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丽萍第三次感觉到司机从倒车镜里看了她一眼。
她嘴上被黑胶布封着，双手反绑至身后，完全是被动地承受那道阴狠毒辣的目光，脑子里一会放空、一会又充斥着各种或熟悉或陌生的声音，尖锐得恨不能把她的头颅捅个对穿。
她刚准备竖起一身的刺，耳边就传来一阵“嘿嘿嘿”的傻笑，正是前排那个司机。
孙丽萍感觉有点吃不消，不动声色地往座椅上挪了挪，冷汗顺着后颈处淌下来，她却麻木得觉察不到一丝痒意，浅棕色的眼珠半响才呆滞地转动一下，所有的正常思绪仿佛都被那两个字冻住——
赎罪！
她一辈子小心谨慎，就怕稍不注意走错一步，孙兴旺那时还宽慰她，说“女孩子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能够养活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我们不需要成为别人眼里优秀的人，你对得起你自己，每天过得开心，将来也不会后悔，这就够了”。
说完后，父亲还微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那份触感清晰得就像是发生在昨天，却又恍若隔世。
孙丽萍手指攥紧，苍白的脸颊上缓缓露出有些悲哀的轻嘲。她从未想过，有一天那个男人会成为她一生的耻辱。
……
后面的路越来越偏僻，道路也不似前面那般平坦，车轮时不时会被底下奇形怪状的石头颠簸一下。
然后，身旁那个沉默寡言却存在感十足的男人，用黑布蒙住了孙丽萍的双眼。男人的指腹粗糙，有意无意地停留在她的肩窝处，孙丽萍僵着身子，下一秒就感觉到有针尖扎入她的皮肤，不等她开始挣扎，男人阴森一笑，直接将针筒压到底，里面浑浊的液体缓缓侵入血液。
孙丽萍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前排的司机侧眸扫了一眼，方才的傻笑又没了，目光阴鸷而又恶毒，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孙兴旺生的女儿还不是跟他一个德行，那个老不死的，最后还想着捞一笔，真是无耻败类，畜生不如！”
男人收起针管，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是啊，这种连法律都解决不了的败类，总要有人站出来，收拾他们。袁毅，现在你应该完全相信我们的诚意了吧？这一天，你等了多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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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取监控用了一定时间，加之宁市道路系统密集复杂，出了市区，道路相应变得狭窄，而且到处都是弯弯绕绕，很多地方都不见得会有摄像头。
等到叶曦带着人一路风驰电掣地追击而来，已经是俩小时之后。卢俞猫着身子，用手轻轻拨开挡在前面一人高的野草，冲着砖房那边努了努嘴：“有点太安静了。”
支援埋伏在四周，叶曦余光飞速掠过几处，低头一扫腕表，深知不能再耗下去了。
“我过去，你掩护我！”
两人轻手轻脚地绕过草丛，叶曦右手握枪，身子慢慢挪到门边。两处窗口也有刑警蹲着，以防突变。
大门并未完全关严实，叶曦透着缝隙看到了横躺在地面上的女人，不着寸缕，像是一堆破烂零散的玩具，俨然已无法拼凑成型。她不知道在那里躺了多久。
叶曦心底骤然爬上一阵骇人的凉意，双手攥得“咯吱”作响，刚要推开门，鼻尖倏然动了动——这个气味儿？
不好！
叶曦猛地扬手做了个“后退”的手势，拽着卢俞的胳膊就往后撤，不过几步远，耳边便是“轰隆”几声巨响，冲天的火光燎原似的卷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