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个人猛地冲过来,双手伸直。
“信不信由你,去镇上一问就知道了。”
赵青山冷笑一声,目光冷峻地盯着她。
“要不是我不想我家闺女给人当小老婆,我才懒得跑这一趟。我们家不图什么富贵,更不稀罕那点虚名,可也不容人这般欺辱。”
“这都是她自己作的。种什么因,结什么果。”
“当初她硬从我妹妹手里抢未婚夫时,就该想到能抢走的,别人也能抢回去。如今轮到她头上,谁又替她喊冤?”
“赶紧去吧,”他退后一步,“再晚,连喜堂的香都没得烧了。听说婚期就在三天后,迎亲队伍已备好,只等吉时一到,便吹锣打鼓进门。”
“大川!大川!长冬!长冬!”
梁有花猛地挣开赵青山的手,发疯似的往院子里跑。
“大清早的,不煮饭在这鬼叫啥?”
赵大川皱着眉从屋里走出来。
许长冬也一脸不耐烦地跟上。
昨晚还在村里被人敬酒恭贺,今日却被母亲这般吼叫,心里正烦得厉害。
梁有花满脸是泪,抽噎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快!快去镇上!再不去就来不及了!娇娇……娇娇要被人逼成小妾了!徐阳要娶别人了!”
“娘!出啥事了?”
许长冬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瞬间变了。
这几日他走到哪都有人笑脸相迎。
虽然他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沾了徐阳中秀才的光。
可这种被人高看一眼的感觉,谁不爱?
“徐阳那畜生要娶别人了!”
梁有花嘶吼着,声音撕裂了空气。
“他不要你姐了!不是不要,是逼她当小妾!要她在婚礼当天行跪拜礼,称那贱人为‘姐姐’!我的娇娇啊,我那命苦的闺女啊!”
院子一下静了。
赵大川脸色阴沉。
“上回你们说的事,是真的?要是真的,我们去看娇娇,她咋没提?她明明笑着接我们进门,还给我们端茶倒水,说夫君待她极好……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目光扫向两个孩子,眼神锐利。
“青山、苏苏,这消息……你们从哪儿听来的?可别是道听途说,闹出大乱子来。”
赵苏苏淡淡开口。
“隔壁村林野禾说的,他正好撞见,就顺口告诉我了。他在镇上米铺做事,亲眼看见徐家张贴婚书,新妇是镇西张家的女儿,聘礼抬了八抬,吹鼓手都请了两班。现在关键是——咱咋办?”
“必须去!”
梁有花哭得眼睛通红,鼻涕都流了下来,也顾不上擦。
“这都踩到咱头上拉屎了!谁家女儿能受这种辱?我的娇娇啊,从小娇养着,连粗活都没让她干过,如今却要给人当小妾!我不答应!我死也不答应!”
许长冬却突然开口。
“不行。你们要真去闹,我怎么办?我在村里刚有了脸面,人人都说我妹妹嫁得好,我姐夫是秀才。若现在闹出这等丑事,别人怎么看我?我往后还怎么抬得起头?”
“你怎么办?!”
梁有花猛地扭头,眼珠子都红了。
“那是你亲妹妹!你姐要被人摁着当小妾了!他们怎么敢?!徐阳这种王八蛋,背信弃义,抢人未婚夫,如今又休妻另娶,他怎么就能中秀才?!老天瞎了眼吗?!”
“我……上次被轰出来的时候,可是留了字条的!要是你跑去闹,孙家把事儿捅大,甚至报官,那可咋办?”
许长冬吞吞吐吐地说道。
“他们敢闹?孙晶晶的脸还要不要了!”
梁有花猛地一拍大腿,气得脸色发红。
她瞪着许长冬,眼中怒火几乎要喷出来。
“你咋那么笨?非礼前头就被抓个正着?你要真把事儿办成了,哪还有这么多麻烦!生米煮成熟饭,他们孙家就算想翻脸,也得掂量掂量!可你呢?人没得手,反倒把证据都留给人家了!”
许长冬脸色发青,嘴唇微微哆嗦。
他不想吗?
他做梦都想啊!
可谁能想到自己会中了套?
“可我签的是偷东西的字据!不是非礼啊!我当时哪知道他们会逼我签字?那纸上写的是偷盗木料,又不是……又不是我想碰孙晶晶!”
“你连这种字据都敢签?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
梁有花气得手都在抖。
“人家让你写啥你就写啥?你是不是觉得纸笔比命还轻?你这不是胡闹,是自寻死路!真报了官,坐牢都轻的!你还想进孙家门?做梦去吧!”
“我不想签?我有得选吗?”
许长冬也炸了,猛地站起身。
“当时人赃并获,全是孙木匠那边的人!屋里屋外都是他们家的亲戚和雇工!我能喊?喊谁听?我能跳?跳出去能活命?还是能打出去?人家棍子都架脖子上了!要不是许娇娇看不住男人,早早让徐阳钻了空子,我早就是孙家女婿了!还能轮到他们一家子耍我?”
“够了!你们看看自己像什么?”
赵大川听着母子俩扯皮,火气直冲脑门。
他瞪着梁有花和许长冬,怒声道:“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许娇娇现在在孙家,眼看就要被贬成妾了,连个正头娘子都做不成!她不赶紧回娘家求救,反倒被冷落在偏院!你倒好,还在这儿添油加醋,留下把柄被人捏着!你是要逼死她吗?”
“我这张老脸,都被你们丢光了!”
他是赵家的当家人,一向最重名声。
如今家里闹出这等丑事,他出门都不敢抬头看人。
梁有花一听,眼泪唰地就掉了下来。
“事都出了,长冬是被人陷害的,谁不知道孙木匠那老狐狸阴险?可眼下说这些有啥用?娇娇在孙家孤立无援,连饭都未必吃得上,命都未必保得住,现在还能咋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休了、赶出门吧?”
“先去镇上看看。”
赵大川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目光扫过一旁默默听着的赵苏苏。
“苏苏,借你们家骡车,赶紧走!我现在不信徐阳这个念过书的,真能干出这种缺德事!他要是真敢负心,我就亲自上孙家门,当着全族的面问个清楚!我不信他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地站着!”
“爹,您别急,子吟已经赶车来了。”
赵苏苏连忙点头,语气温柔。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眉头微皱。
“骡车就在门口等着,车轴也刚上过油,走得快。这事不能任由他徐阳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