居然解锁了。
陈童盯着解锁的屏幕,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毫无笑意的弧度。
他连密码都懒得换。
是赌定了她不会查,还是觉得即便她查到了,也奈何不了他,只能继续忍气吞声?
她深吸一口气,稳住微微颤抖的手指,迅速点开他的社交软件和支付记录。
果然,里面有好几个聊天记录暧昧不清甚至直白露骨的女人。
她强忍着恶心,用自己带来的另一部手机,清晰地、一页不漏地拍下所有聊天记录、转账截图、甚至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和视频。
确保所有证据都能清晰显示时间、对象和内容。
完成一切后,她将他的手机小心翼翼地放回原位,抹去自己来过的所有痕迹,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这个让她感到无比肮脏的房间。
回到儿子狭小却干净的卧室,她坐在床边,看着儿子恬静的睡颜,内心一片冰冷的决绝。
证据在握,她知道自己必须开始谋划下一步了。这一次,不再是隐忍,而是为了彻底地、干净地离开。
*
直到那年冬天,元旦前夕,空气中已能嗅到一丝年关的气息,却也裹挟着陈童心中积压的寒意。
在商场里,她亲眼目睹了韩砚与一个陌生女人勾肩搭背,举止亲昵得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陈童当时没有上前,并非懦弱,而是那点残存的自尊让她做不出当众撕扯的难堪事,她只是冷静地举起手机,录下了一切。
晚上,韩砚回到家,带着一身外面的寒气走进主卧,却发现陈童端坐在书桌前,房间里的气氛凝滞得异常。
他有些意外,随即扯出一个带着轻慢的笑:
“怎么?跟我分房睡了快半年,终于想通,舍得回来服软了?”
陈童闻言,缓缓站起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一片冰冷的决绝。
她冷笑一声:“有件事,我想跟你谈很久了。我不想把这份恶心,留到过年。”
韩砚心头猛地一跳,那股不祥的预感迅速窜遍全身:“你想说什么?”
陈童不再废话,直接点开手机里的视频,举到他眼前。
在韩砚反应过来,暴怒地想要抢夺之前,她迅速将手机收回,牢牢握在手里。
“我们离婚吧。”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冰砸在地上。
“你休想!”
韩砚厉声呵斥,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指节泛白。
陈童毫无惧色地迎上他愤怒的目光:“那就法院见。韩砚,你别跟我吼。我本来也想为了儿子,体体面面地就这么凑合过下去。但是你呢?”
她顿了一下,嘴角勾起极尽嘲讽的弧度,“呵,真是够不要脸的。是不是觉得特别刺激?跟别的女人勾肩搭背的时候?啊?是不是花钱买笑的那一刻,觉得自己特别像个男人?我告诉你,你在那些女人眼里,不过是个付钱的客人,是个脏东西!”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陈童脸上,火辣辣的疼。
“你他妈真贱!陈童!”韩砚面目狰狞,试图用音量掩盖心虚,“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你逼的!是你先对我不冷不热!你没资格跟我提离婚!现在,只要你跪下,跟我道歉,承认是你的错,我就原谅你,我们还能继续过日子!”
陈童直接朝他啐了一口,眼中满是鄙夷:“你是个什么东西?怪我?你说话真是逻辑混乱,简直有病!”
她将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摔在他面前,“财产分割,我要的不多。那辆车归我,房子是你婚前买的,我不要。但餐厅是我和我父母出的钱,你必须折现还给我。儿子,也必须跟我。”
韩砚瞳孔剧烈颤抖,他抓起那份协议,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纸。
他飞快地扫过内容,情绪彻底失控,发疯似的将协议书撕得粉碎,纸屑扬了一地。
“想都别想!我不会签的!你死了这条心!”
看着他歇斯底里的样子,陈童心里确实掠过一丝害怕,但她强迫自己站直,不能在这个时候露怯。
“你撕了也没用,这只是复印件。明天我爸妈就会过来接我。就算你不同意,我也可以起诉离婚,这婚,我离定了!”
“去你妈的!”韩砚暴怒地冲过来,猛地将她狠狠推倒在床上,随即欺身而上,一双大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他双目赤红,整张脸因极度愤怒而扭曲涨红,“想离婚?做梦!我就是不同意!我要你死,也得死在我怀里!我就不信,你今天不开口求饶!”
陈童是不会求饶的。
窒息感让她眼前发黑,但她仍拼命挣扎,双手胡乱地抓打他能碰到的任何部位,双腿用力猛踹。
也许是求生欲激发了潜能,也许是韩砚一瞬间的松懈,她竟猛地将身上的男人掀翻在地。
韩砚猝不及防摔在地上,有一瞬间的呆滞,随即表情变得委屈又狂乱,他坐在地上,指着陈童。
“你。。。。你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不想的,陈童!都是你逼我的!全都怪你!”
陈童大口喘着气,喉咙疼得厉害,她骂了句“神经病”,抓住机会跳下床就往门口冲。
她刚拉开门,一只脚还没踏出去,就被追上来的韩砚一把拽了回去,房门被“砰”地一声狠狠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