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意？”周福海的商人本能立刻被这三个字勾了起来。
他暂时将那个神秘的周少爷和什么沧澜周家抛到脑后，跟着程之韵和顾文珏进了堂屋。
林颂宜手脚麻利地给三人倒上热茶，然后便带着两个孩子去后院准备晚饭，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屋内的光线比院里暗些，一盏油灯的火苗轻轻跳动，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
周福海捧着粗陶茶碗，心里有些打鼓。
这程姑娘总能拿出些惊世骇俗的东西，上次的金蜜橘已经让他赚得盆满钵满，这次的新生意，又会是什么？
“周掌柜，你觉得我们洛水村，现在最不缺的是什么？”程之韵没有直接说，反而抛出了一个问题。
周福海一愣，下意识地想了想，试探着回答：“是……是地？”
“不对。”程之韵摇摇头，伸出手指，在桌上沾了点茶水，画了一个圈，“是劳力，是干劲。”
她抬起头，目光清亮：“有了暖棚，村里人冬天也能有活干，有钱赚，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但光靠卖菜，终究是看天吃饭，也容易被市场拿捏。我想做的是些附加值更高的东西。”
周福海听得云里雾里，但附加值高这四个字，他听懂了，这意味着利润更高。
他身体微微前倾：“程姑娘请讲。”
“今天我去县城，除了买鸡苗，还顺手买了一批鸭苗。”程之韵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鸭苗？”周福海的兴致顿时去了一半。
鸭子能有什么附加值？无非就是养大了卖肉，或者卖鸭蛋。县城里卖鸭蛋的摊贩不少，价钱比鸡蛋还便宜些，根本算不上什么好生意。
“周掌柜别急。”程之韵看出了他的心思，不紧不慢地继续，“我买的不是普通鸭子，而是一种叫麻鸭的品种。这种鸭子下的蛋，蛋黄格外大，颜色也红润，最适合拿来做一样东西。”
她一字一顿地吐出三个字：“咸鸭蛋。”
周福海的眉头皱了起来。
咸鸭蛋，百味居的早点里也有，算是一道开胃小菜，但确实上不得台面。他酒楼里用的，都是从外面采买的，味道有好有坏，全凭运气。
“程姑娘，这咸鸭蛋……似乎也算不上什么稀罕物吧？”
“寻常的自然不算。”程之韵笑了，“可若是这咸鸭蛋，个个流油，蛋黄沙糯，蛋白咸香适口，吃一口能香掉舌头呢？”
她描绘的画面，让周福海的喉咙不自觉地动了一下。
“我程之韵出手的东西，周掌柜还不放心吗？”程之韵端起茶碗，轻轻吹了吹热气，“金蜜橘的味道，掌柜的比谁都清楚。我敢保证，我用秘方腌出来的咸鸭蛋，味道绝对远超你店里现在卖的任何一种。”
这份自信，让周福海无法反驳。
金蜜橘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他还是有顾虑：“话虽如此，但鸭苗长成下蛋，少说也要三四个月。这时间太长，变数也多……”
“所以，我不是来卖咸鸭蛋的。”程之韵打断了他。
“那是？”
“我是来跟周掌柜谈一笔预售的生意。”程之韵放下茶碗，身体微微前倾，一股迫人的气场散发出来，“我以我个人的信誉担保，四个月后，给你供应第一批独家特制的‘流油咸鸭蛋’。你可以先在百味居试卖，若是食客反响好，咱们就签长约。若是反响平平，这第一批货，我分文不取，就当送给掌柜的尝个鲜。”
“作为交换，我需要周掌柜先预付我一百两银子的定金。”
“一百两！”周福海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
一百两银子，买一批还没影儿的咸鸭蛋？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程姑娘，你这不是开玩笑吧？”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周掌柜，一百两，你买的是一个机会。”一直沉默的顾文珏忽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有一种让人不得不信服的力量。
“你买的是百味居未来一道独一无二的招牌菜，是无数回头客。金蜜橘已经让你看到了其中的利润，这咸鸭蛋，只会比金蜜橘的生意更大，更长久。毕竟，橘子一年只熟一季，而这蛋，却能源源不断。”
周福海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看着顾文珏，又看看程之韵，这对夫妇，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得天衣无缝。
他心里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他，这风险太大了。可直觉又在疯狂叫嚣，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他将来一定会后悔。
程之韵也不催他，只是静静地喝着茶，给了他足够的思考时间。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音在程之韵脑海中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正在进行商业模式创新（预售模式），达成‘商业萌芽’成就，奖励积分：50。】
【当前积分余额：70。】
程之韵心里一喜，没想到这样也行！
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更有底了。
许久，周福海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好！”他一拍大腿，“我赌了！就冲着程姑娘你这份魄力，还有顾公子这份眼光，这一百两，我出了！”
他当即从怀里摸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推到程之韵面前。
“不过我也有个条件。”周福海的商人本色显露出来，“这‘流油咸鸭蛋’，我要永久的独家售卖权！不光是在清河县，将来若是我百味居开到府城，乃至京城，这独家权也得是我的！”
“成交。”程之韵没有丝毫犹豫，将银票收下。
生意谈成，周福海整个人都轻松了，又聊了几句暖棚和鸡舍的事，便起身告辞。
送走周福海，程之韵捏着那张轻飘飘却分量十足的银票，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
有了这笔钱，猪圈和化粪池的启动资金就有了。
她转身看向顾文珏，由衷地赞叹：“刚才多亏了你。”
顾文珏摇摇头，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轮廓柔和了几分：“我只是实话实说。你的法子，本就行得通。”
两人相视一笑，一种无言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
此时，院门外忽然传来周瑾瑜咋咋乎乎的叫声。
“喂！你快来看！这只鸭子不一样！”
程之韵和顾文珏对视一眼，都有些好奇，便一起走了出去。
院子里，周瑾瑜正蹲在鸭笼前，手里举着一只小鸭苗，满脸都是发现了新大陆的兴奋。顾南舟和顾明珠也围在一旁，好奇地伸着小脑袋。
“怎么了？”程之韵走过去问。
“你看！”周瑾瑜献宝似的把那只鸭苗递到她面前，“别的小鸭子都是灰扑扑的，就它！它脑门上有一小撮绿毛！是不是特别威风？我觉得它以后肯定是这群鸭子的首领！我决定给它取个名字，就叫‘翡翠’！”
看着他那副兴高采烈的样子，程之韵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还是那个嫌弃鸭子又脏又臭的周家三少爷吗？这才半天功夫，竟然连名字都取上了。
顾文珏看着这一幕，唇角也忍不住微微扬起。
就在院子里气氛一片祥和之时，村口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马蹄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顾家院门口。
众人齐齐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皂隶服饰的官差翻身下马，手里拿着一份文书，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环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顾文珏和程之韵身上，中气十足地喝问：“谁是顾文珏？”
院子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冯源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下意识地就想挡在周瑾瑜身前。
老村长和顾大石他们也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紧张地看着这边。
顾文珏将程之韵护在身后，上前一步，神色平静无波：“我就是。”
那官差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随即展开手中的文书，朗声念道：“奉县丞老爷令，洛水村顾文珏，程氏，开辟暖棚，种植冬日鲜蔬，有功于民生。特召二人明日辰时，到县衙面见县丞，商议推广事宜。此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