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楚亦寒口干舌燥地停下来，忽然感觉自己像个虔诚的传教士，一门心思想把人扳回正轨。
他用一次性纸杯接了半杯热水，一边吹气一边撩起眼皮去看陷入沉思的叶曦，知道对方需要充足的时间消化，故而没再出声打扰。
唉，长痛不如短痛，就让他来做这个狠心的刽子手吧。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叶曦倏然坐直，在楚总殷切期盼的目光中坚定说道：“我想清楚了，我决定要去告白！”
楚亦寒：“……”
幸好他提早把杯子放回到柜台上，不然这会儿肯定得咳个惊天动地。
什么玩意儿？敢情他刚才费了半天口水说的都是废话？楚亦寒忽然有点心疼自己，一个字也不想再跟他多说，弯腰从墙边的果篮里拿了根香蕉吃——他需要补充之前消耗的能量。
先前他侃侃而谈一大堆，叶曦全程闷声不吭，屁都没一个。现在换成他不说话了，叶曦反倒突然生龙活虎起来，一时之间，楚总耳边尽是他那些毫无营养的碎碎念。
“老子好不容易来这世上走一遭，要是连喜欢谁都不能自己做主，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自由恋爱，恋爱自由！我又没吃别家大米，我管那些人做什么。他们就图个嘴巴痛快，我要较真我就输了。”
“当然了，告白这么重要的事急不得，必须要循序渐进，然后择个良辰吉日……”
“不管小朋友答不答应，我都不会翻脸，唉……我怎么舍得让他为难呢？万一到时候被他拒绝，我就说开个玩笑而已，这样他应该就不会尴尬了吧？”
“我亲爹亲妈，这辈子实在是对不住了……”
楚亦寒不动声色地听了个完整版，一时感慨万千，十分钟前还下定决心将叶曦大脑中的废料全部清除干净，争取不能让他误入歧途。短短几分钟居然就被他感动了，甚至还有点后悔之前说话的语气过于强硬，最后，他已经神志不清到开始同情起叶曦。
叶曦眯着眼偷偷观察，那边楚总脸上才刚显出一星半点的迟疑，这边他就立刻长叹一声，强颜欢笑：“亦寒，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有你这个兄弟我也知足了……我去告白，只是想完成自己的心愿，没指望司辰会接受。你说得对，我不能这么自私，为了追求真爱辜负父母。但我更做不到随便找个人瞎凑合……算了，看来我这辈子注定孤独终老了。”
楚亦寒眼角一阵抽搐，隐隐还有点胃疼。
老叶，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反正我的人生已经绝望了……”
楚亦寒实在忍无可忍，狠狠挖了他一眼：“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你说你怎么就不去当演员呢？”
“别这么说，亦寒，我可是一直拿你当亲兄弟。”知道这事儿成了，叶少爷张开手指很不要脸地冲他“比心”，“接下来有个任务交给你，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今晚必须把韩修那小子带走，不能再让他继续住司辰的公寓！”
楚亦寒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下算是明白叶曦刚才为什么想“杀”韩修了。
于是他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在心里骂了声“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