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血溅在他脸上,刺鼻的铁锈味混着腥气涌入鼻腔,他看着温景和嘴角溢出的鲜血,大脑一片空白,凛冬的寒风带来的不仅是身体上的颤抖,更是止不住的心颤。
云熠乾永远也忘不了温景和当时头骨碎裂的声音,那声音犹如恶鬼的嘶吼,直冲灵魂,令人毛骨悚然。
午夜梦回时,他常常被噩梦惊醒。
当沈知夏得知温景和亡故的消息时,崩溃大哭。
不仅仅是哭她失去了这辈子唯一爱她的男人,更是哭泣命运的不公。
但沈知夏为人,虽然人品堪忧,却过分清醒理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需要什么。
她知道温家在温景和在世的时候都不接受她,如今他过世了,温家人更加不可能接纳她,更何况温景和还是因为为她外出采买生产用品才丧生的。
云熠乾并不敢说出温景和是因为他才失去生命的,他主动承担起照顾沈知夏母女的责任。
沈知夏在短暂的悲痛后,迅速冷静下来。
她突然意识到,温景和的死既是打击,也是转机。
看着襁褓中的女儿,她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决定利用云熠乾的愧疚之心,为自己和女儿谋取更多利益。
她故意让刚出生的女儿随了云姓,对外宣称女儿云初瑶是云熠乾的骨肉,而云熠乾满心愧疚,默认了这个说法。
温景和此前因家里人不同意二人的婚事,为了给心爱之人安全感,早早便将自己所有的个人资产全部转移至女友名下。
沈知夏从此衣食无忧,即便几辈子也花不完那些遗产。
可云熠乾出于愧疚,这些年依旧每个月往沈知夏的账户里打款巨额抚养费,六年来,总有两三亿了。
而沈知夏在温景和死后,便隐去了自己的踪迹,安心做起了云熠乾的“金丝雀”,对外也宣称当年的孩子早就流产了。
云熠乾看温家人实在可怜,本来想将孩子送回温家抚养。
但沈知夏却威胁,若是云熠乾不顾她的反对,执意将云初瑶送回温家,她不介意鱼死网破,将温景和的死因如实和盘托出。
云熠乾退缩了,他不敢。
温景和的死,他承担不起。
直到现在,每每想起,仍然心有余悸。
沈知夏明白,只有把云初瑶牢牢绑在自己身边,才能踏踏实实待在云熠乾的世界里。
她对云熠乾是有真感情的。
这个男人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段邵阳收回思绪,站起身:“这是小云子的私事,我不能告诉你。”
他走到门口,回头对恼怒的李莲盈说:“别瞎打听,知道得越少,对你越好。”
语气难得的严肃。
李莲盈虽然不情不愿,却也听出了这件事的不简单。
但也更加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该问谁呢?
就在这时,她突然内急,不假思索地冲向了洗手间。
李莲盈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洗手间的门柄在她掌心转动时,蓝羽隐到了门后,打算人一进来,就给她来个手刀,劈晕了拉倒。
“门怎么打不开呢?”
李莲盈嘀咕道:“得赶紧找人来修修。”
蓝羽抬眸看了裴砚琛一眼,刚刚情况太过紧急,她倒是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锁了门。
裴砚琛仍然是那副悠哉游哉的模样,丝毫没有即将被“捉奸”的心慌。
蓝羽看他时,他也淡淡回敬她。
李莲盈尝试了多次,都打不开洗手间的门,也就放弃了。
直到包厢门响起关门声,蓝羽才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们进到云熠乾的包厢前后也不过一两分钟的事。
蓝羽刚要伸手拧门,身后一双有力的臂膀却突然圈住了她的腰身。
吓得蓝羽一个激灵,生平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掌掴了裴砚琛。
“啪”的一声清脆又响亮。
蓝羽自己也愣了一下。
裴砚琛没生气,也没觉得意外。
他缓缓松开缚在蓝羽腰间的双手,低低地笑:“吓着你了?”
蓝羽低头呆呆地看了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了看裴砚琛的脸,就这么一会功夫,肿了。
裴砚琛长得细皮嫩肉、白里透红,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
蓝羽清了清嗓子,有些心虚地问他:“那个……抱歉啊,你看看该赔多少钱合适,我转给你。”
她平时揍人的时候,手下基本不留情面,都是往死里整。
实没想到她竟还有打裴砚琛的一天。
她以为他们这对前夫前妻自离婚之后,除了工作需要外,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过往不念,当下不杂,未来不迎。
蓝羽真的想不明白裴砚琛马上要和刘月结婚了,为什么又要来撩拨她。
裴砚琛听到 “赔钱” 两个字,眉梢挑得更高,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又藏着不易察觉的认真:“我的脸,你打算用多少钱来赔?”
蓝羽被问得一噎,她抬眼看向裴砚琛,男人眼底的笑意渐渐淡去,只剩下深邃的探究,仿佛是在用眼神询问她,他裴砚琛的脸值多少钱。
“裴总开个价。” 蓝羽这个时候也冷静了下来,把皮球踢回给裴砚琛。
裴砚琛没接话,盯着她倔强的脸庞几秒后,越过她,打开洗手间的门,离开了包厢。
蓝羽回到包厢时,萧念几人都朝她望来。
“小羽,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刚刚我们几个还说,你再不回来,我们就要组团去厕所捞你了。”萧念拉着蓝羽的手,坐回了沙发上。
许柏年见她兴致不高,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刚刚蓝羽出去的时候,脸色还没这么丧气。
“没事。”
蓝羽拿起自己的那杯特调,轻轻抿了一口:“点歌吧,我们一起唱歌。”
……
裴砚琛回到包厢时,刘月立刻发现了不对。
她匆匆走到裴砚琛面前,抬手轻抚着他肿胀的半张脸,心里有钝痛闪过。
“砚琛,是谁打了你。”
她的话音刚落,段邵阳、云熠乾、李莲盈三人纷纷朝裴砚琛的脸颊看去。
五个手指印,可不就是被人打了嘛。
裴砚琛握住刘月悬在半空的手,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什么,刚才在走廊不小心撞到了门框,蹭到的。”
这话一出,包厢里瞬间安静了几秒。
段邵阳率先挑了挑眉,裴砚琛这是拿他们当瞎子还是弱智?
云熠乾也皱了皱眉,这世上还有人敢打裴砚琛?
李莲盈更是直接开火:“姐夫,你这分明是被人给打了。是谁敢对你动手,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刘月担忧道:“砚琛,是不是有人对你不敬?我去叫安保过来查监控。”
说着就要掏出手机联系酒吧工作人员。
裴砚琛却一把拉住了她,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他抬眼看向刘月:“真不用,就是个小意外,查监控反而小题大做了。”
段邵阳见状,适时打了圆场:“既然砚琛说没事,那肯定就是没大事。说不定真是门框设计得太刁钻了,回头我让工程部的人整改整改。来,喝酒喝酒,别愣着了。”
他拿起桌上的酒瓶,给裴砚琛和自己都满上了一杯。
云熠乾没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裴砚琛一眼。
刘月悄悄拿出手机,给段邵阳发了消息,问他要刚刚那个时间段的监控。
刚好,段邵阳也好奇,到底是谁这么胆大包天,竟敢打裴砚琛的脸。
但是当他调取监控的时候,却被告知那个时间段的监控被黑客入侵删除了。
段邵阳盯着手机屏幕上安保发来的回复,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杯沿,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能在他的地盘上悄无声息删除监控,要么是技术顶尖的黑客,要么…… 就是裴砚琛自己人干的。
他抬眼看向不远处正和刘月低声交谈的裴砚琛,对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应该不是裴砚琛做的。
他这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不可能被人打脸了,还帮着对方打掩护。
就在这时,段邵阳又收到了刘月发来的消息:“监控找到了吗?”
段邵阳如实回复:“监控被对方的黑客入侵系统删除了。”
刘月在看到消息的那一刻,脸色黑如锅底。
晚上,蓝羽回到家里时,阿岩也已经回来了。
蓝羽一向有在头天夜里,搭配好第二天要穿戴的衣服和首饰的习惯。
她洗好澡,在衣帽间挑选饰品时,突然被一颗蓝宝石吸引了目光。
“阿岩!”蓝羽站在原地大声呼喊卧室里的男人。
不多时,阿岩应声来到了蓝羽面前。
“阿羽,怎么了?”
“那颗蓝宝石项链是哪来的?”蓝羽指着那颗硕大的蓝宝石问道。
她对这颗蓝宝石印象深刻,不仅仅是刘月专门为此发了一条朋友圈,更是因为裴砚琛欲将此物作为买她一晚的嫖资。
阿岩抬眼瞧了一眼,懵懵地回她:“我早上给你收拾行李箱的时候,从你的手提包里掉出来的,不是你从Y国买回来的吗?”
“我买的?”蓝羽抬手指了指自己。
“不是你买的吗?”阿岩问她。
“我……”蓝羽气结,狗男人竟然没带走,还趁机塞到了她包里。
这要是趁她不备,给她塞毒品,她就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