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徨这一出手，完全停不下来。
转眼之间，他就把整套“龙战九州”的三十六式从头到尾施展了一遍。
然后他动作不停，又从第一式“潜龙问心”开始，从头再次演练。
这一回，唐徨的动作明显更加熟练，拳脚速度也变快不少。渐渐地，伴随着他出拳踢脚，举手投足间已经是虎虎生风，威力变得越来越大。
之后是第三遍、第四遍……
等他施展完第五遍，这套“龙战九州”的三十六式，就已经完全回忆起来，全都了然于心，再也不可能忘记了！
而且唐徨自己也能明显地感觉到，因为回忆起了“龙战九州”，杨炜的身体也有着不小的变化
——就好像是一直隐藏起来的潜力，居然有不少被激发出来了。
看来自己果然没有猜错，杨炜的身体，果然是一座亟待挖掘的宝藏！
唐徨急忙停下动作，一脸惊喜交集。
“怎么样？”他问一旁的苏姝。
“……”苏姝。
苏姝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凝视着唐徨，眼神里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惊恐。
没错，是惊恐。
“怎么了？我练的不对吗？”唐徨有点莫名其妙，不懂苏姝为什么是这种眼神。
“很对……非常对……”苏姝说。
她沉默了一会儿，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
“刚才我给你演示的这套‘龙战九州’，其实只有前面的三十二式，并不包括最后的‘青龙汲水’、‘烛龙取火’、‘群龙际会’和‘求龙证道’四式。但是现在的你，已经把整套‘龙战九州’的三十六式全都施展出来了。”
？？？
！！！
唐徨差点没反应过来。
所以，心机婊果然还是心机婊？
先是没收了自己的银行卡，然后还逼着自己叫她“师傅”，最后好不容易答应教自己一遍，结果一场表演下来，不但动作飞快，而且还故意漏掉了最后的四招！
简直太狡猾了！
但是唐徨并没有表露出来，脸上依然带着微笑。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只是练功走火入魔，以至忘记了很多事情。这套‘龙战九州’既然是我原本就会的，现在你帮我起了一个头，我当然就可以回忆起后面的所有招式。”唐徨说。
“……”苏姝。
她再次陷入沉默，过了好久，终于摇了摇头。
“能够将龙门这套最基本的入门功夫练成这样，也就只有你这个傻子了……”苏姝说。
她微微皱起眉头，又自言自语地说：
“难道是我想错了，你真的就是你？”
？？？
！！！
听到苏姝这句，唐徨瞬间秒懂。
他差一点就要笑出声来。
因为杨炜身体的“肌肉记忆”，让自己回忆起了整套“龙行天下”的三十六式，那么这显然足以证明自己就是杨炜本人，从而让苏姝再也没理由怀疑自己的身份。
这是意料之外的收获啊！
唐徨忍不住叹了口气。
苏姝当然不可能猜到自己是“穿越”或者“重生”的唐徨！
看来区区一个初中学历，果然还是不够用的……
“对了，你刚才说还有什么‘化龙诀’、‘擎龙十三破’和‘龙行其道’，要不也顺便给我表演一次吧，或者起个头就行了。”唐徨笑着说。
“……”苏姝。
她没有回答，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你不是已经收下了人家战书，约好今晚7点要去赴约吗？现在已经4点钟了。”她说。
“……”唐徨。
4点离7点还有3个小时，难道还不够自己赶到郊区的那个什么长江纸业吗？
这显然是苏姝的借口，是她不想再教自己了。
唐徨还想再争取一下，但苏姝已经过去升起卷帘门，向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赶紧去吧，早去早回！”苏姝说。
“……”唐徨。
算了！
正所谓来日方长，细水长流。
自己要用杨炜的身份打入龙门内部，日后少不得要和这个大胸妹斗智斗勇，也不必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但是唐徨还是有几个问题想不明白。
反正时间还早，街道上那二十来个摩托车骑手也没有过来催促自己，他决定向苏姝这位“师傅”请教。
“你说啊，现代科技都已经这么发达了，先不说激光导弹核武器，就连警察和抢劫犯都用手枪，为什么我们还要练武功呢？”唐徨问。
“照你这么说，汽车、轮船和飞机都已经被发明出来了，为什么还有运动会呢？”苏姝反问。
“……”唐徨。
他调整了一下思路，再问：
“所以，我们练武是为了强身健体，追求更高、更快、更强？”
“……”苏姝。
她也调整了一下思路，说：
“不管是高科技还是冷兵器，又或者是拳头，这些全部都是凶器，用处都是杀人；这是事实。而武功只不过是其中之一，既然存在，当然就有人选择。”
“那武功真的有用吗？”唐徨忍不住又问。
“你说呢？”苏姝反问。
“现在不是流行‘越传统、越垃圾’的说法吗？就好比是中医啊、围棋啊、武功啊这些。特别是武功，几乎是人人都在喷，说这根本就是骗人的把戏，实战里一点用都没有。隔不了几天就会看见‘气功打假’、‘太极拳打假’的新闻。”唐徨说。
“如果连你都认为武功是垃圾，那就真的是垃圾了。”苏姝说。
“……”唐徨。
也是啊，自己用杨炜的身份重生之后，这段时间的经历，其实已经向自己证明过了
——武功不但真实存在，而且是一门很有用的技能。
而现在的自己，身份是龙门“游龙堂”的人，又刚刚才回忆起了这套“龙战九州”。如果连自己都对武功没有信心，那就真的没救了。
算了，还是“干一行，爱一行”吧！
想到这里，唐徨的新问题就出现了：
“那么按照武侠小说里面的说法，武功的最高境界，应该是‘无招胜有招’才对啊。但我们却还在纠结什么‘龙战九州’的三十六式，那是不是说明我们的段位其实有点low啊？”
“……”苏姝。
“真正的高手，肯定不会被招式约束吧？应该是‘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无招胜有招才对吧？”唐徨再问。
“……”苏姝。
她默默凝视着唐徨，眼神里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
幸好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和平，开口反问：
“你说比尔盖茨现在在做什么？”
？？？
唐徨没弄懂她突然提出这个问题的逻辑是什么，但还是想了想这个画面，回答说：
“比尔盖茨？应该正悠闲地躺在椅子上晒太阳吧……手里多半还拿着饮料，色迷迷地盯着一个性感美女……”唐徨很愤怒地说。
苏姝伸手，指向鸡排店对面的街道，再问：
“那你再看看这个人，他现在在做什么？”
唐徨举目望去。
街对面的人行道上，花坛边摆着一张老旧的摇椅，上面躺着一个中老年猥琐男，拿着一个保温杯，悠闲地晒着太阳。
而他的两只眼睛，正直勾勾地朝这边看过来，将猥琐的目光投向苏姝的胸口处。
唐徨居然认识这个中老年猥琐男——昨天他还来店里买过鸡排，而且一口气买了10份。
“……”唐徨。
他已经明白了苏姝的意思。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境界不一样？”唐徨问。
“释迦牟尼能够放弃家庭、出家修行，是因为他曾经是王族；陶渊明能够辞官归隐、下乡采菊，是因为他曾经当过官；令狐冲能够‘无招胜有招’，是因为他曾经是华山剑派的大弟子，学过很多五岳剑派的剑法招式。”苏姝说。
接着，她做最后的总结：
“不曾拥有，就没有资格谈放弃！”
“……”唐徨。
他忽然觉得，面前这个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女孩子、这个只有初中文凭的苏姝，居然还有点像一个哲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