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皇闭目沉默了三息。
念及往日的情分，终究还是心软了几分。
“朕饶你不死......”
“流放吧......”
李尚书伏地叩头，声音哽咽：“臣领旨谢恩！”
曾经的荣耀与地位，如今却落得个流放的下场。
但他知道。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齐皇挥了挥手。
两个禁军进来把李睿丞拖了出去。
齐皇冰冷的眼神再次盯上裴晨：“裴侍郎！”
裴晨把头深深地埋在地上：“微臣在......”
齐皇轻描淡写的道了一句：“裴侍郎，你也该高升了，礼部尚书的位子，裴侍郎顶起来吧。”
“啊？”裴晨一惊。
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时间。
他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齐皇再次强调道：“礼部就劳裴尚书多多费心了。”
当听到“裴尚书”的称呼时，裴晨这才反应过来，转惊为喜。
他连忙磕头谢恩：“谢陛下！”
“臣定不负陛下信任！”
齐皇目光犹如寒刃，盯着裴晨道：“李尚书这人啊，啥都好......”
“就是这手啊......”
“伸的太长了！”
虽然齐皇明面上是在说李睿丞，可这句话分明是对着他裴晨说的。
他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
自然听得出齐皇话里的意思。
齐皇是说。
让他别学李睿丞，手别伸那么长！
齐皇微微眯起眼睛：“接下来的事，该怎么做，不用朕教你吧？”
裴晨心中一凛：“回陛下，臣自会处理妥当！”
齐皇冲他摆了摆手。
裴尚书很识趣的退了下去......
齐皇走向江玉乘，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办的不错......”
说罢，转身走了。
留下江玉乘打着哈欠，挠了挠头：“我不就装了装傻子吗？”
回府的路上。
江玉乘也没闲着，凝眉沉思起来。
经过三天的春闱。
江玉乘已然看出，李睿丞是魏相一党，裴晨为太子一党。
他们虽然都在春闱上使手段。
却又各自为营！
齐皇借处置李睿丞来敲山震虎，此举意在警告魏相一方。
李尚书的下台。
必定会打破魏相势力的原有格局。
明明裴晨也参与了舞弊之事，齐皇非但没处置他，还给他升了职。
此举看似令人费解。
实则有着多重目的。
提拔裴晨，能让他与太子一方势力产生嫌隙，太子必然会对裴晨的忠诚度产生怀疑。
毕竟裴晨现在的地位是齐皇给的。
他为了保住新得的地位。
很可能会在某些事情上对齐皇更加忠心，而与太子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
齐皇这么做的目的也很简单，在削弱魏相的同时，顺便敲打一下太子——未来的储君可以培养门下势力，但齐皇绝不容许采用春闱舞弊的手段！
真正的明君需明贤任贤，而不是钻空子，若此时不敲打一下，日后怎么放心把这江山社稷传给他？
江玉乘同样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回想此前种种。
他更加确信，自己如今已然成了齐皇手中的一颗棋子！
齐皇之所以让他来春闱插一脚。
就是想利用他来制衡朝中势力！
现在。
他已经彻底陷入这一滩泥泞之中了......
如此来看。
齐皇的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想通了这些。
也就不难理解。
刚刚齐皇为啥拍着他的肩膀一脸坏笑的看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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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
魏相独坐于书房的阴影之中。
烛光摇曳。
映得他的脸庞阴晴不定。
相府的管家徐庆立在一旁，谨小慎微地说：“相爷，李大人这一倒台，我们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将会大打折扣。”
魏相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心下暗想：陛下迟早会对我下手！
但也绝不是现在！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李睿丞落马，尚在我意料之中。”
说着。
魏相提笔写了一封信件。
而后取出一个物件，一同包于信件之中。
“派人去把这个送去东宫。”
“就说：没了李睿丞......日后礼部的事少不了要和殿下多走动，望殿下能不计前嫌，务必收下......”
徐庆接过后问：“相爷，那江玉乘闹得，盐行正处监管期，如今又把这买卖拱手送给太子......”
“照办就是......”魏相淡然一笑，并没多做解释。
他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窗边。
望着窗外的夜色。
“我在朝堂上历经风雨，哪一次不是险中求胜。”
他转过身，目光犀利地看向徐庆，“通知我们的人，让他们这段时间都收敛一点。”
“还有，派人盯着江玉乘！”
徐庆赶忙点头：“是，相爷。我这就去安排。”
......
......
而同样。
太子这边也是焦头烂额......
赵承乾手中拿着一本书，却心不在焉。
他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父皇提拔了裴晨。
这看似是一桩好事。
可裴晨......真的还能完全为我所用吗？
裴晨此时正恭敬地站在赵承乾面前，似是察觉到他的疑虑，心中一紧。
连忙跪地，言辞恳切：“殿下，臣对殿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如今臣得陛下提拔，实乃意外。但臣绝不敢忘记殿下的知遇之恩。”
赵承乾微微点头，语气却仍有一丝疑虑：“起来吧。”
“如今局势繁杂，你既已上位，便做好你该做的事......”
裴晨站起身来，郑重其事的说：“臣明白。殿下放心，臣定不负殿下期望。”
赵承乾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裴晨走后。
赵承乾叹了口气，朝一旁的幕僚蒙宣吩咐：“派人盯着裴晨。还有江玉乘！”
......
......
眼下唯一坐在一边看大戏的——就是二皇子赵承羡了。
他嘴角挂着一抹慵懒的笑意，躺在摇摇椅上慢慢摇着。
赵承羡之所以能够在此次风波中安然避开，全仗着萧妃的提点。
毕竟。
萧妃是他的生母，对他自是格外关切。
“有个好娘亲真好！”
赵承羡看着各方势力如同棋盘上的棋子，被父皇巧妙地调动。
心中不禁暗叹父皇手段的高明。
他轻声自语：“这一场春闱，可真是热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