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怒不可遏地摔门而去。
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周澄想起沈云溪发给周先礼的消息，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掏出手机，打下一行字：“沈云溪，我这么值钱吗？你居然跟我爸要一万亿。”
一万亿？
本来沈云溪就对周澄还有怨气，结果看他像个无事人，还质问她，怒意瞬间翻涌。
“如何呢？又能怎？”
“。。。。。。”
周澄发来的六个句号，这无声的回应却让沈云溪莫名畅快。
能把这棘手的人噎得无话可说，实在解气。
“对了，可不止一万亿，你后妈，你后妈的儿子，我都跟他们要了一万亿。”
她紧接着附上几天前那三人发来的消息截图。
屏幕另一端，周澄只回了个“呵”。
看着沈云溪对所有人的要求都是“打一万亿”，无论是他父亲让她远离自己，还是那对母子教唆她纠缠，她都用这种方式划清界限。
这赤裸裸的态度，像根刺扎进他心里，莫名烦躁。
沈云溪等了许久，对方再无动静，终于按捺不住：“对于最近网上我莫名其妙被你牵扯进去这件事，你不应该给点解释吗？或者道个歉。”
“道个屁！”
这冷漠的三个字瞬间点燃沈云溪的怒火，还没等她编辑信息，对方又回了一条消息。
“我也是受害者！被人下药、抹黑，还要无端挨骂，凭什么要我道歉？何况我不也帮你洗清冤屈了？”
沈云溪深吸一口气，开始发消息。
“你被下药是你的事，我同情你。但如果不是你三番五次捉弄我、报复我，张文和尹雪琳会误会吗？”
“总之，既然你报复我的快感已经满足，而你今天在网上发的内容，不过是澄清婚约真相罢了。所以，你无论如何还是欠我一个道歉！”
刚发完，周澄的视频通话请求就弹了出来。
沈云溪盯着不断震动的手机，指尖微微发颤。
她咬咬牙，直接挂断。
“别怂啊你！不敢接是吧？你也心虚是吧？白眼狼！老子昨天在网上发的东西，对你有没有帮助，你自己心里清楚！”
周澄的消息裹挟着怒意砸过来。
“最后收起你那套说辞，你是不是喜欢尹雪琳？是她要害你，不是我！被受牵连的人反而是我！蠢货！也就我离你远，离得近，老子肯定收拾你！”
沈云溪攥着手机，眼眶微微发烫。
她何尝不知道尹雪琳是始作俑者，但这一切闹剧的根源，不都因周澄而起？
“我不是不知道她害我，也没帮她说话。但这件事的起因，不都在你身上吗？”
“滚！”
短短一个字，彻底掐断了对话的可能。
沈云溪将手机扔到一旁，点开舒缓的音乐，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
而此刻的周澄，正狠狠扯下领带摔在地上。
他抓起拳套，对着空气挥出的每一拳，都带着没能宣泄的怒火，金属领带夹撞在桌角，发出刺耳的声响。
*
几天后，沈云溪抵达京北。
行李箱滚轮碾过玄关瓷砖的声响还未消散，她便看见客厅沙发上坐着两个略显陌生的身影。
是母亲楚怡和叔叔傅明。
“妈，傅叔。”
她将行李箱推至房间角落，指尖无意识蹭过箱面磨旧的贴标。
返回客厅时，楚怡正用茶夹轻轻拨弄杯中的玫瑰花瓣，氤氲的茶香里飘来一句。
“这次来，是为网上那件事。虽说最后舆论反转了，但对你的影响还在，尤其是短视频的流量，恐怕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
“流量现在还算稳定。”沈云溪垂眸绞着卫衣抽绳，发尾在暖光下泛着柔和的栗色，“就算黑评多了些，不过也算另类热度。”
她刻意将尾音拖得轻快，却瞥见傅明将保温杯重重搁在茶几上，震得杯盖发出轻响。
“恶水太多会淹死人。”傅明镜片后的目光犀利，“要是撑不住，就退出来。你被造谣时，你妈对着手机偷偷抹眼泪。”
说到这，他声音不自觉放柔，镜片后的目光多了几分忧虑。
沈云溪喉头微哽，余光扫见楚怡正用指尖反复摩挲杯沿，磨出细密的水痕。
“傅叔放心，我，，，”
话未说完，楚怡突然将茶杯重重放下：“离周澄远些！他再来纠缠，直接报警，别总摆出副欠他的样子！”
沈云溪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甲盖泛出青白。
傅明忽然倾身向前，沙发弹簧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你和周澄，到底什么关系？”
这句话像根钢针，刺破了空气中紧绷的薄膜。
沈云溪感觉后背渗出冷汗，她强迫自己迎上那道锐利的目光：“仇人。他恨我，我只是不想节外生枝。”
“节外生枝？”楚怡猛地站起身，丝质睡裙下摆扫过茶几，碰得纸巾盒歪倒，“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把你交给你婶婶！养出个总替别人考虑的性子，，，”
话音未落，傅明已经按住她的肩膀。
“你妈不是这个意思。”傅明掏出张银行卡放在水晶果盘旁，金属边缘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这是生日礼物。记住，你不欠任何人。”
沈云溪望着那张银行卡，想起生日前夕和她妈说的话，喉咙突然发紧：“傅叔，我真不需要，，，”
傅明将银行卡轻轻推到她面前，声音难得带上温度：“拿着。你在事业和婚姻上不听从你妈的安排，已经让她伤心了，这钱再不拿，她更加伤心了。”
他顿了顿，神色认真地继续说道，“你可以和我生分，但是不能跟你妈生分，因为她永远是你妈。”
他起身时，衣角带起一阵风，将茶几上的便签纸掀起一角。
玄关处，楚怡弯腰换鞋时，沈云溪看见她鬓角新添的白发在暖黄灯光下泛着银光。
两人目光相撞的瞬间，沈云溪突然想起幼时她们母女俩温馨的时光。
“我会照顾好自己。”
她听见自己说，声音比想象中要沙哑。
防盗门闭合的咔嗒声里，沈云溪摩挲着银行卡边缘的浮雕花纹。
窗外暮色渐浓，远处的路灯依次亮起，在玻璃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她忽然意识到，或许亲情就像这些光影，看似零散，却始终温柔地包裹着生活的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