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蔓雯被拘留了一个星期，看上去已经憔悴了许多。
一头长发被胡乱地卷成一团固定在脑后，看上去像是一团没有光泽的枯草。
蜡黄的脸色透着疲惫，眼睛下面是两片深深的黑青。
再见到白悠悠，她远不像上次那样愤怒和激动。
只用那双黑洞洞的眼，没有焦距地盯着她。
长时间的高压审讯，让她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
白悠悠鼻子一酸，坐到她的对面，拿起话筒：
“蔓雯姐，是我对不起你。”
边嘉佑要一片一片凌迟这个胆大包天的林蔓雯，
下刀的那个人，还必须是她自以为的同盟。
边嘉佑要白悠悠亲口告诉林蔓雯，是她出卖了她。
要她在林蔓雯眼里彻头彻尾活成一个心甘情愿依附于他边嘉佑的禁脔。
“我……边家是无辜的，我爱嘉佑，不能看着你那样伤害他，对不起……”
边嘉佑拿林蔓雯威胁她，她只好说着言不由衷的谎话。
白悠悠以为自己早就哭干了眼泪，可嘴唇还是尝到了咸苦的味道。
“白悠悠，你不配姓白！还好你哥没有醒过来，不然他知道有你这么个无耻的妹妹，也会被你活活气死。”
林蔓雯抬起眼，眼泪从凹陷的眼眶中落下，她撅起两片干巴起皮的嘴唇，忽地朝着白悠悠的方向恶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虽然玻璃阻挡了口水，但是林蔓雯眼里的鄙视和愤恨，分毫不差地传递给了白悠悠。
“别在我面前哭，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哭给边嘉佑那个狗男人看去！”
林蔓雯再一次因为过激的举动被警卫控制住手脚，她却依旧不甘，冲着台面上的话筒嘶吼。
白悠悠怔怔地看着她被押回铁门后，
她忽然觉得，自己和林蔓雯并没有区别，
一个在铁窗内，一个在边嘉佑的股掌之间。
皆是囚徒，无能为力。
“别哭了。”
在来之前，边嘉佑已经预料到会是这样一番场面。
他本想让白悠悠彻底长长记性，但看到她坐在那里哭得那样伤心，终究还是没法狠下心肠不去管她。
他一把将她揽到怀里，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她的发顶：“我答应你，让她在里面少吃些苦头。”
边嘉佑还是不肯放过林蔓雯。
他告诉白悠悠，林蔓雯牵涉到的是边氏集团的利益，这不是他一个人就能说了算的事情。
他只能尽可能让公司不要对她做最坏的处理。
白悠悠的心沉到了谷底，
林蔓雯那样一个优秀骄傲的人，一旦坐牢，就什么都完了。
为了白川，也为着良知，她无论如何不能让林蔓雯沦落成囚犯。
…………
她别无选择，
只能对着边嘉佑求了又求，竭尽所能地讨好这个掌握着林蔓雯生杀大权的男人。
她不知道是该感谢自己这一身皮肉对边嘉佑无穷无尽的吸引力，
还是该感谢边嘉佑对她的长情。
只要她选择出卖自己，边嘉佑总是愿意给她一些好处和甜头。
“我会让人打点好里面，让她在里面过得不会太辛苦。”
边嘉佑的手掌穿过她的一头湿发，用吹风机替她吹干每一根发丝。
又替她穿好浴袍，还心情颇佳地将她腰间的带子扎成一个好看的蝴蝶结。
可关于林蔓雯的事情，他的让步，仅仅止于此。
“如果是我呢？如果偷资料的是我，你也会让我去坐牢吗？”白悠悠的脸上还残留着方才的潮红，眸子里却不剩半点春光。
她不信边嘉佑的那套冠冕堂皇的说辞，她知道边嘉佑是在报复她，所以才死抓着林蔓雯不肯放。
王八蛋……
边嘉佑低低哼笑两声，曲起手指来刮了刮她的鼻子：“坐牢？你想得美。”
他的眸子泛着诡异的光彩，笑得戏谑又残忍，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让你觉得，坐牢都是一种解脱。”
林蔓雯最终还是被边氏集团以商业犯罪的多项罪名起诉。
判决很快下来——5年有期徒刑。缓期执行。
边嘉佑到底还是手下留情。
“老板，我还以为您这次会狠狠收拾林蔓雯呢。”林昭对着边嘉佑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在得知判决结果后，颇感意外。这和边嘉佑的历来作风大相径庭。
边嘉佑只是笑了笑，没接话。
一来，他不想把白悠悠逼得太紧。
何况，把刀子时刻悬在头顶，比直接扎进肉里，要可怕得多。
如果真把林蔓雯送进监狱，以白悠悠的性子，只怕会和他闹个没完。
但缓刑就不同了，林蔓雯的小命就在他的手里捏着。
她成为了继白川之后，第二个用来牵绊住白悠悠的筹码。
“这次你干得不错。年假挑个喜欢的地方度假吧，费用挂差旅费报销。”
如果不是林昭提醒他白悠悠和林蔓雯私下有联系，他或许还真会放过林蔓雯。
林昭眉开眼笑：“多谢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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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蔓雯从看守所放出来的那天，白悠悠就在边嘉佑的车上，透过车窗玻璃远远地看着。
那天的风很大，林蔓雯瘦了一大圈，像是只剩下个骨头架子，经不住风吹就要倒的样子。
心疼女儿的林父林母抱着她哭得很大声，白悠悠坐在车里都能听到。
而林蔓雯则像个枯槁的人偶，任由年迈的父母抱着她，没有半点反应。
再没有从前的神采飞扬。
白悠悠的眼泪止也止不住地往下淌。
她只能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向林蔓雯道歉，如果她当初不来管白家的事情，就不用遭遇这样的飞来横祸。
边嘉佑静静地看着白悠悠哭，
他心疼她的眼泪，但是他要她牢牢记住这一次的教训。
“别哭了，我对她已经够仁慈了。再有下一个这样的人，不会有她这样的好运气。”他伸手把白悠悠扣进怀里，不让她再去看车窗外令她伤怀的一幕。
他对白悠悠有足够的耐心——
如果一次不足以让她长记性，他不介意来个两次、三次……
“你如果真的良心难安，就别再招惹第二个林蔓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