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香古色的涮肉店，两个年轻小伙子相对而坐。
其中一人目光不时飘向厨房，口水咕咚咕咚的吞咽。
“铁军，上菜咋这慢啊。”
王天伟真的等不及了，旁边一桌涮羊肉的味道传来，馋得他肚子咕咕叫，馋虫都要在嘴里冒出来。
“你就不能老实一会，这两年知青生活也没把你磨炼好啊。”
对发小这个样子洪铁军是真的无奈了，上辈子咋没发现他还有这一面呢。
不就是个涮羊肉，至于抓耳挠腮的么。
洪铁军不理解王天伟的感觉，毕竟他吃过见过，可对王天伟来说这可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吃涮羊肉，往日只听旁人吹嘘涮羊肉如何如何好吃，他都是只有听的份。
“铁军这家涮羊肉比北来顺怎么样，我听人说懂吃的人都去北来顺。”
王铁军搜肠刮肚的找着话题，想要显示自己对涮羊肉的了解。
可他不停咽口水的声音，离得近都听得一清二楚。
“北来顺只是名气大，这家小店更实惠好吃。”
洪铁军无奈只能应付着发小，好在这时候厨房窗口传来一声询问。
“厚切羊排，谁的厚切羊排！”
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询问着谁点的肉。
“来了来了！”
这年头可没有服务员亲自给你端上来，人家都是在编的服务员，说不伺候就不伺候。
洪铁军来到窗口取肉，看着漆黑方木盘上满满当当冒尖一盘子羊肉，心中不由惊诧。
“给这么多吗？”
他是按照后世点菜的习惯要的肉，没想到人家给的肉量这么足。
“咋滴你嫌多就扒拉回点！”
窗口处一个洪亮的嗓音响起，洪铁军低头向内看去，想看看是哪路好汉被困在厨房。
没想到刚一低头就看到一个虎背熊腰的身影，目测身高得有一米七多，魁梧健硕的让他汗颜。
就在他以为这是个粗俗壮汉的时候，那身影转过头，竟然是一个姑娘家。
“呃......你好。”
洪铁军被吓的转头就走，他实在受不了一个女人长胡子,还五大三粗。
这后厨的大姐绝对没少中饱私囊，否则就那副女武士的身躯，没点好肉还真养不出来。
羊肉上桌，王天伟已经迫不及待伸出筷子，直接卷起一大片羊肉放进铜火锅里。
滚烫的锅底瞬间将羊肉烫熟，他学着被人吹嘘的精力，筷子在汤汁中晃了几下，看肉质变白立刻捞出来放进口中。
“呜呜！香，爽！”
大口吃肉的满足感，鲜羊肉的醇香味道瞬间征服了王天伟，只觉得这就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的东西。
嘴角麻酱汁流下也顾不上了，王天伟直接又是一筷子。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看着发小这幅样子，洪铁军也不想说什么了。
处在特殊的时代，王天伟不是个例，很多人都是他这个样子，只要能有口吃的就忘了所有。
更何况这还是人间美味涮羊肉。
想起王天伟上辈子和他讲过的，如果他家不是家道中落，不是被大局波及，没有被成分拖累，其实他应该是个富家子弟。
毕竟那个四进的院子确实是他家祖宅，要不是成分不好，院子被分了，他完全可以躺平在家，想吃涮肉就吃涮肉，想吃鸭子就吃鸭子。
上辈子王天伟这一家子遭遇的各种不幸，导致王天伟从小内心脆弱，变得吊儿郎当不务正业，可洪铁军知道他这个发小其实是个很有想法的。
在改开之后王天伟就证实了自己的能力，南下打拼成了身价不菲的大老板。
也就是眼下这个时代潮流，让他空有一身的本事也没地施展。
洪铁军将烫好的老白干提起来，给王天伟倒了一盅，后者滋溜一口就干了。
看发小吃的畅快，洪铁军的馋虫也上来了。
在铜锅里捞了一筷子肉，裹上碗里的麻酱，浓郁的香味在口中爆发，那一瞬间洪铁军理解了王天伟的感受。
这家店的蘸料麻酱并不需要客人自己调，而是人家给你调好，在严格配方之下，那一口麻酱的香气简直能把人香一个跟头。
哪怕洪铁军上辈子吃遍了老北京涮羊肉，可与此刻这一口羊肉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
“果真是口外羊，这口感味道，绝了。”
洪铁军赞叹着，一口闷了酒盅里的酒。
一口肉一口小酒，两人谁都顾不得说话了，顷刻间一大托盘的肉就已经见底，这时候厨房方向又传来端菜的声音，王天伟主动抢着去端肉，回来后两人继续蒙头猛造。
“哈，爽，真爽！”
直到第二盘肉吃没，两人这才停下战斗，擦去满嘴的酱汁，点了一根飞马吞云吐雾。
此时正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情绪已经高涨，话匣子也就打开了。
“铁军你到底咋弄了这么多钱，可别说是我大河叔给你的啊，这可是三十多块呢。”
王天伟想不通，明明两人差距不大，怎么几天不见洪铁军竟然这般厉害。
三十多块钱，花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让他想到了那些大院子弟。
“三十多算什么，再请你这么些也没问题。”
“刚刚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之前去洪家沟打猎，打了不少野物。”
“那些野物出了一千斤肉，被我卖给轧钢厂了，这钱就是这么赚的。”
洪铁军继续抛出自己的借口，王天伟起初还不信，直到洪铁军给他看了怀里剩下的票子，他这才将信将疑。
“打猎这么赚的吗，下次你带我一起好不。”
王天伟回城这段日子已经愁坏了，没工作，没饭辙，整天饿的口吐酸水。
若是有这么一条来钱路，他也想跟着走走，他相信发小一定不会拒绝他。
“打猎就算了，过两天你直接上班吧。”
“我和张凤声张师兄给你联系了一个工作，地点就在站前派出所，是个正式的编制。”
“你小子过两天就能当公安了！”
洪铁军没有过多的给王天伟卖关子，直接告诉他自己的打算。
而王天伟在听到洪铁军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都傻了。
这件事要是洪铁军一个人和他说，王天伟多半以为发小在逗自己。
可是洪铁军带上了张凤声，他可是知道张凤声为人的，绝不会伙同洪铁军骗他，那么说他真的有可能去站前派出所上班了。
听到此消息后，王天伟整个人都蒙了，手里的筷子瞬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