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世界的政治家和将军们,还在为对马海峡的战果而震惊、恐慌、密谋的时候,林好已经悄悄地离开了柏林,返回了北方同盟真正的核心——辅基要塞。
对他来说,海战的胜利,只是一个意外的惊喜,甚至是一个烫手的山芋。真正决定未来的,不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而在西伯利亚那片沉寂的荒原里。
如今的辅基要塞,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热火朝天的工地。
无数的火车,拖着长长的、盖着帆布的车厢,从西方驶来,又向东方驶去。车厢里,是来自德国鲁尔工业区的,被拆卸成零件的工业母机、高炉、精密仪器。
成千上万的士兵,脱下了军装,换上了工装,在工程师的指导下,修建着新的铁路,建设着新的工厂。
而在辅基要塞以东,一百多公里外的一处隐秘山谷里,一座全新的、地图上不存在的城市,正在拔地而起。
这里,就是“土豆丰收计划”的大本营,代号——“51区农场”。
林好乘坐的吉普车,驶入这座被铁丝网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士兵严密保护起来的“农场”时,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仅仅半个月的时间,这里已经建起了数十座巨大的厂房和宿舍。高耸的烟囱,正冒着滚滚的浓烟。山谷的中央,一个巨大的、如同倒扣的碗一样的圆形建筑,正在搭建骨架。
“大帅,您来了!”陈博文博士穿着一身沾满油污的工作服,戴着安全帽,匆匆跑来迎接。他看起来更瘦了,但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狂热的光芒。
“怎么样了?”林好跳下车,问道。
“报告大帅!从德国运来的第一批设备和专家,已经全部到位!”陈博文兴奋地指着那些厂房,“一号厂房,是我们的铀浓缩车间,克虏伯的离心机已经安装调试完毕!二号厂房,是重水提炼车间。三号厂房……最关键的,是那个大家伙!”
他指向山谷中央的圆形建筑。
“那是我们根据德国人的图纸,设计的实验性反应堆!我们叫它……‘土豆温室’!”
林好点点头,跟着陈博文,走进了戒备最森严的一号厂房。
厂房里,数百台银白色的离心机,正在高速旋转,发出“嗡嗡”的轰鸣。一群金发碧眼、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德国专家,正在紧张地操作着仪器,记录着数据。他们的身边,都站着一名荷枪实弹的北方同盟士兵。
“大帅,理论和设备我们都有了。”陈博文领着林好,走到一个巨大的玻璃观察窗前,看着里面忙碌的德国人,压低了声音说道,“但是……我们遇到了一个大麻烦。”
“什么麻烦?”
“人心。”陈博文叹了口气,“这些德国专家,虽然在我们的‘监督’下工作,但他们……出工不出力。他们故意拖延进度,在一些关键数据上,跟我们耍心眼。他们从心底里,看不起我们,不相信我们能造出这东西。他们觉得我们是偷了他们成果的野蛮人。”
林好眯起了眼睛,看着玻璃窗后,一个头发花白、气质儒雅,一看就是领头人的德国老头。
“那个老头,是谁?”
“维尔纳·海森堡。”陈博文说道,“德国‘铀俱乐部’的首席科学家,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他是这里的技术总负责人,也是最不合作的一个。”
“把他叫来,我跟他聊聊。”林好淡淡地说道。
几分钟后,海森堡被两名士兵,“请”到了林好面前。
他虽然穿着囚犯般的工作服,但身上那股学者的傲气,却没有丝毫减弱。他看着林好,眼神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轻蔑和审视。
“你就是那个……林大帅?”他用生硬的汉语问道。
“是我。”林好示意士兵退下,然后回答道,“海森堡博士,久仰大名。听说,你对我们的‘土豆种植’工作,有一些不同的看法?”
海森堡没想到林好会说德语,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
“看法?我没什么看法。我只是一个战俘,按照你们的命令,做一些我力所能及的工作而已。”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讥讽,“只是,我很好奇,你们这些连基础物理学都不懂的东方人,拿着这些你们根本不理解的图纸,究竟是想做什么?造一个大号的鞭炮吗?”
林好没有生气,他只是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到海森堡面前。
照片上,是一个美丽的庄园,一个优雅的妇人,正带着两个可爱的孩子,在草坪上喝下午茶。
海森堡的脸色,瞬间变了。
那是他的妻子和孩子!
“你……你们……”他的声音,开始颤抖。
“博士,别误会。”林好收回照片,语气温和,“您的家人,现在正在我们阿尔泰山脉的一处‘度假村’里,享受着美好的假期。那里风景优美,空气清新,唯一的缺点,就是冬天有点冷,而且……离最近的城镇,有五百公里。”
赤裸裸的威胁!
海森堡的身体,晃了一下,他用手扶住桌子,才没有倒下去。他愤怒地看着林好,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这个……无耻的匪徒!”
“或许吧。”林好无所谓地耸耸肩,“但在我看来,我只是在用一种比较直接的方式,邀请您和您的家人,参与到一项伟大的事业中来。”
“一项……可以改变世界的事业。”
他看着海森堡,一字一顿地说道:“博士,我知道你的骄傲,也理解你的立场。但是,时代变了。德意志已经战败,未来,属于我们。”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第一,继续你现在这种消极怠工的态度。那么,我很遗憾,你的家人,可能就要在阿尔泰山,度过一个非常、非常漫长的冬天了。”
“第二,拿出你全部的智慧和热情,帮助我们,让‘土豆’尽快丰收。我保证,事成之后,你和你的家人,不仅可以获得自由,还将获得你无法想象的财富和荣誉。你将成为新世界的……普罗米修斯。”
林好说完,不再看他,转身走出了房间。
“陈博士,给他一天的时间考虑。一天之后,我需要一个明确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