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不知道，卡洛，维尔汀大人至今还在摸索勇者大人的魔法体系呢。”
“是吗？他既然都没摸索好，那怎么教你呢？”
“哎呀，你居然质疑魔法大师，千万不要再外面这么说噢，维尔汀大人教我当然是绰绰有余啊。”
“这样吗？”
“当然，你这个不懂魔法的侍从。”
......
“这个不懂魔法的臭小子！”维尔汀怒气冲冲地朝着艾克抱怨道，“都三年了，每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画这些鬼画符...真的是白白浪费老夫的时间！”
老法师灰白的胡须气得翘起，艾克很少见到他如此生气的模样。
“维尔汀先生，还请您多体谅一下，勇者他的年纪尚小。”
“城主，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呢？现在的损失如此惨重，唉，而且那小子还是一头扎在他自己的世界里，怎么都拉不回来。”
“说不定呢，勇者在武技方面的天赋是我从未见过的，完完全全是天才级别的，单论战斗技巧我已经完全不是对手了。”艾克再次劝道。
“我知道，唉，但魔法远远比武技要复杂，那么多大师一辈都没研究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唉，我再好好劝劝他吧。”
维尔汀深深吐出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郁结都呼出去。
他整了整歪斜的尖顶帽，推开尽头那扇橡木门。
教室里的景象让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黑板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奇怪的符号，那些“x”和“y”交织成复杂的网络，还有各种像是从异世界搬来的象形文字。
让整个黑板看起来像一张神秘的星图。
卡洛正坐在讲台上，长腿随意地垂着。
听到开门声，他缓缓睁开眼睛，深色的瞳孔中满是通透。
“老师，”他的声音很轻，“我走通了。这一次是真的。”
维尔汀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是第几次听到这样的宣言了？
他摇摇头，眼中闪烁着疲惫的光芒。是时候和这个固执的学生好好谈一谈了。
“老师，朝我攻击”卡洛突然从讲台跃下，站到教室中央，“什么攻击都可以。”
“什么？”老法师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你终于疯了吗？”
卡洛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抬起手：“好吧，那我攻击也是一样的。”
下一刻，十数个魔法阵在卡洛面前瞬间展开——火球、冰锥、闪电，所有元素魔法同时凝聚，却没有丝毫咒语吟唱的声音。
维尔汀的法杖几乎是本能地挥出，一道金色的立刻在面前成型。
“解。”
只听卡洛轻声念道。
防御结界瞬间分崩离析。
同时，卡洛面前发出的所有攻击魔法也在同一时刻烟消云散。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教室。
维尔汀听见自己吞咽的声音异常清晰。
过了很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怎么...做到的？你专门研究过我的防御魔法？为什么你能施展这么多的魔法？”
卡洛摇摇头，走到黑板前，粉笔划过那些复杂的符号：“不必刻意研究。只要把方程解出来，任何魔法都可以瞬间凝聚和消除。”
“什么...什么意思？”老法师的声音有些发抖。他学习魔法近六十年来，第一次感到如此迷茫。
“每个魔法都有自己的构造式，独一无二的构造式。越高阶的魔法，构造就越复杂，这与数学有着最本质的联系。”
老法师的眉头深深皱起，灰白的眉毛几乎要连成一线：“数学？就是那些记账用的数字？”
卡洛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出一条笔直的线：“简单的魔法就像这条直线，我们很容易预测它的走向，这就是为什么简单的魔法通常能被大家快速释放。”
他的手腕一转，又画出一条蜿蜒的曲线：“但复杂的魔法就像这样，曲折多变，无法轻易推断出它下一刻的落点。即便是老师您，也只能靠经验和记忆来掌握。换句话说，唯有死记硬背和多次练习才能做到快速释放。”
“但无论是直线还是曲线，都有它的构造式，我也叫它函数式。”
“函数式？”维尔汀重复了一遍这个从未耳闻的名词。
“对。”卡洛写下更多符号，“只要解出这个函数式，就能轻易知道该魔法每一刻的变化。这样，再复杂的魔法也能瞬间施展。同理，只要知道对手释放魔法的函数式，就可以以逆向的思路进行实时解构。”
维尔汀久久思考，还是一脸迷茫，他问道：“但是对于高阶魔法，吟唱和法术构造是相辅相成的...”
“是的，对于高阶魔法，吟唱确实是有必要的，但即便是如今最简洁的精灵语，对我而言也太过冗长。我想真正适合咏唱的是这些象形文字，它们代表着物质的本源。”
“象形文字...”
“是，如此双管齐下，原本繁复的施法过程就会变得极为简单。”
窗外，一只乌鸦落在窗棂上，歪着头看着教室内这反常的一幕：学生讲课，老师听讲。
像是要验证什么，维尔汀突然双手同时抬起。
他的左手右手勾勒出不同的符文。
两个魔法在空中交融，形成一个的复合防御阵。
“那如果我采用两种魔法进行…”
话未说完，这个精妙的法阵同样在他震惊的眼光中消散了。
“没用的，这不过是从解一个方程，变成了解方程组而已。”
维尔汀再度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卡洛是对的。
“数学...该怎么学？”老法师的声音沙哑，“还有这些文字，是你创造的吗？”
卡洛望向窗外的天色，收拾起笔记：“老师，今天时间差不多了，这些我们下节课再说吧，今天先下课吧。”
“诶，好。”维尔汀不自觉地点头。
门外不远，艾克正驻足着。
“城主，怎么今天来魔法教室了？”
艾克当然是担心维尔汀突然生气不干了，但似乎今天的氛围还不错。
“我就是随便走走。”艾克随便找了个借口。
“要不，刚好去训练场过过招？”卡洛顺势问道。
“额，不必了吧。”艾克脸色一滞。
“没事，我看看您最近有没有进步吧。”
“额，好吧，那你不许用盾牌，那个盾反太恶心了。”
“行，走。”
当卡洛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时，老法师仍站在黑板前。
直到，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芒从窗边退去，教室陷入昏暗。
维尔汀才头晕目眩地走出教室。
这个世界的数学太过原始，他看得一知半解，却能隐约感觉到，自己正站在一扇全新的大门面前。
“诶？但这些也不能解释为什么他能同时释放那么多魔法...人类的施法上限不是有极限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