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下午，张砺一家短暂休息后再次启程。这次由张砺接替驾驶，王沐晴坐上副驾驶，打开无人机控制台，为前路导航。
张砺的精神力恢复得比预期快许多，毕竟这次终式演算使用时间不长，尚未对他造成明显负担。
车辆缓缓驶出林地的隐蔽处，重新驶上破碎但还能通行的州道。一路上枯枝败叶随风飘零，灰褐色的天空笼罩着整个南伊利诺伊。
张砺握着方向盘，神情专注。
王沐晴手指飞快地滑动操控屏幕，无人机升空，稳定地在前方一百米处侦察，摄像画面同步传回她手中的遥控监视器。
“还有二十公里就到哈里斯堡镇边缘了。”她轻声道，“希望那边有个能短暂停留的地方。”
“今天的目标就是找一个临时避难所。”张砺点头，“哪怕只是加油站或者废弃仓库也行，能挡风避夜就行。”
这时，“滴”的一声，挡风玻璃上出现了几点细微的水迹。
张砺抬起头，眉头微皱。
“下雨了？”他轻声道。
王沐晴也抬头看向窗外，“还真是，小雨。看样子不是飘尘，是实打实的雨。”
张砺瞄了一眼仪表盘上的温度显示——摄氏3度。
“温度还没到零下，也难怪是雨而不是雪。”他说道。
王沐晴拉紧外套，微微皱眉，“都十二月了，气温还这么高……今年的气候真的很不正常。”
张砺点头：“末世前的气象报告说是厄尔尼诺和极地扰动双重叠加，可能会引发极端天气。可现在看起来，‘极端’已经不够形容了。”
雨点逐渐密集，刷刷地打在车顶和挡风玻璃上。张砺开启雨刷，雨刮器有节奏地摆动着，带走视野上的水雾。
“只希望别演变成暴雨。”王沐晴盯着前方，无人机画面中隐约可见远处云层压低，仿佛在酝酿着更大的降水。
“这种温度下下雨，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张砺沉声道，“泥地容易打滑，而且感染者对湿冷环境的反应还不确定。”
“我们得快一点。”王沐晴放大无人机图像，“前面五公里内有一个小型工业区，可能有空置的工厂或者车库。”
“那我们就以它为目标。”张砺一脚加速，车轮压过湿润的沥青，溅起一道道水迹。
伊利诺伊的雨，在末日之后，似乎也带上了不安的味道。
张砺看着前方愈发昏暗的天色，忽然开口道：“这种极端天气，也难怪会有古老的V-phi病毒从极地解封。”
王沐晴点头，神情凝重：“只是……这么一个古老病毒，究竟是怎么在短时间内传播到全世界的？而且传播速度这么快，感染范围也太广了。”
“正常情况下，传播快的病毒致死率就不会太高，反之亦然。”张砺皱眉，“可这个V-phi病毒……似乎不符合传统逻辑。”
“导师比安卡不是说过吗？”王沐晴望向窗外雨帘，“V-phi最初根本就不是‘致死性病毒’。它本质上是一种可以激活人体潜能的病毒体，尤其是针对神经系统和感官结构的深度激发。”
张砺点头：“对，她说那是某种更深层次的催化剂，像是打开基因锁的钥匙。”
“可惜了……”王沐晴叹息一声，“dNA和病毒之间的适配率太低。只有极少数人能成功融合，大多数人一旦感染，细胞崩解、神经紊乱，直接丧尸化。”
张砺双手紧握方向盘，低声道：“也就是说，这病毒从来不是为了杀人而生的……只是多数人承受不了它。”
雨势仍在继续，天色越来越沉。尽管才下午三四点，外头的光线却像傍晚一般昏暗，远处的田野已经模糊成一片灰影。
张砺看了一眼天空，又瞥了眼仪表盘：“再这样下去，天可能还没到五点就全黑了。”
他加快车速，眼神越发锐利。
王沐晴操控着无人机，尽可能规避前方的丧尸群：“我尽量帮你找出单只或少量感染者的路径。”
他们的车在破碎的乡间公路上疾驰，偶尔路边有一两只丧尸游荡，张砺便毫不犹豫地踩下油门，直接碾过去，扬起一片血水与雨雾。
“北方确实比南方安静多了。”张砺一边观察一边感慨，“这一路走来，越往北，感染者越少。”
“我们选择北上是对的。”王沐晴点头，但随即语气转为沉稳，“只是……V-phi也在变化，它也在进化。它已经开始适应相对较低的温度了。”
“北方能安静多久，谁都说不好。”张砺叹道，“如果真有一天，连寒冷都不能阻止感染者……那世界就真的无处可逃了。”
他们现在所在的区域，属于伊利诺伊州的南部平原带，本就人口稀少。道路两旁，大面积的玉米田已经枯黄干裂，雨水落在焦脆的玉米茎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偶尔还能看到一些残破的收割机停在田垄间，生锈的机械表面爬满青苔与暗红血迹，昭示着这片土地曾经短暂挣扎的过去。
无人机穿过一排矮树林后，画面中出现了一片断裂的围墙和几座半塌的铁皮厂房。
“前方就是那个工业区。”王沐晴放大画面，“我看到几幢建筑还算完整。”
“好。”张砺语气坚定，“我们去那里看看。”
车轮激起水花，沿着被雨水洗刷过的道路疾驰而去。远方，工业区的轮廓在雨幕中逐渐清晰。
很快，无人机飞临上空，传回的画面中，破旧厂房之间空地上隐约可见几道缓慢游荡的身影。
王沐晴迅速分析：“数量不多，大概七八只，但……基本全是灰丧。”她指着画面右下角放大，“你看这些移动方式和站姿，明显不是白丧的那种迟钝和僵硬。”
张砺眉头一挑：“居然是灰丧聚集？这种地方也有？”
“它们的行动轨迹非常谨慎，分布也很分散，没有聚成一团。”
画面中，一只灰丧正沿着断墙边缘缓缓移动，偶尔停下，像是在聆听雨声下的某种动静，身体微弓，神态异常警觉。
张砺盯着画面，声音低沉：“这种级别的存在，即使只有几只，也比几十个白丧更难缠。”
“我们可以从东侧试探进入，那边开阔地多，灰丧少一点。”王沐晴建议。
“好，先找一栋结构完整、能封闭的厂房。”张砺双手握紧方向盘，目光越过挡风玻璃，望向雨幕下那片废墟之中的微弱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