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来了？”
因为那几个雌虫的事，等沈翊和郁宇到达训练场的时候雄虫们已经站好队了，而林清世则颇为闲适地斜靠在一边吞云吐雾。
听到门口的动静他偏头睨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沈翊的错觉，他觉得对方那怪异的熟稔口气中带着点不明显的阴阳怪气，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
“林教官。”沈翊自然地打招呼，好像什么也不知道。
不打自招是不可能的，他淡定地顶着林清世意味深长的眼神站到队列里。而红发雄虫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笑一声，碾灭了烟，面上重新恢复了冷漠。
简单地总结了一下昨天的训练结果，雄虫们再次走进了训练舱，睁开眼睛，沈翊又看到了熟悉的虚拟练习场。
还是和之前一样的关卡，只不过今天没再出现‘宋离’，有了经验沈翊完成得顺利了很多。就在他觉得是不是林清世良心发现的时候，系统发布了一个有些奇怪的任务。
——请在一个小时的时间内找到出口，倒计时开始！
简短的命令刚结束，沈翊就觉得自己置身在一片迷雾中，周围一片寂静，连一丝风声都听不到。整个空间白茫茫一片，隐隐带来一种窒息的感觉，身边不再有提示音和光幕文字，沈翊甚至连自己的脚下都看不清，只能试探着小步往前走。
这倒是和卡希尔的精神海有些像。
兜兜转转走了许久也没有头绪，沈翊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一直在原地打转，于是他放弃了依靠运气通关这种小概率事件，闭上眼睛，缓缓地释放着精神力，尽量控制着它们变成极细小的丝状，向周围延伸。
封闭了视觉之后，沈翊的脑海中逐渐浮现出精神力所探索出的世界。最初只是一片浓稠的黑暗，而后远处传来的嘶鸣和脚下的震动越来越清晰，直到面前的景象完全呈现在他眼前，
沈翊只觉得毛骨悚然，冷汗顺着额角流下。
崩裂的世界，山呼海啸，无数的不明巨大生物哀嚎着自相残杀，然后湮灭在无情的炎流、怒涛和毒气中。残肢碎骨从脚下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头上笼罩着一片巨大的圆形黑洞，吞噬了那些挣扎与狂暴。
宛如末世降临。
沈翊心神巨震，膝盖控制不住地软在地上，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鼻息间充斥着焦臭的味道。
大脑在疯狂警报，逃！要快点逃，不然就会和那些东西一起消失。
这时，他已经忘了所谓的训练和任务，他只觉得自己太过渺小了，在那种压倒性的力量面前，他就像一粒尘埃一样，一瞬间就会灰飞烟灭。
沈翊想站起来，却发现腿上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抖得不成样子。撑在地上的手反复用力，被尖锐的石子划开皮肉，鲜血洇湿了手掌，也只能让身体向前挪一点点。
“快动啊！”
精神力感受到主虫极度恐惧和紧张的情绪，求生的本能激发了原本稳定的力量，原本一点点试探着动作的精神丝骤然变得壮大，并且迅速收紧，无数的光束将沈翊身边围成了一个巨大的茧状，抵御着外界的危险。
一声震耳欲聋的鸣叫将沈翊从惊惶的状态中唤醒。只见一只通身燃烧着火焰的巨鸟冲破黑暗，热浪将眼前的景色统统扭曲，连沈翊的血也被迅速蒸干。
那巨鸟伸展开翅膀，好像十个金乌同时炙烤着大地，然后从天上向他俯冲了下来，巨大的喙张开，在沈翊眼前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就在沈翊绝以为自己就要这样融化为灰烬的时候，包裹着他的精神力突然金光大作，向外形成尖刺，从他身后冲出，扎进了巨鸟的额头。
“啊啊啊——”
巨鸟发出尖锐的嘶吼，连带着脚下的土地都在崩塌，它失去平衡，歪斜着，一头撞上了沈翊身后的山崖上。山石崩碎成无数小块，埋在了巨鸟的身上。沈翊只能透过烟尘隐约看到一些零碎的火光。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哆嗦着嘴唇，还没能再迈出一步，一阵天旋地转，他就被弹出了训练舱。
“呃！”沈翊捂着头，极度眩晕让他感觉连脑中的每一根神经都被扭曲着，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要把它扯烂一样。
“没事吧，小子？”
沈翊浑浑噩噩地走出来，他浑身冷汗，眼前一片模糊，他好像看到了林清世，刚想要说些什么，可眼前一阵发黑，脚下踉跄，就要倒在地上。
一双戴着白手套的手扶住了他，接着双脚腾空，他被林清世抱到了在一旁专门为雄虫准备的医疗舱中。
很快，全身就被浅绿色药液浸泡，沈翊也坚持不住失去意识。
*
冬日的天总是黑得很早，训练场外的日光一点点湮灭，直到消失在地平线上。
沈翊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于一汪温暖的泉水中，能量源源不断地涌入身体里，滋养着他消耗过度的精神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翊才挣扎着从黑暗中清醒过来，他看着外面的林清世无力地张了张嘴。林清世会意，按下按钮将医疗舱里的液体排掉，难得体贴地扶着沈翊坐了起来，直到这时沈翊才注意到训练场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他们呢？”沈翊揉着还在发痛的头有气无力地问道。
“他们已经回去了，今天的训练结束了。”
“什么？”沈翊缓了口气，看向光脑，才发现已经到晚上了。
“怎么会那么久？”他明明记得训练舱的任务时限是一个小时，就算是他后来太过恐惧没有注意倒计时，也不应该就这么过了一整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