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文老的考问，林昭并没有慌张。他这些日子与苏婉清一同研读古籍，又聆听了玉痴翁的一些零星教诲，加上自身异能带来的独特感悟，对玉雕已经有了初步的理解。
他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文老前辈，晚辈以为，玉雕之技，首在‘识玉’。玉有万种，性各不同。或温润如脂，或晶莹剔透，或色泽瑰丽。识其性，方能尽其美。其次在‘构思’。玉不琢不成器，但如何琢磨，却大有讲究。需因材施教，随形就势，将玉石的天然之美与匠人的巧思融为一体，方为上品。最后在‘技法’。无论是镂雕、浮雕、圆雕，还是阴刻、阳刻、薄胎，皆需心手合一，刀随心走，方能赋予玉石新的生命与灵魂。晚辈以为，真正的玉雕，不仅是雕刻石头，更是在与玉对话，是在传承一种文化与精神。”
林昭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条理清晰，既有理论高度，又不乏个人见解。尤其是“与玉对话”之说，让文老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苏婉清在一旁听着，也是暗暗点头。林昭对玉雕的理解，已经超出了许多初学者的范畴，甚至比一些浸淫此道多年的匠人还要深刻。
文老捋了捋颌下的胡须，微笑道：“说得好！‘与玉对话’，这四个字，道出了玉雕的几分真谛。玉有灵性，匠人亦有匠心。心玉相通，方能出神品。”
他话锋一转，又问道：“那你可知，当今玉雕界，面临的最大困境是什么？”
林昭想了想，说道：“晚辈浅见，一是传承断层。许多古法技艺濒临失传，年轻一代肯潜心学习的越来越少。二是创新不足。许多作品要么盲目复古，要么流于表面，缺乏时代精神和独特创意。三是市场浮躁。一些人将玉雕视为牟利工具，粗制滥造，以次充好，败坏了整个行业的名声。”
文老闻言，不禁抚掌赞叹：“说得透彻！小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见地，实属难得！看来玉痴那老怪物，这次是真的捡到宝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语重心长：“玉雕之路，漫长而艰辛。既要守得住寂寞，耐得住清贫，更要不断学习，不断创新。你既有天赋，又有这份心，老夫很看好你。”
说着，他从身后的书架上取下几本线装的册子，递给林昭：“这几本是我早年间整理的一些关于古玉鉴定和玉雕技法的心得笔记，不成体系，权当是你今日这番话的‘润笔费’了。有空多翻翻，或许能有些启发。”
林昭连忙起身，恭敬地接过册子：“多谢文老前辈厚赐！晚辈定当仔细研读！”他知道，这些名家手稿，其价值远非金钱所能衡量。
文老摆摆手：“不必客气。你们年轻人肯用心钻研传统文化，是我们这些老家伙最乐于见到的。以后在玉雕上有什么疑难，随时可以来找我探讨。”
他又看向苏婉清，笑道：“婉清丫头，你也不错。苏家那本《造物考工》，可是个大宝库，好好研究，必有所成。若能与林小友这般的新锐思想碰撞，说不定真能让苏家的技艺焕发新的光彩。”
苏婉清俏脸微红，点头称是。
三人又聊了一些关于玉雕流派、名家逸事的话题。文老见多识广，谈吐风趣，林昭和苏婉清都听得津津有味，受益匪浅。
临别时，林昭状似无意地提起了“子夜集”的古玉奇珍专场拍卖会。
“哦？你们也知道‘子夜集’？”文老眼中闪过一丝讶色，“那地方，可不是什么善地啊。虽然偶尔能出些好东西，但更多的是陷阱和浑水。你们年轻人，还是少去为妙。”
林昭苦笑道：“晚辈也是偶然听闻，对其内情不甚了了。只是听说这次会有罕见的玉料出现，所以才想去开开眼界。”
文老沉吟片刻，说道：“‘子夜集’的背景复杂，牵扯到不少隐秘势力。这次的古玉专场，据我所知，确实吸引了不少关注。其中，有几件东西，连老夫都颇为心动。”
他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这次压轴的，可能是一块传说中的‘空冥石’。此石非玉非石，质地奇特，据说内部自成空间，能纳须弥于芥子。若是真的，那可是炼制储物法器的绝佳材料。”
“空冥石？”林昭和苏婉清都吃了一惊。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竟然真的存在？
“当然，这也只是传闻。”文老摇摇头，“‘子夜集’的东西，十件里有九件是假的，还有半件是吹牛的。你们若真要去，务必擦亮眼睛，多看少动，切勿轻易出手。尤其是一些来历不明、煞气过重的‘凶玉’，更是碰都不要碰。”
他看了一眼林昭，意有所指地说道：“上次那块‘血煞兽纹玉’，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能引来‘血影堂’和那个神秘面具人的争夺，其背后牵扯的因果，恐怕不小。林小友你虽然有些手段，但江湖险恶，还是小心为上。”
林昭心中一凛，知道文老是在提点自己。他点点头：“多谢文老前辈指点，晚辈铭记在心。”
从“聚宝楼”出来，林昭和苏婉清都感觉收获颇丰。文老的指点，不仅让他们对玉雕有了更深的理解，也对即将到来的“子夜集”拍卖会多了几分警惕和期待。
“看来，这次‘子夜集’，真的会很热闹啊。”林昭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喃喃自语。
苏婉清也点点头：“是啊。‘空冥石’……如果真有这种神物，恐怕会引来各方势力的疯狂争夺。我们此行，务必万分小心。”
拍卖会前的气氛，因为文老的这番话，变得更加微妙和紧张起来。林昭知道，自己需要为这次“寻宝之旅”做好更充分的准备。他不仅要提防那些看得见的敌人，更要小心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更加难以预测的风险。
他将文老赠送的那几本心得笔记小心收好，心中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利用自己现有的手艺和异能，为这次拍卖会之行，打造一些能够“出奇制胜”的秘密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