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庄园，再走到前厅，就来到一个书房门口。
胖主管先是敲了敲门，进去通报，再出来对林知许道：“封老先生在里面等你，你快些进去吧。”
林知许推门进去，只见封振华坐在一张红木雕花茶桌前，袅袅的青烟将封振华的笑脸和她隔开。
笑意不明。
“林小姐吗？请坐。”七十岁的封振华指着面前的椅子。
林知许捋了一下裙子，在他面前坐下。
封振华给她倒了一杯茶，道：“我之前见过你，在一次董事会上。记得阿川还夸了你，让你加入绿园项目组，是你吗？”
林知许点了点头：“是我。”
“你和他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林知许看着封振华的脸。
虽然年纪大了，脸上布满了皱纹，可他的眼神比封凛川的还要犀利，仿佛一眼就可以把她看穿。
在这样的人面前，她有任何心思都是瞒不住的。
林知许坦诚地道：“大概就是在跟进绿园项目期间。”
“这么说，就是在阿川和单家退婚之后？”
林知许的心咯噔了一下。
越发觉得封振华的笑容意味不明。
她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封振华一只手端着茶杯，另一只手轻扣茶桌，问：“那你可知封家和单家又和好了？”
林知许的心猛地一缩。
她已经预感到封振华的态度了。
她双手搓了搓大腿，决定为自己勇敢一次。
“封总说，他和单依雪已经没有复合的可能，他想跟我领证。”
封振华笑了：“封家和单家的婚事是我定的，为什么要给他们提前把婚事订好呢？就是因为封家的女主人必须要给封氏撑起一片天，所以，无论从学识上，气质上，还有工作才能上，都要经得起考验，要独当一面。”
“林小姐，你觉得自己可以胜任吗？”
林知许的脸色已经泛白。
她鼓起勇气道：“我现在还年轻，现在胜任不了，但我以后会努力的。”
封振华再次摇头笑笑：“并不是年轻与努力的问题，人的命运是从一出生就注定的，这二十多年来，你接触过的人，经历过的事，以及见识，都是远远不及单依雪的。就算阿川不喜欢单依雪了，那也还有别的门当户对的女孩子。”
林知许淡淡地笑了笑：“封总说，您为人开明，不是老古董。”
“林小姐，开明是一回事，婚姻大事又是一回事，我再开明，也不敢拿孙子的婚姻大事开玩笑。”
林知许苦笑一声：“那我现在离开？”
“倒也不必，你可以继续和阿川交往，或许过些日子他腻了就会主动离开你。你也可以跟他提出分手，我会补偿你一些经济损失，金额由你来开。”
林知许笑了笑。
以前每当看到这种情节的时候，她都希望这些钱能砸在自己身上，就当中大奖了。
没想到真有机会的时候，她却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
“封老先生，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不会要你的钱，也不会跟封总太过亲密，等他腻了，我再离开他吧。”
*
林知许从书房出来，只觉得外面黑茫茫一片，几乎看不到光亮。
好一会儿，眼前的景象才慢慢清晰。
她甚至听到了大熊的声音：“知知，终于找到你了！”
林知许下意识挽紧了大熊的手臂。
“你的手怎么了？怎么这么冰凉啊？”
大熊摸了摸她的额头。
中秋的气候，入夜后确实凉飕飕的。
可林知许的头也不烫啊。
林知许继续紧紧地挽着大熊的胳膊，道：“等会我跟你一桌。”
“啊？”
大熊疑惑地看了一眼书房门口。
见林知许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不敢多问。
*
由于方帅他们家是远亲，所以一如既往分到了靠角落的桌子。
桌子上，方帅的亲友看一眼大熊，又看一眼林知许。
他们已经见过林知许了，于是就都好奇大熊。
以往的大熊都是怎么酷怎么打扮，但今晚的她居然穿上了偏女性化的衣服。
港风的衬衣加黑色宽松的裤子，头发也有一段时间没剪了，看着不像男的了。
方帅好几次想介绍大熊，都被大熊在桌底下踢了回去。
他只好跟亲友们介绍：“她们两个都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女朋友。”
方帅妹妹问：“哥，你什么时候只交女性朋友了？”
“什么年代了，还在乎男女干什么？”
林知许默默吃菜，时不时看一眼隔了老远的主桌。
正好撞向封凛川的目光。
他面对着她，哪怕中间隔了七八桌，她也觉得他是在看她。
她心里一酸。
怪不得他坚持要跟她先领证，原来是想先斩后奏。
她把目光收回来，桌面上的手机就提示有信息进来。
看了一眼，是封凛川发的：和爷爷聊得怎么样？
她回复：你怎么不问问爷爷呢？
封凛川：爷爷说你人不错。
林知许：……
看来，封振华是想让她来当这个罪人，把孙子蒙在鼓里。
封凛川的信息又来了：你能不能坐上来？
林知许：不能。
封凛川就没有勉强她了。
她在车里说过了，不想公开两人的关系，因为一旦公开了，她在公司里面的工作就不好开展了。公司所有的员工都会因为他们的关系而对她特殊关照。
林知许吃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看了主桌一眼。
正好看到单依雪端着酒杯过去给封振华敬酒。
单依雪举止得体，落落大方，从小的养尊处优使她显得气质卓然，比她这种小门小户出来的人强多了。
她就做不到大大方方敬酒的同时，还要把祝酒词很自然地说出来。
或是选婚姻搭档，那单依雪的确更适合封凛川。
而且封振华说了，就算没有单依雪，也会有别人。
*
到方帅这一家前去给封振华敬酒了。
林知许原本不想去，但大熊拉了她一把：“去，给你未来爷爷敬酒，加深好印象。”
林知许不得不跟着起身。
方家人说尽了好话。
林知许端着酒杯跟在后面，经过封凛川身边，他端起酒杯跟她碰了碰。
“今晚吃得开心。”封凛川笑得坦然且开心。
他大概是不知道书房里面的谈话内容。
林知许也纳闷：封凛川这么好骗的吗？
林知许强挤出一丝笑容：“也祝封总吃得开心。”
轮到她给封振华敬酒了。
封振华率先跟她碰了碰杯，显得他这位长辈平易近人，同时他脸上也带着慈祥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