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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公全传第111回第120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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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公全传第一百十一回

镇山豹田国本听闻知府张有德前来拜访,急忙整衣出门迎接。他快步走到大门外,只见一众衙役整齐列队,知府的大轿稳稳停在门前。田国本堆起满脸笑意,趋步上前:“大人亲临寒舍,草民田国本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海涵。”张知府抬手示意轿夫撤去抬杆、扶手,缓步下轿,满面和煦地说:“久闻田员外大名,今日有幸登门拜访,还望员外不吝赐教。”田国本连声谦逊,侧身引知府往内走去,济公则扮作跟班,低头垂手,紧紧随在知府身后。

一行人穿过二门,来到大厅。田国本请知府上座,自己也大大方方地在旁落座,吩咐手下献茶。寒暄几句后,田国本开门见山:“不知大人今日驾临,有何见教?”张知府笑道:“本府早想与员外结识,今日特来府上畅谈,增进情谊。”说话间,济公靠在厅内隔扇上,双眼微闭,似是困倦欲睡。

田国本见状,假意关怀:“大人的管家怕是熬夜辛苦了,不如到外面歇息片刻。”济公一听,正合心意,睁眼便往外走,知府也未阻拦。和尚穿过庭院,直奔花园而去,行至角门处,悄悄探头张望。只见园内景致雅致,暖阁凉亭错落有致,绿树繁花相映成趣。正北三间花厅前,乾坤盗鼠华云龙正站在门首,不时朝角门方向张望,神色颇为不安。

原来,华云龙虽在花厅摆了一桌酒菜,却根本无心饮酒。他心中疑虑重重:知府突然来访,莫不是冲着自己来的?正胡思乱想间,他瞧见济公扮作跟班模样,因和尚洗去了脸上炭灰,一时竟没认出来,便抬手招呼:“这位小哥,过来一下。”济公却装作没听见,径直往前走。华云龙暗骂一声“晦气”,转身欲回花厅,不料济公突然跟到厅前,双手往门框上一撑,朗声道:“华云龙,你跑不了啦!”

华云龙一听这熟悉的声音,顿时如遭雷击,脸色煞白:“师父,您、您为何要拿我?”济公挑眉道:“我本不想拿你。你躲在小月屯马静家夹壁墙时,我有机会拿你;在蓬莱观,陆通攥住你腿时,我也能拿你。可你屡教不改,如今田国本向知府衙门通风报信,我岂能再容你?”华云龙咬牙切齿:“好个田国本,人面兽心!”话未说完,便被济公抬手一指,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济公转身回到二门处,将柴元禄、杜振英唤进花园,指着花厅道:“华云龙就在里面,已被定住,你们去锁了他。”二人闻言,喜出望外,快步来到花厅,果然见华云龙呆立不动,急忙取出铁链将其锁住。济公又从华云龙腰间兜囊里搜出奇巧玲珑透体白玉镯和十三挂嵌宝垂珠凤冠,交给柴元禄收好,沉声道:“走,去拿田国本!”

这田国本原本是西川一带的大盗头,靠坐地分赃积累了万贯家财。后来担心手下犯案牵连自己,便带着家眷逃到曲州府,用金银购置房产,与邱成、杨庆二人暂避锋芒。起初还算安分,直到秦丞相之弟花花太岁王胜仙到曲州府收取租钱,田国本嗅到机会,决意攀附权贵。他得知王胜仙好色,便花三千两银子买了歌妓玉兰,精心设计“美人计”。

一日,田国本宴请王胜仙,席间故意让玉兰淡妆素服,以“守寡妹妹”的身份在厅前露面。玉兰容貌艳丽,举止娇羞,王胜仙当场看得神魂颠倒。田国本趁机谎称玉兰是自家小妹,守寡在家,王胜仙果然上钩,托人提亲。田国本顺水推舟,将玉兰嫁给王胜仙,从此仗着这层关系,在曲州府横行霸道,结交官吏,包揽词讼。前任知府因清正廉洁不合他意,被他勾结王胜仙设计调走;现任知府张有德又不入他眼,他便捏造盗案、派送人头,企图再次扳倒知府。

此刻,田国本正与知府在厅内交谈,忽见柴、杜二人锁着华云龙,同济公一同进来,不禁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何方狂徒,竟敢在我府上放肆!”话音未落,便要动手。济公不慌不忙,抬手一指,田国本顿时如泥塑木雕般定在原地。刘春泰趁机上前,抖开铁链将其锁住。鹞子眼邱成、金翅雕杨庆听到动静,提刀冲出来要救主,也被济公用法术定住,一并擒获。

张知府见贼人尽皆落网,吩咐打道回衙。回到府衙后,即刻升堂问案,刚把放告牌抬出,便有二十多名百姓前来控诉田国本的罪行,有告他霸占房产的,有告他抢夺妇女的,有告他巧取豪夺田地的,种种恶行,罄竹难书。此时,安西县知县曾大老爷派人来请济公赴宴,和尚便先行离去。张知府则继续审讯众贼口供,将他们暂时收押,等候济公归来后再作处置。

消息很快传遍曲州府街市,百姓们奔走相告,都知道灵隐寺济公捉拿了华云龙、田国本等一众恶霸。这动静惊动了两位江洋大盗——追云燕子姚殿光和过度流星雷天化。二人本是玉山县三十六友成员,与华云龙有结拜之情,听说华云龙被济公擒获,姚殿光咬牙切齿道:“雷贤弟,我等与华二弟义结金兰,如今他遭难,我等岂能见死不救?无论劫牢反狱,还是斩杀济颠和尚,定要将华二弟救出来!”雷天化点头称是:“兄长所言极是,咱们先去探探虚实。”

二人出了客栈,在街市上转悠。天色渐暗,路灯初亮,忽见对面有两个仆从搀扶着一个醉醺醺的和尚,只听和尚大着舌头嚷嚷:“我没醉!我就是拿华云龙的济公和尚,有不服的,尽管来找我!”姚殿光一听,眼前一亮,认定这就是济公,伸手便要拔刀,打算为华云龙报仇.

济公全传第一百十二回

话说济公从知县衙门吃完酒饭出来,由两个人搀扶着,正巧遇上两个贼人。

济公自言自语道:“我就是捉拿华云龙的济颠。”名叫姚殿光的贼人一听,想拔刀上前动手。但转念一想:“先别冲动。华云龙既然被这和尚拿下,说明他必有几分本事,我们俩要是明着动手,未必是他的对手。不如先暗中观察他住在哪里,晚上再去行刺,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这是贼人心里的盘算,没想到济公竟开口说道:“没错,你们可瞧准了,我今天就住在府衙门的西跨院,有胆子就来找我。”两个贼人心里一惊:“奇怪,我们心里想的事,这和尚怎么说出来了?看来他或许有些来历。”于是便暗中跟着,见济公进了府署。姚殿光和雷天化摸清路径后,便返回了客栈。

到客栈吃完喝完,等过了二更天,两人换上夜行衣,从客栈翻墙而出,一路来到衙门。找到西跨院,见屋里有灯光,透过窗户一看,济公正躺在床上睡觉。姚殿光低声说:“你在外面望风,我进去杀了他。”雷天化点点头。

姚殿光刚要掀帘子进屋,济公突然翻身坐起,大声喝道:“好东西,往哪儿跑!”贼人吓得扭头就跑,济公在后面紧追不舍。两人跑出府衙门,济公追出府衙门;两人跑了半夜,济公追了半夜。直到天亮,两人跑出城,回头一看,终于没了追兵。

前方有片树林,靠近山坡,两人想歇口气。刚走到树林边,就听见济公说:“这才到啊。”两人吓得又要逃跑,济公伸手一指,将他们定在原地。济公说:“我不打你们,也不骂你们,我叫蝎子来咬死你们。”

正说着,山坡上传来一声“无量佛”。济公抬头一看,来了个老道:头戴如意道冠,身穿蓝色道袍,腰系丝绦,脚穿白袜云鞋,背后挂着宝剑,面容清秀如童子一般。

书中交代,这老道是铁牛岭避修观的,名叫褚道缘,外号“神童子”。他的师父是广法真人沈妙亮,而沈妙亮是万松山云霞观紫霞真人李涵陵的徒弟,因此褚道缘算是李涵陵的徒孙。他在避修观出家,每天早晨都会外出闲游,吸纳天地正气,以提神健体。

今日他闲游至此,姚殿光和雷天化见状,连忙喊道:“道爷救命!”褚道缘抬头问道:“我为何要救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姚殿光说:“我们是玉山县的人,有个结拜兄弟被这和尚抓了,我们想替朋友报仇,没想到反被和尚制住,还要叫蝎子来咬我们。道爷救命啊!”

褚道缘一听,问道:“你们既是玉山县的人,可认识夜行鬼小昆仑郭顺?”姚殿光说:“那是我们的结拜兄弟,不是外人。”褚道缘又问:“既然如此,这和尚是谁?”姚殿光答:“是济颠。”

褚道缘闻言,冷笑一声:“原来是济颠僧!我找他好比钻木取火,正想拿他呢,今天倒巧了。我听说济颠和尚在常山县捉拿孟清元,雷击华清风,火烧张妙兴,害死姜天瑞,多次与三清教为敌。我正要替三清教报仇,今天你可来了!”

济公说:“杂毛老道,你想怎样?”褚道缘喝道:“好济颠,你若知道祖师爷的厉害,就跪下叫我三声祖师爷,我饶你不死。”济公笑道:“好老道,你跪下给我磕头,叫我三声祖宗爷,我也不会饶你。”

老道一听,火冒三丈,拔出宝剑就朝济公劈头砍去。济公闪身躲开,绕到老道身后轻轻推了一把。老道回头挺剑便刺,济公围着老道左躲右闪,时而拧一把,时而捏一下,把老道惹得大怒:“好颠僧,竟敢如此大胆,看我用法宝取你性命!”

老道伸手从兜里掏出一个扣仙钟。这法宝是他师父所赠,无论什么妖精,被这钟扣住都会现原形。老道将钟抛向空中,口中念念有词,钟越变越大,落下时眼看就把济公扣在下面。

褚道缘见状,心想:“我还以为济颠有多大本事,原来是个凡夫俗子。”便要过去解救姚殿光和雷天化。不料身后突然有人说道:“老道,你竟敢多管闲事。”老道回头一看,竟是济公,不禁大吃一惊:“我把他扣在钟下,怎么会跑出来?”

老道立刻又从兜里掏出一根捆仙绳,喝道:“和尚,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济公见状,故意喊道:“不好了,褚道爷,饶了我吧!”褚道缘说:“你无故欺压三清教,我岂能饶你!”说着便将捆仙绳一抖,济公没躲开,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这捆仙绳也是件法宝,无论什么妖精被捆住,都会现原形。褚道缘见济公被捆住,得意地笑道:“和尚,你叫我三声祖师爷,我就放你走,不然就把你扔进山洞里!”济公说:“我叫你三声孙子还差不多。”老道听了,气得七窍生烟。

他一把夹起济公,朝山洞扔去。济公趁机揪住老道的衣领,“嘶啦”一声,撕下半边蓝缎道袍。济公落入万丈深的山涧,老道心想:“师父曾叫我不要无故害人,今天我可造孽了。”

他愣了半天,料想济公掉下去必死无疑,这才过去解开姚殿光和雷天化的穴道,说道:“我已把和尚扔进山涧摔死,你们走吧。”两人谢过老道,便离开了。

老道心想:“反正回庙吃饭也来不及了,不如在前面镇上找个酒铺,喝壶酒,点个溜丸子,再来半斤饼、一碗木樨汤,凑合一顿吧。”

于是他走进村口,见路西有个酒铺,门口站着个伙计,冲他一指,喊道:“来了!”老道回头看看,身后并无他人,也不知伙计在喊谁。

他走进酒铺,找了张桌子坐下。伙计立刻迎上来,也不问他要吃什么,擦了擦桌子,就端来一壶酒、一碟溜丸子、一碗木樨汤……

老道心里纳闷:“怪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便问伙计:“你怎么知道我要吃这些?”伙计答:“我们心里有数。”老道笑道:“厉害,你们这生意准能发财。”

一会儿吃完喝完,伙计一算账:“一共三吊二百八十文。”老道疑惑:“溜丸子多少钱一份?”伙计说:“二百四十文。”老道追问:“那怎么算到三吊二百八?”伙计解释:“您这桌吃了四百八十文,您师老爷吃了两吊八百文,算一起了。”

老道一愣:“谁是我师老爷?他人呢?”伙计指了指桌上半件蓝缎道袍和一根丝绦:“是个穷和尚,吃完走了,留下这两样东西,说让您结账,还说这缎子和丝绦给您留着。”

老道气红了眼:“你别胡说!他是和尚,我是老道,怎么成了我师老爷?”伙计不紧不慢道:“刚才和尚说,您当老道当腻了,想当和尚,认他做师爷爷。还让您赶紧追,晚了他可就不收你了。您要是不认这两吊八百文饭钱,我们留着这丝绦和道袍也能卖钱。”

老道想不要这衣物,又怕以后配不上颜色,得多花钱,只好咬牙付了三吊二百八。出了酒铺,他越想越气,决心追上和尚拼命。

正往前走着,对面过来一个路人,打量他几眼问:“您可是褚道爷?”老道点头:“是我。”路人说:“刚才有个和尚说他是您师爷爷,让我给您带个信,叫您赶紧追,晚了他就不要您了。”

老道怒骂:“放你的狗屁!他是你师爷爷!”路人委屈道:“我好心传话,你怎么骂人?”老道懒得争辩,气得两眼冒火,继续追和尚。

追着追着,前方出现一口井,几个人正在井台打水。老道口渴难耐,上前作揖:“劳驾,给点水喝吧。”打水的人上下打量他:“您可是褚道缘道爷?”老道点头。那人又说:“刚才您师爷爷留话了,让您少喝点,怕您闹肚子。”

老道皱眉:“谁是我师爷爷?”那人答:“就是那个穷和尚啊。”老道骂道:“他是你师爷爷!”那人不高兴了:“你怎么出口伤人?别喝了!”老道无奈:“不喝就不喝!”气得几乎发疯,扭头就跑。

刚跑到一个村头,老道正闷头往前走,忽见村口冲出来二十多人,个个横眉立目、气势汹汹。老道没来得及反应,众人一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抬手就打,根本不容他分辩。

这究竟是为何缘故?且听下回分解。

济公全传第一百十三回

神童子褚道缘正追着济公,突然从村里冲出二十多个人,不由分说揪住他就打。褚道缘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原来,济公先跑到村里一家茶馆,当时茶馆里坐满了喝茶的人。济公一进门就大声呼救:“各位快救救我!”众人忙问怎么回事,济公编起故事:“村外有个老道,拿着宝剑要在村里下阵雾,说要让全村人生病,等大家都病倒了,他再出手治病,好讹诈三千两银子。我好心劝他,他反而恼羞成怒,说我坏他好事,要杀我灭口!”

众人一听怒不可遏:“这还了得!咱们把老道抓住活埋了!”一群人抄起家伙跑出村,远远看见褚道缘正握着宝剑,气得脸色发白。众人二话不说冲上去,揪着他就打。褚道缘大喊:“你们凭什么打人?”众人怒斥:“你想害全村人,不打你打谁!”

褚道缘急问:“这话是谁说的?”众人齐声答:“和尚说的!”褚道缘咬牙切齿:“好!我和那和尚有仇,你们别听他胡说!我是铁牛岭避修观的神童子褚道缘,正要找他算账!走,咱们找他当面对质!”

一行人来到茶馆,却发现济公早没了踪影。有人说:“和尚去隔壁田二爷家治疯病了。”褚道缘气得浑身发抖,直奔田宅,在门口大喊:“济颠僧!快出来!跟我拼个你死我活!”

其实济公压根没走,他在茶馆坐着等众人去打褚道缘,还故意大声吆喝:“我和尚专治各种疯病!”这时,旁边有人凑过来:“大师父,我们田二爷疯了好久,见人就打,现在锁在后院空房里,您能治吗?”济公一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那人带着济公进院,济公让人拿来钥匙,刚打开房门,发疯的田二爷就冲出来。正巧褚道缘在门口叫骂,田二爷扑上去揪住他又踢又打,完事还朝他脖子撒了泡尿。众人好不容易拉开田二爷,济公慢悠悠掏出块药:“把这个给他吃,马上就好。”

拿了些谢礼,济公刚走出院子,就看见众人在劝褚道缘:“别跟疯子计较了。”褚道缘一抬头,正撞见济公站在一旁坏笑,顿时怒火攻心:“好你个和尚,往哪跑!”济公拔腿就溜,褚道缘紧追不舍。

追到村口,济公又没了影。这时,褚道缘听见三间土地庙后有脚步声,绕过去一看,竟是个穿鹅黄道袍的老道,背着分光剑,面容清癯,正是他的师父广法真人沈妙亮。

褚道缘大喜,连忙跪地磕头:“师父!”可沈妙亮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发一言。褚道缘连着磕了好几个头,师父还是没反应。正纳闷时,济公不知从哪冒出来:“褚道缘,你就这点本事?对着个鸡蛋窝磕了一百多个头,明天给你个鸭蛋窝,不得磕二百个?”

褚道缘定睛一看,哪有什么师父,不过是根芦苇挑着个鸡蛋窝!他又羞又怒,拔剑要砍,济公却早没了人影。

天色渐晚,又气又累的褚道缘跑到三清观,投奔师叔李妙清。一见面,他就把被济公戏耍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李妙清安慰道:“别急,明天我陪你去找那和尚算账。”可褚道缘气鼓鼓的,饭也不吃,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早,李妙清还没起床,褚道缘就气冲冲出了门,发誓要找济公拼命。没走多远,迎面又走来个穿鹅黄道袍的老道,背着分光剑。褚道缘定睛一看,以为又是济公耍的把戏,大骂:“好你个鸭蛋窝,还敢来!”挥剑就砍。

老道抬手一指,褚道缘瞬间动弹不得。老道正是沈妙亮,他怒喝:“孽障!找死!”拔出分光剑就要动手。褚道缘这才看清真是师父,连忙求饶,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沈妙亮这才作罢:“先跟我回你师叔庙里,再从长计议。”

一进三清观,沈妙亮就质问李妙清:“你明知师侄和济颠结仇,为何不劝他?”李妙清委屈道:“他天没亮就走了,我根本没来得及劝!”

正说着,外面突然有人大喊:“沈妙亮、李妙清,快滚出来!”两人以为是济公来了,急忙出门查看,却见门口站着个扎着牛心发髻、穿蓝布衣裳的汉子。

汉子瞪圆双眼,指着沈妙亮怒斥:“好大胆!你化缘修庙时对天发誓不动用银子,现在竟敢私吞二百多两!我奉神命,这就唤来天雷劈死你!”沈妙亮一听,吓得魂飞魄散——这事除了自己,根本没人知道!他慌忙跪地求饶:“祖师爷开恩!我马上补上!”

李妙清也跟着跪下:“不知是哪位祖师显圣?”汉子“噗嗤”笑出声:“李道爷,我是本村卖豆腐的老吴啊!是一个穷和尚给了我五百文钱,教我这么说的!”

话音未落,济公摇着破扇子晃悠过来。沈妙亮打量着眼前这个破衣烂衫的和尚:“这就是济颠?”褚道缘咬牙切齿:“没错!就是他!”沈妙亮怒喝:“颠僧!为何三番五次欺辱我徒弟?今天必须给个说法!”

济公大笑:“沈妙亮,你口气倒不小!也不打听打听和尚爷爷的厉害!”沈妙亮拔剑就砍,济公身形灵活,围着他左躲右闪,时不时还伸手拧一把、捅一下。沈妙亮恼羞成怒,念动咒语,平地突然卷起旋风,眨眼间变出两个一模一样的沈妙亮,同时挥剑砍向济公。

济公边躲边调侃:“哟,还没搭窝就下崽了?”沈妙亮越念咒,分身越多,从四个变成八个,最后三十二个老道把济公团团围住。济公抓了把土撒出去,转身就跑。沈妙亮收了法术,紧追不舍。

济公一口气跑进镇子,钻进路西一家酒楼。楼上坐着个穿蓝缎道袍的老道,仪表堂堂,桌上放着个包裹,看样子也是刚到。这老道是戴家堡玄真观的郑玄修,路过此地准备吃饭。

济公一上楼就热情招呼:“道爷来得巧!一起吃个饭?”郑玄修客气回应:“请坐!”看着对方坐下,济公眼珠子一转,又打起了新主意…… 欲知后续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济公全传第一百十四回

济公跟着郑玄修老道上了酒楼,找了张桌子坐下,伙计很快摆好碗筷。郑玄修问道:“有素菜吗?我吃素。”伙计答:“有。”济公接口:“我吃荤。”伙计笑道:“荤素都有,二位放心点。”

济公转头对伙计说:“先给道爷来份炸面片,我请的。”郑玄修心想:“虽说不认识这和尚,但人家请客,我也得回请。”连忙叫伙计:“给大师父来份炸丸子,算我的。”

不一会儿菜端上桌,济公要了酒,又招呼伙计:“给道爷加个醋炒豆芽,我请。”郑玄修也回请了碗烩丸子。两人你来我往,济公又点了炒豆腐,郑玄修则要了爆羊肉,最后济公要了素白菜汤,郑玄修回了份炒肉丝,吃得十分热闹。

结账时,济公喊来伙计:“道爷这桌多少钱,我一并付了。”伙计应声记下。郑玄修听见忙说:“别,还是我来付。”说着便要解开包袱取钱——里面装着二百两银子。济公见状,一把抢过包袱,说:“我说了请您,我去结账!”说完就下楼了。

郑玄修以为济公热心,下楼付完钱会把包袱还回来,结果左等右等不见人。叫伙计下去查看,伙计回来说:“和尚早跑了!”郑玄修这才惊觉上当:“好个骗子!不仅拐了我的银子,连饭钱都没付!”

他摸出兜囊里的散碎银子付了账,气冲冲追出酒楼。刚到村口,就看见济公蹲在地上打开包袱,对着银子念叨:“这锭成色好,这锭是太湖银,不知纯度如何……”

郑玄修怒喝:“好你个和尚!偷了我的银子还敢验成色?”冲上去按住济公就打。济公边躲边数:“一拳、两拳……”等打了五拳,济公一拧他的胳膊,把老道掀翻在地,“该我打了!”说着也揍了五拳,随后躺下喊:“接着来!”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一人打五拳。围观的人议论:“和尚还算公道,打完就躺下让老道打;老道不地道,非要等和尚把他翻倒才肯打。”郑玄修急得大喊:“我还不公道?他白吃我一顿,还拐走二百两银子!”

正闹得不可开交,沈妙亮、李妙清、褚道缘三人赶到。沈妙亮喝道:“济颠!我正找你呢!为何三番五次欺负我徒弟?”济公反问:“他自己多管闲事,能怪我?告诉你,连你也不是我的对手,我只是谦让罢了。”

沈妙亮冷笑:“你能有多大本事?”济公随口念道:“昔日英名四海闻,杀妻访道入玄门。涵陵赐汝分光剑,方入三清古道门。”

这几句诗如惊雷般震住了沈妙亮——他年轻时本是江西保镖沈国栋,因撞见妻子与邻人私通并合谋毒杀自己,一怒之下杀了两人,随后出家拜紫霞真人李涵陵为师,获赐分光剑。这段往事极少有人知晓,眼前和尚竟能道破,怎不令他震惊?

沈妙亮愣了半晌,问:“你如何知道我的事?”济公将二百两银子还给郑玄修,笑道:“让你看看我的来历。”伸手一抹天灵盖,顿时佛光、灵光、三光显现——原来竟是知觉罗汉转世!

沈妙亮见状,慌忙稽首行礼。济公大笑,转身离去,边走边唱道:

“人生七十古来少,先除幼年后除老。

中间光景不多时,又有闲愁与烦恼。

过了中秋月不明,过了清明花不好。

花前月下且高歌,急须满把金樽倒。

世上钱多用不尽,朝里官多做不了。

官大钱多心转忧,落得自家白头早。

春夏秋冬弹指间,钟送黄昏鸡报晓。

诸君细看眼前人,一年一度埋荒草。

草里高低多少坟,一年一半无人扫。”

唱着山歌,济公回到曲州府。知府张有德一见,连忙说:“圣僧可算回来了!我正派人四处寻你。”济公问:“找我何事?”知府答:“华云龙、田国本已招供,等圣僧来,就派人押解去临安。”济公点头:“好。”

知府派两名头目带十个兵丁,将贼人装入木笼囚车,押上差船走水路。济公带着柴、杜二班头告辞,知府送到河坝。船开后,济公对二人说:“这趟解贼去临安,衙门会赏一千二百两银子,你俩每人六百两,可喜可贺。”柴、杜二人连声道谢:“全靠师父成全!”

众人闲聊间,船行至小龙口。突然,水面窜出四个江洋大盗,竟是冲着木笼囚车而来……欲知济公如何应对,且看下回分解。

济公全传第一百十五回

话说济公和尚与柴元禄、杜振英两位班头,押解着四名贼人乘船前行。这天行至小龙口时,济公突然心中一动,察觉水中有异样 —— 分明是有人埋伏。

和尚开口道:“我在船上闷得慌,不如玩个‘钓公道鱼’的把戏如何?” 众人疑惑:“什么是公道鱼?” 济公解释:“我钓鱼既不用网,也不用钩。你们找根大绳子,我拴个活套,往水里一抛,念几句咒,鱼就会自己钻套里。钓上一条百十斤的大鱼,咱们大伙儿分着吃!” 众人称好,很快寻来一根粗绳。济公将绳子结成活套,坠上石块,抛进水中,口中念念有词:“进去进去。” 众人虽半信半疑,却见拉绳时手感沉重,好不容易拖出水面,定睛一看,哪里是鱼,分明是个戴着分水鱼皮帽、身穿水衣水靠的黄脸汉子,三十多岁年纪。济公让人将其绑上,又把绳子再次抛入水中。没过多久,竟又钓上一个白脸膛的水靠人。

书中交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原来此前逃走的姚殿光、雷天化,跑到陆阳山纠集了四个同伙:金毛海马孙得亮、火眼 ** 孙得明、水夜叉韩龙、浪里钻韩庆。他们得知官府要押解华云龙走水路,便埋伏在小龙口准备劫船。孙得亮、孙得明率先潜到船底,谁知刚靠近就身不由己地钻进了济公的绳套,被拖上船捆了个结实。

济公喝问:“你们胆子不小!姓甚名谁?来此作甚?” 二人连忙报上姓名,哀求道:“我二人一时糊涂,被朋友怂恿前来。师父慈悲,我们情愿拜您为师,改过自新!” 济公问:“若放了你们,可还敢再来?” 孙得亮忙说:“再不敢了!” 济公又问:“日后我若有事差遣,可愿效力?” 二人异口同声:“师父但有差遣,万死不辞!” 济公点点头:“既如此,便放了你们。叫你那两个同伙也别来了,我不追究他们。” 二人被松绑后,连连磕头谢恩。济公附耳低声交代几句,二人点头称是,跳入水中离去。

柴元禄、杜振英惊叹:“若非师父,我等哪里知道水里藏着人!” 济公笑道:“放心,前路已无隐患。”

船继续前行,眼看临近临安城,济公忽然说:“我要先走一步。” 柴、杜二人忙劝阻:“师父若离去,途中若出变故如何是好?” 济公摆摆手:“无妨,绝不会出岔子。若有差错,算我和尚的责任。” 说罢下船,施展法术直奔钱塘门。

刚进城,就见钱塘县知县坐着轿子,鸣锣开道,身后跟着一众差役,押着一个戴着手铐脚镣的犯人。济公抬头一看,不禁念声 “阿弥陀佛”:“这等冤案,我和尚岂能不管?若袖手旁观,这等良善之人被屈打成招,必死于刑场,白白送了性命!”

他上前询问差役:“诸位都头,这是押解什么案件?” 有认识济公的差役说:“济师父,这人是图财害命的路劫犯!” 济公摇头道:“这人蒙受冤屈,放了他吧。” 众人反问:“谁能做这个主?” 济公说:“我做这个主!” 差役们笑道:“你的主意可不行!” 正说着,只见犯人的父母、妻子、儿女哭哭啼啼跟在后面,场面凄惨。

书中交代,这犯人姓冯名元庆,家住临安城东二条胡同,是个锤金匠,为人精明诚实。他有个师弟叫刘文玉,在镇江府开锤金作坊,因经营不善、用人不当而亏损,便写信请冯元庆去帮忙。冯元庆实心任事,不辞劳苦,帮师弟打理生意,四五年间不仅补上了亏空,还赚了钱。刘文玉将冯元庆视为亲兄弟,为感激他的辛劳,要分一半股份给他,让他每年回家一次。

不想冯元庆长期劳累,疾病缠身,实在支撑不住,便对刘文玉说:“我想回家歇工,等病养好了再来。” 刘文玉见师兄病体沉重,不便阻拦,便给了他五十两银子养病。冯元庆自己还有二十两银子,一并带上,雇船返回临安。抵达临安时已是掌灯时分,船家不让他下船,说:“天晚了,明早再下吧。” 冯元庆归心似箭,执意拿了铺盖褥套下船,走到东城根时,病体难支,离家还有二里地,便坐下歇息,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二更时分,打更人路过,叫醒了他,提醒道:“你怎么在这儿睡觉?这地方常闹路劫!” 冯元庆解释:“我是二条胡同的住户,从镇江病了回来,刚下船,走到这儿走不动了,歇会儿就睡着了。” 打更人说:“快回家吧。” 冯元庆刚要起身,打更人举灯一照,只见旁边躺着一具男尸,脖颈处有刀伤,显然是刚被杀的。打更人一把揪住冯元庆:“好大胆!杀了人还装睡!跟我走!” 冯元庆大喊冤枉,却被打更人扭送到当地官府,很快被押到县衙。

新任钱塘知县姓段名不清,听闻禀报即刻升堂,提审冯元庆。冯元庆如实供述:“回老爷,小人姓冯名元庆,住在东城根二条胡同,是个锤金匠。从镇江做完买卖,因病乘船回家,下船晚了,走到树林里走不动,歇着睡着了,打更的叫醒我,旁边就有具死尸,我实在不知是谁杀的。” 知县呵斥道:“一派胡言!拉下去打!” 打完再问,冯元庆仍喊冤枉,知县便将他收押。

次日,知县到尸厂验尸。有人认出死者是钱塘县大街天和钱铺的韩掌柜,昨日去济通门外粮店取了七十两银子,一夜未归,不想竟遭杀害,银子也不见了。知县验尸归来,搜查冯元庆的被褥,竟发现七十两银子,认定他必是谋财害命,便用严刑逼供。冯元庆受刑不过,心想 “情屈命不屈,或许是前世冤孽”,只得屈从:“老爷不必用刑,是我杀的。” 知县问:“刀在哪里?” 冯元庆随口道:“随身带的刀。” 知县让他画了供,草草定案,上报府衙。

知府赵凤山是个精明官长,一看口供便觉可疑,言语含糊不清,案情破绽百出,于是驳回了知县的详文,批令提审犯人,亲自审理。这天,知县押解冯元庆前往知府衙门,冯元庆的父母妻儿闻讯赶来,他姐姐哭问:“儿啊,你怎么做出这等事?” 冯元庆长叹一声:“爹娘,孩儿辜负二老养育之恩,不能尽孝了。孩儿何曾做过这等恶事?只是严刑之下,有口难辩啊!日后孩儿若被斩于云阳市口,还望家里买口棺材,将尸首领回吧。” 父母妻儿闻言,肝肠寸断,泪如雨下,围观百姓也纷纷叹息。

此时,济公上前喊道:“他是冤枉的!快放了他!” 差役们说:“谁敢放?你有本事去见知府大人,让他下令!” 旁边有认识济公的人说:“济公师父若想救他,不如直接去见知府。” 济公说:“正该如此!” 随即直奔知府衙门。到了门口,差役问:“找谁?” 济公说:“烦请禀报你家老爷,就说灵隐寺济公前来。” 差役不敢怠慢,急忙入内通报。

原来,此前济公奉秦相府之命,带两名班头捉拿华云龙,至今已两个月有余,音信全无,知府赵凤山正牵挂不已。听闻济公归来,连忙吩咐 “有请”,亲自到门口迎接,抱拳施礼:“圣僧一路奔波,辛苦了!” 济公寒暄几句,二人到书房落座。刚奉上茶,手下差役禀报:“钱塘县段大老爷押解犯人冯元庆到了。” 知府说:“让他稍候,我正在会客。” 济公却说:“老爷不妨升堂问案,我正是为此事而来。” 知府忙问:“我的两个班头呢?华云龙可曾拿住?” 济公说:“他们随后就到,此事暂且不提。老爷先升堂审案,我且看看口供如何。”

知府当即传令升堂。知县上前行礼,禀道:“卑职将冯元庆带到,候大人审讯。” 知府让人给知县搬了旁座坐下。知县见一个穷和尚竟在大堂上坐着,心中不悦,暗想:“我乃朝廷命官、百姓父母,他一个穷和尚,怎配在大堂上落座?” 却不知济公是秦相爷的替僧。

知府传冯元庆上堂,问道:“冯元庆,东树林图财害命一案,可是你所为?” 冯元庆低头道:“老爷不必多问,小人领罪便是。” 知府追问:“如实说来,究竟如何杀人?” 冯元庆这才哭诉冤情,将被屈打之事又详述一遍。知府心想,如今有济公在此,不如请他分辨是非。于是说道:“圣僧,此事该如何决断?” 济公哈哈大笑,胸有成竹道:“且看贫僧如何替良民申冤,捉拿真凶!”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济公全传第一百十六回

赵太守端坐在公堂之上,目光紧紧盯着堂下的冯元庆,心中满是疑惑。这冯元庆看上去文质彬彬,怎会被指控杀人?他转而向一旁的济公求助:“圣僧,这冯元庆究竟是否被冤枉?”济公随手抹了把嘴,眼神清亮:“老爷,冯元庆确实是被屈含冤。”太守追问凶手是谁,济公胸有成竹道:“凶手好办,我这就去把人拿来。”

太守派了雷思远、马安杰两名捕快跟随济公。三人出了衙门不久,迎面走来一个身着重孝、手提菜筐的男子。济公上前拦住他,开口便问:“你穿的是谁的孝?”男子答是母亲的。济公转头吩咐雷捕头:“把他锁上。”男子大惊,连喊冤枉,询问缘由。济公板着脸道:“你母亲故去,为何不给她放焰口念经?”男子面露难色,称家中没钱。济公却不依不饶,坚持要带他去衙门说个明白。

雷捕头虽觉得济公的话有些离谱,但也不敢违背,只得将男子锁住。路上,捕快马安杰询问男子姓名,男子自称徐忠,是厨行手艺,家住东城根四条胡同,母亲因旧疾复发去世。济公却冷笑一声,认定他没说实话,还让人脱下他的孝衣白鞋,一同带回衙门。

到了衙门,太守升堂审问。徐忠仍坚称母亲是病死的,一旁围观的街坊邻居也纷纷为他作证,称亲眼看着徐母入殓,确是因病而亡。太守有些犹豫,看向济公。济公却笃定道:“老爷,去验尸便知真相。”

于是,太守带着刑房仵作、衙役等人,押着徐忠,跟着济公来到徐忠家中。本地面官和街邻都私下议论,觉得太守此举胡闹。徐忠更是不服,质问若验不出伤该如何。太守斥他混帐,坚信济公不会看错,下令开棺。

棺材打开,仵作仔细查验,却发现徐母尸体并无异样,显然是正常死亡。仵作和太守都愣住了,气氛一时尴尬至极。就在这时,济公突然上前,对着棺材堵头狠狠一脚,堵头应声而落,一颗男子的人头从棺材里滚了出来!

众人见状大惊失色,太守勃然大怒,厉声质问徐忠。徐忠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终于如实交代:弟弟徐二混在钱塘街钱铺打杂,一日夜里带银子回家,酒后说出是杀害粮店掌柜所得。他怕弟弟犯事连累自己,便灌醉弟弟将其杀害,母亲得知后急火攻心而死。他将弟弟的头颅藏在母亲棺材底下,尸体藏在炕洞里,以为能瞒天过海,没想到被济公识破。

太守随即传讯钱铺少东人,确认掌柜被杀一事,又派衙役押着徐忠起赃、安葬其母,最终将徐忠充军发配。同时,太守行文上宪,参了钱塘县知县,称其轻视人命、办事糊涂,知县最终被革职。冯元庆沉冤得雪,当堂释放,临安城百姓听闻此事,无不对济公赞叹不已。

处理完此事,太守留下济公饮酒,询问起捉拿华云龙的经过。济公将前后事由细细道来。正说着,有人禀报,柴元禄、杜振英已将差事解到。太守即刻升堂,给曲州府回了文,赏了押解官人银两,打发他们回去。柴元禄、杜振英上前交差,称已拿住华云龙,并将窝主田国本、邱成、杨庆一并解到。太守查看追回的珍宝,发现凤冠短了一颗珠子,不过并无大碍,便吩咐将贼人带上来。

华云龙等人被带上堂,各自报了姓名。太守一一审问,华云龙对盗窃珍宝、伤及人命等事供认不讳,田国本等人也承认窝藏华云龙。太守吩咐将贼人暂时收押入狱。济公见状,便向太守告辞,称要回庙瞧瞧,等明日秦相亲审贼人时再来。太守应允,济公便离开了衙门。

济公走到冷泉亭,正巧碰见夜行鬼小昆仑郭顺。郭顺赶忙上前磕头致谢,原来此前济公曾让雷鸣、陈亮给郭顺带信,郭顺接到信后便来到临安,暗中守护灵隐寺,还曾赶走行刺的贼人。济公叮嘱郭顺代自己向其师父问好,随后便与郭顺分别,回到灵隐寺,见过老和尚后,便回自己屋内安歇。

次日,秦相派人到庙中请济公,济公随即来到秦府。秦相见到济公,连忙称谢,置酒为其接风。二人正吃喝间,有家人进来禀报,说知府押解盗宝贼人已到相府外听审。秦相立刻吩咐请知府进来。知府进了书房,给秦相行礼后,呈上珍宝。秦相见宝贝失而复得,十分喜悦。

随后,秦相命人将贼人带上来,当面审问华云龙。华云龙一一招认,秦相又怕错拿了人,便让华云龙当面题字,比对笔迹后确认无误,这才放下心来,吩咐知府将贼人仍带回衙门入狱,并拟定将众贼依法论处,在钱塘门外高搭监斩棚。

到了行刑那日,钱塘门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却说玉山县三十六友中的金面鬼焦亮和律令鬼何清,从北省回来路过临安,听说结拜兄弟华云龙要被问斩,二人念着兄弟情分,决定出手相救。二人各带兵器,直奔钱塘门外,打算接近法场。这一番举动又将掀起怎样的风波,且看下回分解。

济公全传第一百十七回

金面鬼焦亮、律令鬼何清二人商量妥当后,一同来到法场。此时天光尚早,处决犯人的差事还未到。二人抬眼一看,对面有一家酒铺,便掀开门帘走了进去。酒铺内酒饭座上客人不少,跑堂的见这两个人长相气度都不同寻常:金面鬼焦亮头戴紫色壮帽,身穿紫色箭袖袍,腰间系着丝绦鸾带,脚穿薄底靴子,外搭一件宝蓝色英雄大氅,上面绣着金色牡丹花,面色如同淡金,生着粗眉大眼;律令鬼何清则是黄白脸膛,身穿翠蓝色褂子,两人都是一表人才,气度不凡。

跑堂的赶忙腾出一张桌子,让两人坐下,他们随即点了酒菜。只听见众位酒饭座上的客人纷纷议论,有人说:“这个华云龙在临安闹得地动山摇,在尼姑庵杀人,在泰山楼杀人,还到秦相府盗走了五挂铜凤冠。要不是济公和尚带人出去捉拿,这样的江洋大盗,普通的马快衙役怎么能办得了?”焦亮、何清一听,原来是和尚捉拿的华云龙,二人低声商量道:“今天先劫法场,把华二哥救出来,然后咱们再去找这个和尚,把和尚杀了,给华二哥报仇。”

正说着话,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穷和尚。众人中有认得济公的就大声叫嚷起来,这个说:“济师父来了!”那个说:“圣僧来了!”和尚开口说道:“众位别嚷,我就是捉拿华云龙的和尚,捉拿华云龙的就是我。有不服气的,尽管来找我。”焦亮、何清一看,心里暗想:“原来就是这么个穷和尚捉拿的我们华二哥。今天我们先到法场救华二哥,然后跟着这个和尚,看他回哪个庙里去,晚上就去杀他。”

和尚看了看四周,在焦亮和何清旁边的座位坐下,也要了酒菜。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外面看热闹的人群一阵大乱,有人喊道:“差事来了!”只见从北面停下囚车,两个官人搀扶着一个犯人走下来,第一个就是镇山豹田国本。这些犯人都被绳捆索绑,背上插着写有罪名的招子。田国本神色毫不畏惧,大声说道:“我叫田国本。阎王注定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生有处所,死有定地。我乃堂堂正正的英雄,烈烈轰轰的豪杰,死而无惧。虽然身受国法,也算不得什么。”

第二个犯人是铁腿猿猴王通,口中一直叫骂道:“我姓王,名通。我既不是杀人凶犯,也不是响马强盗,只不过因为替兄长报仇,想要杀知府杨再田,没杀成他,今天才身受国法。我虽然死了,也是顶天立地的好朋友,死后我有阴魂,也要把杨再田活捉活拿。”

第三个是野鸡溜子刘昌,这小子垂头丧气,低着头心里暗想:“无缘无故被华云龙牵连,不分首犯从犯,全都要被斩决,连我现在灵魂都好像没了一样。”

第四个是邱成,第五个是杨庆,两人都比刘昌显得有骨气一些。第六个便是华云龙,他自己谈笑自若,说道:“众位看热闹的人听好了,在下我就是乾坤盗鼠华云龙。我自从生来,杀的人也超过一百了。我吃也吃过好的,穿也穿过好的,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我今天身受国法,不过二十多年后,又能长成这样一条好汉。前面众位朋友都是我的挚友,本应该活着一处为人,死了一处做鬼。众位比我年长,应当让众位头里走。”

众看热闹的人一阵大乱,这时酒铺里有爱贪热闹的人,也往外面跑。金面鬼焦亮、律令鬼何清听到差事到了,二人伸手拔出刀来,吓得酒铺的伙计躲到桌子底下,大声喊:“掌柜的救命!”焦亮刚把刀拉出来举起来,何清还没来得及拉出刀,和尚用手一指,念了一个“奄,敕令赫”,把这两个人定住了。和尚在前面站着,这两人在后面举着刀不能动弹。

就听见外面有人喊嚷:“好刀!”华云龙人头落地,看热闹的人四散开来,和尚就往外走,对掌柜的说:“掌柜的,这顿酒菜钱给我记上。”掌柜的说:“是了,济师父请吧。有你徒弟杨猛、陈孝留下话,您无论吃多少钱的酒菜,都不用您给。到端午节、中秋节、春节这三节,跟杨太爷去要钱就行。”和尚说:“掌柜的,我跟你要点东西,你给不给?”掌柜的说:“要什么东西?”和尚说:“我要你们一个老倭瓜。”掌柜的说:“你拿去吧。”

和尚扛起一个倭瓜,出了酒铺,信口唱着山歌道:“堪叹人生不误空,迷花乱酒逞英雄。图劳到底还吾祖,漏尽之时死现功。弄巧长如猫扑鼠,光阴恰似箭流行。偶然使得精神尽,愿把尸身葬土中。仔细思想从头看,便是南柯一梦中。急忙忙,西复东,乱丛丛,辱与荣,虚飘飘,一气化作五更风,百年浑破梦牢笼。梦醒人何在?梦觉化无踪。说什么鸣仪凤,说什么入云龙,说什么三王业,说什么五霸功。说什么苏泰口辩,说什么项羽英雄。我这里站立不宁,坐卧死生。睁开醉眼运穷通,看破了本来面,看破了自在容。看破了红尘滚滚,看破了天地始终。只等到五运皆空,那时间一性纵横。”

和尚唱着歌往前走。焦亮、何清此时也能活动了,但他们还不醒悟,一心要杀和尚。两个人给了酒饭账,从后面跟了出来。和尚一直来到灵隐寺门口,看守庙门的门头僧说:“老济回来了。”和尚说:“辛苦众位师兄。”和尚来到门口却不往里走,大声说道:“我住在大雄宝殿西跨院西房,从北头数第一间,谁要打算杀和尚,勒死和尚,就到那屋里去。”门头僧说:“你这是半疯半傻的,谁跟你有那么大仇?”和尚说:“反正你们两人心里明白。”焦亮、何清一听,心里暗想:“这可活该,晚上省得我们到处找寻了。”二人见和尚进了庙,便先找了一座酒馆,吃完了酒,又找了一座客栈住下。

等到天交二鼓时分,两人把夜行衣换上,头上戴着皂缎色软帕包巾,身穿三叉通口夜行衣,周身的骨钮寸绊都扣好了,头上带好了百宝囊,里面装着千里火、自明灯、钥匙等一切应用的东西。下身穿着皂缎子兜裆裤,脚上穿着蓝缎子袜子,打着花绷腿,脚蹬倒纳千层底吸鞋,把刀插在软皮鞘内。

二人出来后,施展飞檐走壁的功夫,直奔灵隐寺。来到庙中,找到西跨院一看,各屋里的人都睡了,唯有北头那一间西房有灯光。二人来到窗外,把窗纸舔破一个小洞往里一看:只见屋中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屋里什么多余的东西也没有。墙上挂着一个黄磁碗,碗里有半碗油,用棉花蘸着油点着当作灯。庙里有规矩,每人晚上管油的人只给两羹匙油,今天济公想要多要点油,管油的人不给,和尚说:“我没在庙里有好几个月了,你按天数包给我。”管油的人没办法,多添了两羹匙油。

只见和尚手拿酒瓶,自言自语地说:“生有处所,死有定地。我昨天晚上就没做好梦,梦见脑袋掉下来了,今天就许有贼小子来杀我。”焦亮、何清听了,还没把这话放在心上。不一会儿,见和尚枕着倭瓜睡着了,焦亮说:“我去杀他,你在外面给我巡风。”何清点头答应。

焦亮刚要开门,就听见和尚说:“好东西,好大胆量。”焦亮吓了一跳,又听和尚说:“你要咬我呀,好大的老鼠。”焦亮一听,原来和尚说的是老鼠,这才放下心来。等了半天,听见和尚睡着了,鼾声如雷,焦亮又刚要开门,就听和尚说:“好东西,你可真是找死,打算要害我呀。”焦亮吓得心里乱跳,又听和尚说:“好大个蝎子,亏得我没睡着。要睡着了,可了不得。”焦亮一听,心里想:“真是这么巧,尽碰到这些东西。”

无奈之下,又等到天交三鼓时分,听见和尚呼声震耳,焦亮这才进了屋中。见灯昏昏惨惨的,他先把灯吹灭了,然后把包袱和油纸铺在地下,伸手摸到床上和尚的“短头发”,手起刀落,竟把“脑袋”砍了下来,放在包袱里包好,然后同何清一起上房,回客栈去了。

焦亮说:“咱们去找杨明去,跟他讲讲理。华云龙跟三十六友结拜,是杨明撒绿林帖,传绿林箭,做的引见人。现在华云龙在临安犯罪,他为何不管?”何清说:“也好。”二人这才起身出发。

两人在道路上,饿了就吃饭,渴了就喝水,白天赶路,晚上住宿。这天,他们到了江西玉山县凤凰岭如意村,来到威镇八方杨明的家门口。金面鬼焦亮、律令鬼何清抬头一看,二人不禁呀了一声,忽然想起一件大事来。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济公全传第一百十八回

金面鬼焦亮与律令鬼何清来到威镇八方杨明的宅邸前,见门前张灯结彩,一片喜庆。焦亮猛然一拍脑门,说道:“何贤弟,今日来得正巧,原来是杨老伯母的寿辰,我竟险些忘了,今日理当登门拜寿。”何清点头称是。二人走到门前,杨家仆人见状忙迎上前,说道:“原来是焦大爷、何大爷,快请进!厅房里已坐了不少宾客,正等着二位呢。”

二人步入厅内,只见屋内宾朋满座,追云燕子姚殿光、过度流星雷天化、千里腿杨顺、千里独行杨得瑞、飞天鬼石成瑞、飞天火祖秦元亮、立地瘟神马兆熊、金毛海马孙得亮、火眼狻猊孙得明、水夜叉韩龙、浪里钻韩庆、铁面夜叉马静、摘星步斗戴瑞、顺水推舟陶仁、登平渡水陶芳、踏雪无痕柳瑞等绿林好汉皆在其中。众人见焦亮、何清进来,纷纷起身相迎,彼此施礼寒暄。

杨明笑着说道:“二位贤弟能来,为兄还道你们事务缠身来不了,不想竟没忘今日之约。”焦亮说道:“我二人自当先去给老伯母叩头拜寿。”杨明摆手道:“二位贤弟不必多礼,人到便是心意,先坐下饮酒,稍后我自会向家母说明。”焦亮、何清这才落座。

杨明环顾众人,感慨道:“今日三十六友相聚,可惜未能齐全,或有离世者,或有远游者,或有下落不明者,总归要缺上几位。”众人纷纷称是。飞天鬼石成瑞转而问焦亮二人从何处来,焦亮答道:“从京都而来。”石成瑞又问:“京都可有什么新鲜事?”焦亮便道:“有件大事,华云龙被处决了。”

杨明听罢,脱口而出:“谢天谢地!”焦亮闻言一怔,说道:“杨大哥,华云龙是你引荐加入三十六友结拜的,即便他行事不端,你也该稍加管束,如今他命丧临安,身受国法,你为何反倒庆幸?”杨明反问道:“焦贤弟,你可知华云龙在临安的所作所为?”焦亮摇头表示不知。

于是,杨明便将华云龙在临安的种种恶行从头至尾详述一遍:乌竹庵因奸不允杀害贞节烈妇、泰山楼无端杀人、秦相府盗玉镯凤冠、赵家楼采花作恶、大柳林镖伤三友、夜入蓬莱观再伤三友……一旁的秦元亮、马兆熊听得咬牙切齿,恨不能生食华云龙之肉。

焦亮、何清听完,脸色大变,惊道:“了不得,我二人竟做错了事!”杨明忙问:“你二人做了何事?”焦亮答道:“大哥可知道济颠僧?我二人不知详情,为给华云龙报仇,竟将那和尚杀了。”杨明听罢大惊:“济公乃活佛转世,你二人如何能伤得了他?”焦亮自信道:“大哥若不信,人头就在包袱里,我这就打开与你看。”

焦亮随即解开包袱,众人定睛一看,顿时愣在当场——哪里是什么人头,分明是半个老倭瓜!倭瓜上还写着四句诗:“可笑焦亮与何清,误把倭瓜当我僧。二人勉强行此事,难免当下有灾星。”众好汉见状哄堂大笑。铁面夜叉马静说道:“济公活佛神通广大,曾在我家毗卢寺降妖除魔,你二人怎会是他的对手?他既说你二人有灾,还是速速躲避为妙。”

焦亮面露悔色,说道:“我二人这就回家躲避几日,之后便前往灵隐寺,向圣僧赔礼谢罪。”众人皆道有理。在杨明家中热闹了两日,寿宴结束后,众好汉便各自告辞,分赴南北东西。

且说马静与焦亮、何清三人一同前往小月屯。当日傍晚时分,三人抵达小月屯,却见村中家家关门闭户,街上竟连一个人影都不见,与往日热闹景象大相径庭。马静疑惑道:“这是怎么了?莫非出了什么变故?”三人来到马静家门前叫门,屋内传来马静妻子何氏的声音:“谁呀?”马静应道:“是我。”何氏一听,赶忙开门迎进三人,一进屋便急切地说道:“你可算回来了,小月屯住不得了!出大事了!”

马静忙问究竟,何氏说道:“自你走后,每天初鼓过后,西边就会刮来一阵怪风,也不知是妖是怪是鬼,一路喊喊闹闹,但凡冲谁家门前一笑,次日那户人家必定死人。如今已是第七日,整整闹了六天,已经死了六个人了!西边本家马大爷死了,第二天隔壁李大爷也没了,如今大家吓得天一擦黑就不敢出门,连店铺都早早关门不敢营业了。”

何清听罢,不屑地说:“哪有这等怪事?我就不信世上有鬼,今晚我倒要等等看。”焦亮也附和道:“没错,晚上不管来的是什么,咱们拿刀砍了便是。”马静忙劝阻二人:“你二人切勿胡闹,当心惹祸上身。”何清却满不在乎:“无妨,有什么事我二人担着。”

三人吃过晚饭,待到初鼓时分,只听正西方向果然刮来一阵阴风,吹得人浑身发毛。何清、焦亮二人抄起钢刀便往外跑,只见一团白气从西边飘来,足有一丈多高,看不清究竟是何物。二人厉声喝道:“好大胆的妖怪,看我二人取你性命!”说罢举刀便砍。那团白气却向二人迎面扑来,二人慌忙退回院中,随即倒地不起,昏迷不醒。那白气冲马静对门一笑,便飘然而去。

马静见二人躺在院中不省人事,急得团团转,喊破喉咙也不见二人回应。天亮后,忽闻对门街坊痛哭之声,原来当家人刘二爷昨夜暴毙。马静正心急如焚,忽听门外有人叫门,出门一看,竟是雷鸣、陈亮二人。

马静忙问:“二位贤弟从何处来?”雷鸣、陈亮答道:“我二人从曲州府来,本打算去杨大哥家,听说济公捉拿华云龙时,我二人正在曲州府。又听说焦亮、何清得罪了济公,杨大哥便让我二人前来,陪他们一同去临安向济公赔罪。”马静大喜:“二位贤弟来得正是时候!焦亮、何清被妖怪扑晕了,如今生死未卜。烦劳二位辛苦一趟,去请济公前来,一来为这方百姓除妖,二来救焦亮、何清二人性命。”

雷鸣忙问缘由,马静便将小月屯闹妖之事详述一遍。雷鸣、陈亮见焦亮、何清果然如死人般躺在地上,不敢耽搁,当即告辞,顺着大路向临安城而去。

书中交代,济公自捉拿华云龙、一众贼寇被处决后,便在灵隐寺中安居,闲来无事便叫上本地几个徒弟饮酒闲谈。这日,庙外来了一位老道,要找济公。门头僧见这老道身高八尺,头戴青缎九梁道冠,身穿蓝缎道袍,腰系杏黄丝绦,脚穿白袜云鞋,背后背着一口绿鲨鱼皮鞘的宝剑,手持拂尘,面如淡金,长眉朗目,鼻直口方,三绺黑须飘洒胸前,气度非凡,一看便非等闲之辈。

原来这老道是四明山玄妙观出家的孙道全,乃是褚道缘的师兄。此前褚道缘回庙后因气恼染病,孙道全前去探望,问起病因,褚道缘便将与济公的过节详述一遍,最后说道:“皆是济颠和尚气的!”孙道全听罢,愤然道:“师弟莫气,待我去找济颠,杀了他为你报仇!”褚道缘忙说:“师兄若真敢去,我这病立刻就好!”孙道全一拍胸脯:“此事包在师兄身上!”当即动身前往临安,次日便到了灵隐寺,向门头僧打听济公是否在庙中。

门头僧答道:“你要找济颠,不知他是否外出。他若外出,少则三日五日,多则一月半月未必回来。若在庙内,稍后必定会出来,你且等候片刻,待有人出来时再问。”老道便在庙外等候。不多时,见一个穷和尚从庙内走出,破僧衣短领缺袖,僧帽掖在左边腰里。老道上前问道:“你可是济颠?”和尚答道:“不是。我师兄弟四人,分别是胡颠、乱颠、混颠、济颠,我乃胡颠是也。”老道说:“那你把济颠叫出来。”和尚 smirk道:“叫他不难,你请我喝酒,我便去叫。”老道随手抓了两把钱递给和尚,和尚接钱后转身进了庙。

过了许久,和尚再次出来,老道急切问道:“我让你叫济颠,为何还不出来?”和尚答道:“我也不知为何,或许你认错人了,我叫混颠,你看我帽子的位置便知。”老道一看,和尚的帽子此刻披在头上,与先前不同,便说:“你不是方才的胡颠?”和尚道:“自然不是,胡颠是我大师兄,他喝了酒便睡,唤不醒的。”老道无奈道:“混颠,你去把济颠叫来。”和尚又道:“叫人须得跑腿费,你再请我喝酒。”老道只得又给了两把钱。

如此这般,和尚进进出出多次,直至夕阳西下,仍未见济公身影。老道早已不耐烦,赌气回了客栈。次日,老道再次来到灵隐寺,堵着庙门大骂济公。正骂得兴起,雷鸣、陈亮恰好赶到。雷鸣见状,怒喝一声:“杂毛老道,为何辱骂我师父?”老道一听,挑眉道:“你是济颠的徒弟?”雷鸣正色道:“正是!”老道冷笑一声:“好!正找不到济颠,拿你开刀也是一样!”说罢伸手一指,施展出定神法,将雷鸣、陈亮定在当场。老道随即抽出宝剑,缓步逼近二人,眼看就要取他们性命……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济公全传第一百十九回

孙道全正挥剑要杀雷鸣、陈亮,忽然从庙里传来一声喝喊:“哈哈,好你个杂毛老道,休要欺负我徒弟,待我来和你分个高下!”老道抬头一看,从庙中走出一个穷和尚:破僧衣短领缺袖,腰系着疙里疙瘩的绒绦,头发有二寸多长,满脸油泥,光着脚穿着草鞋,看起来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老道问:“你是济颠?”和尚答道:“正是!你莫要欺辱我徒弟,冤有头债有主。”说着便解了雷鸣、陈亮身上的定神法。雷鸣、陈亮忙说:“师父,我们从小月屯来找您,那里闹妖怪……”和尚摆摆手:“我都知道,你二人先去,我和老道说句话便来。”又对老道说:“老道,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聊聊。”老道应道:“好。”

和尚在前边走,老道在后面跟着,转眼间和尚就不见了踪影。老道四处寻找未果,无奈只好回了客栈。他一摸口袋,发现盘缠已经用完,便想办法弄点钱来吃饭住店,顺便继续追查和尚的下落。老道上街买了二斤切糕,回到店里后,把切糕里的枣和豆子挖掉,将切糕团成丸子,用金箔包成药丸的样子,又用药熏了熏,装在兜里。

老道来到钱塘关,租了一张桌子,声称要舍药,租桌子一天一百文钱,讲好后,他拿着一个木盒站在那里,口中念道:“贫道乃梅花山梅花岭梅花道人是也。正在洞中打坐时心血来潮,掐指一算,得知此方有难,特脚踏祥云至此舍药济人。众位若要求药,无论多少钱,放进这盒里,我自会取药给你。”老道这么一念,立刻围上来许多人。

有个好事的人拿出二百文钱放进老道的盒子里,老道盖上盒盖,用手指一指,念了声“无量佛”,再打开盒子一看,钱不见了,里面有一粒药。老道说:“众位都看见了,这药是太上老君所赐,能治虚损百症、五劳七伤,妇人胎前产后、男人五积六聚等诸般杂症百病,一吃就好。把药拿回去,用阴阳瓦焙干,用红糖冲服即可。”

众人见钱放进盒子里就变成了药,都觉得十分稀奇。其实老道这是用了变戏法的搬运法,把钱偷偷藏进自己腰里,再把药丸放进盒子里。大家觉得新鲜,这个也要讨药,那个也要讨药。老道见状又说:“众位别瞧这盒子小,却能装得三山五岳,不信你们可以拿钱试试,放一吊钱进去也能变没,放八百文进去也一样。”

老道正得意地诓钱舍药时,济公来了。和尚远远看见,心想:“好你个杂毛老道,又在这儿诓人钱财,拿切糕丸子当药骗人。”他走近一看,见地上铺着一张毛头纸,上面写着:“四方仁人君子得知:小妇人张门吴氏,丈夫在外经商,家中婆母病故,无力置办衣食棺椁下葬,万不得已,叩求四方仁人君子施舍帮助,聚少成多,得以将婆母安葬,以免尸骸暴露。殁存均感大德。”

和尚走到近前,见许多人围着观看,却没有一个人给钱。和尚便说:“你们有钱的就给她几百文,也是善事一桩。”旁边有个扛着钱袋的壮汉不屑地说:“你个穷和尚少讲风凉话,你若给她几百文,我就给她几百文。”和尚反问:“此话当真?你敢和我比着给?”壮汉扔下一串钱说:“我给一吊!”和尚从兜里一掏,念了声“唵,敕令赫”,掏出五把铜钱,约有一吊多,递给了妇人。壮汉又说:“我再给五百文!”和尚又一掏,掏出三百文,接着再掏,又掏出二百文。

这时,旁边有个叫张大的人见状惊呼一声。原来张大因为手麻,带着二百文黄铜钱,和拜弟李二出来闲逛。张大要去方便,就把钱交给李二拿着。李二见老道舍药新奇,想讨药却没钱,便把这二百文钱放进老道的盒子里,讨了一粒药。张大方便完回来问起钱,李二说换了药,回家再还他,张大便说算了。此时他们看到和尚掏出的钱,张大认出是自己的那串黄铜钱,便问李二:“这串钱怎么到和尚腰里去了?”李二也觉得奇怪。

两人跑到老道那边,看见有人拿五百文钱讨药,钱放进盒子里就没了;又跑到和尚这边,见和尚一伸手就掏出五百文,正是老道刚收的那笔钱。如此来回几次,众人都不明白这两人在跑什么。

到了傍晚,老道心想钱诓得差不多了,便说:“众位明天见,今日就施舍到这儿了。”等人散了,老道一摸钱兜,里面竟一文钱都没有了,不禁大吃一惊:“怪了!”张大和李二在一旁笑着说:“没了吧!”老道怀疑是他们拿了钱,张大说:“我们根本没靠近你,怎么拿?”李二说:“我们瞧了半天,你的钱都被那个穷和尚拿去施舍给葬婆母的妇人了,你这边收五百,他那边就掏出五百。”

老道问:“和尚在哪儿?”张大指了指方向。老道心想:“这肯定是济颠,我得找他拼命!”刚要走,却被租桌子的人拦住索要租金,老道无奈,只好留下拂尘作抵押,等明天拿一百文钱来取。老道气得咬牙切齿,再找和尚时,早已不见踪影。

原来,和尚用搬运法把老道的钱都转给了妇人,加上其他人给的,凑了二十多吊钱。和尚对妇人说:“大娘子,你拿这些钱去买口棺木,先把婆母安葬了,你丈夫半个月内就能回来。”张吴氏给和尚磕了个头,便回家去了。

和尚继续往前走,抬头见西北方一股怒气直冲天际,不禁念道:“阿弥陀佛!此事我怎能不管,一事未了又来一事。”正说着,看见路边新开了一家酒铺,字号“双义楼”,门口挂满花红,搭着席棚,上面都是亲友送的“财源茂盛,利达三江”之类的吉庆贺词。

和尚走进酒铺,见里面挤满了人,原来今天新店开张,菜价减半,穷人都来占便宜。和尚见只有一个胖子独自占了两人的座位,便一声不吭地坐在胖子腿上。胖子抱怨:“和尚,你坐着不硌得慌?”和尚说:“我觉得挺软和,不硌得慌。”跑堂的赶紧过来劝,胖子只好把腿放下,让和尚坐下。

伙计说:“大师父要菜得等会儿,这位胖爷先来的,要了个南煎丸子,还在等着呢。”和尚说:“不忙,我也要个南煎丸子,先给我壶酒喝着,菜来了就吃。”伙计应下,拿来一壶酒。不一会儿,伙计端来一盘丸子,是胖子点的。和尚伸手抓了一个就往嘴里塞,伙计忙说:“这是胖爷的!”和尚嚼了两下吐回盘里,说:“他要就还他。”吐出来的丸子带着痰和唾沫,胖子见状直皱眉:“我不要了!”伙计又给胖子重新要了一盘。

等伙计再端来丸子,和尚又抓了一把吃起来,胖子气得挪到别的桌上。和尚吃完两盘丸子叫伙计结账,一场新的风波即将展开……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济公全传第一百二十回

济公在双义楼吃完酒饭后,喊来跑堂的算账。跑堂的算了算,说:“一共七百二十文。”和尚说:“不多,外加八十文,给八百文吧。”伙计连忙道谢:“谢谢大师父。”和尚却道:“给我记上账吧。”伙计面露难色:“这可不行,今天新店开张,一律不赊账,而且菜价减半,必须付现钱。”和尚佯怒道:“你敢不记账?那咱们就打官司!”伙计心想何必跟他争执,便去告诉掌柜的,一切随他是否赊账。

掌柜的抬头一看,见和尚衣着穷苦,便对伙计说:“你别和他争了,他肯定是个穷人。我也是从困苦日子过来的,知道穷人的难处,就给他记上吧。”伙计回到桌前说:“大师父,我们掌柜的说给您记账了。”没想到和尚又说:“要写就写两吊钱,再找给我一吊二百文,我出门没带零钱,带着零花。”伙计无奈,又去禀报掌柜的。

掌柜的叹了口气,说:“昨天我还吃不上饭,今天开了这家铺子,做了好几万银子的买卖,也算上天有眼。今天是大喜日子,和尚又是出家人,就当我施舍给庙里了。”伙计便拿了一吊二百文给和尚。谁知和尚又说:“再给我来一壶酒、一个菜。”伙计哭笑不得:“您吃完再找钱不行吗?”但还是照做了。

旁边有些无知的人见状,以为掌柜的怕打官司,便有样学样。有两人吃完后,叫伙计算账,吃了两吊钱,却要找三吊钱,一共记五吊;又有三人吃了三吊五,要找六吊,记十吊。掌柜的终于忍不住了,生气地说:“各位,我开这家铺子不容易,不是靠偷抢得来的钱。刚才给和尚找钱,是看他穷苦又是出家人,当施舍了。可你们跟着学,吃两吊找三吊,这像话吗?我不是怕打官司,只是念在大家都是老街旧邻,别欺负人!谁要是还想这么找钱,趁早说!”众人听了,都不吭声了。

这时,门帘一掀,进来一个人,歪戴着帽子,披件大褂,五十多岁,黄脸膛,短眉毛,小圆眼,鹰钩鼻,裂腮额,留着几根黄胡子,名叫姚荒山,平时就爱惹是生非。他听说双义楼掌柜的怕打官司,吃饭还倒找钱,便想来讹诈一番,一进门就喊道:“掌柜的,该我二百银子了,还不还我?”

掌柜的名叫李兴,本就窝了一肚子火,见姚荒山无理取闹,抬手就是一巴掌。没想到这一巴掌下去,姚荒山竟翻身倒地,没了气息。酒铺里顿时一片大乱。

要说这李兴,原本是酒饭馆的跑堂,人勤勤恳恳,年轻力壮,安分守己。做了几年买卖,攒了几百吊钱。有人劝他:“李兴,你也该成个家,生儿育女了。”李兴说:“我也想啊,可没人给我说媒。”很快就有人给他提亲,是个寡妇家的姑娘,亲事一说就成。成婚后,岳母无人照料,也跟着他们一起住。过了两年,妻子生了两个孩子,家里四口人吃饭,全靠李兴一个人做工,入不敷出。

碰巧有个常来吃饭的赵老头,是个财主,见李兴日子艰难,便问:“李兴,你一个人做工,家里够开销吗?”李兴苦笑道:“不够啊,能有什么办法?”赵老头说:“我成全你,你找个地方,我给你五百银子,自己开个小饭馆,怎么样?”李兴自然愿意,心想做买卖总比做工强。于是在钱塘门外开了家小酒铺,用五百银子做本钱。可谁知时运不济,买卖赔了本。赵老头见状,说:“李兴,你也别为难,这买卖赔了,银子我也不要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以后做不做得好,我也不管了。”

李兴没办法,只好遣散了伙计,只剩一个小伙计,自己掌勺,后院住家,勉强维持生计。一天,忽然来了几个人,骑着马到酒铺门口下马,问:“掌柜的,有清净地方吗?”李兴忙说:“有。”几人下马后,又有几顶轿子抬来,下来的人衣着光鲜,显然都是阔主。他们进店后要酒要菜,还带着天平,分的都是十两一个的马蹄金,这个分三百两,那个分二百两。分完后,也没吃多少东西,说:“借掌柜的地方用用,忙了半天,给你五两银子吧。”李兴连忙称谢。

众人走后,李兴收拾桌子,发现桌上落了个银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有十两一锭的马蹄金,共二十锭。李兴拿到后院,妻子王氏问:“这是什么?”李兴说:“是刚才饭座落下的二十锭黄金。”王氏眼睛一亮:“这可是财神爷给咱们送钱来了!赶紧买香拜拜财神爷!”李兴却说:“你想什么呢?这能算咱们的吗?我要是留下,不得被良心折磨死?谁来找,就还给谁。”王氏不乐意了:“你穷成这样,偷都偷不到,捡到还还回去?不行!”李兴正色道:“这事由不得你,收起来,等有人来找就还回去。”夫妻俩为此拌起了嘴。

第一天没人来找,第二天中午,外面进来一个骑马的,像是府上的长随,下马问道:“掌柜的,昨天我们家管家大人在这儿吃饭,落了个银袋子,您看见了吗?大人让我来问问。”李兴问:“谁丢的什么东西?你说说看。”那人说:“昨天在这儿吃饭的,是秦相府的四位管家大人,他们给相爷置坟地,剩下一千二百两黄金。大都管秦安,二都管秦顺,三都管秦志,四都管秦明,每人分二百两,里头丫头婆子分二百两,底下的三爷们分二百两。昨天回去一清点,少了一份,是个蓝绸子银袋子,里面有二十锭十两的黄金。管家大人让我来问问,是不是落在您这儿了。”

李兴赶忙到后院拿出银袋子,说:“你看看是不是这个?”那人一看,说:“好家伙,您可真是不贪财!我跟您说,我们管家大人还不知道丢在您这儿了,反正这点钱他们也不在乎。要不咱们一人分十锭,您也发财,我也发财,怎么样?”李兴摇头道:“那可不行!我要是想分,直接说没看见就行了,何必还拿出来?”

这位二爷连忙赔笑说:“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李兴正色道:“我还是跟你一起把东西给管家大人送去吧。”于是两人一同来到秦安家。李兴见到昨天吃饭的四位管家秦安、秦顺、秦志、秦明,连忙拿出银袋子原物奉还。秦安称赞道:“你这人真是不贪财,拿一锭金子去喝酒吧。”李兴推辞说:“要是没这件事,我或许会收下。但正因如此,这钱我不能要。”秦安便不再勉强,让他回去了。

李兴空手回到家,妻子王氏正哭哭啼啼。李兴问:“你哭什么?”王氏抱怨道:“跟着你这个没出息的,好不容易得了金子,你却没命消受,偏要还给人家!”李兴叹了口气说:“我实话告诉你,野草养不肥瘦马,横财也富不了穷命人。我要是拿了这金子,说不定反而会有灾祸。”夫妻俩为此吵了好几天。

过了一个多月,李兴见西边的绸缎铺关了门,开始拆房重建,平地盖起了五五二十五间、三层高的楼房,说是要开饭馆。这房子磨砖对缝,油漆彩画,十分气派,用的都是大木厂的好木料。李兴心里发愁:“这下更糟了,这么大的饭馆一开,我的小铺子更没法做买卖了。”

等饭馆修缮完毕,搭起席棚,眼看第二天就要开张。这天晚上,忽然来了一乘小轿,跟着一个二爷,拿着包裹来到李兴的铺子,问道:“哪位是李兴?”李兴应道:“我就是。”二爷说:“换上衣服上轿吧,我们四位管家大人派我来接你。”李兴疑惑:“我不去。”二爷却说:“不去也得去。”李兴无奈:“那我就去一趟。”二爷请他上轿,李兴从没坐过轿子,也没换衣服,跟着来到了双义楼。

到了厅房,只见秦安、秦顺、秦志、秦明四位管家都在。李兴问:“四位管家找我有什么事?”秦安说:“我们现在有位引见官,托我们求相爷办事,给了五万两银子。我们四人商量,这五万两银子不瓜分了,看你是个实在人,就用这笔钱给你开了这座双义楼。买地基花了八千两,修建用了一万二千两,连房子、家具、江西定制的瓷器,一共花了一万两,剩下的二万两存在钱铺里。房子和买卖都归你,我们四人就喜欢你心眼好。今天咱们就磕头结拜,以后我们要是穷了,你也不能不管我们啊!”李兴推辞不得,只好备好三牲茶礼,与四人结拜为兄弟。按年龄排序,李兴最小。随后,他把妻子王氏也接了过来。

双义楼开张这天,送礼的人络绎不绝,都是四位管家通知来的,本地的商户、大小官员都来贺喜。大家都是冲着四位管家的面子,想通过他们接近相爷。楼上都是来贺喜应酬的亲友,楼下则正常营业。所以当济公说要记账找钱时,李兴才会感慨“昨天还没饭吃,今天就自立门户开了这么大的买卖”。

没想到冤家路窄,姚荒山跑来讹诈,李兴一时气愤打了他一巴掌,竟把人打死了。店里顿时乱作一团,李兴心想:“看来我命里福薄,不该有这造化,只能打官司了。”楼上的四位管家得知消息,连忙把李兴叫上楼询问情况。李兴如实说:“他来讹我要二百两银子,我打了他一巴掌,他就死了。”秦安安慰道:“贤弟别担心,绝不会让你抵命,这事我们来办。”随即让人把钱塘县八班班总雷头请来。

李兴见雷头五十多岁,四方脸,气宇不凡。秦安为两人引见,彼此行礼。秦安对雷头说:“雷二哥,这事儿您多费心,无论多大人情,都有我们哥四个担着。”雷头说:“放心吧。”随即下楼找到本地面官刘三,把他拉到一边说:“刘三兄弟,这事你给处理一下。你过去就说,姚荒山是装死讹人,之前他讹钱铺的时候,我就帮过他,让他别闹了。把尸体架到大道边,报个无名男尸,只要官府不追究,让掌柜的给你二三百吊钱,你就当卖我个面子。”

刘三皱眉道:“雷头,您这话可不对。移尸这种事,三二百吊钱我可担不起责任。要是论交情,咱们好说,但要说钱,这点可不够。”雷头说:“得了,就当是帮兄弟个忙,以后你有事找我,我绝不含糊。”刘三这才走到尸体旁,假意喊道:“别装死了!之前你讹钱铺,我帮你摆平了,今天人家新开张,别捣乱,跟我走!”说着就往外架尸体。

围观的人都知道姚荒山真死了,正看着呢,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哭喊:“舅舅啊!你死得好惨,外甥一定给你报仇!”众人抬头一看,来人身穿青布氅,头戴四楞巾,粗眉刁眼,一脸奸诈相。此人名叫史丹,外号“铁公鸡”,平时专靠讹人为生。他听说双义楼打死人了,一看死者是同伙姚荒山,便想趁机讹钱,故意谎称是自己舅舅。刘三见状,也不敢再架尸体了。

雷头见状,忙把史丹拉到雅座说:“有话好好说,咱们商量商量。”就在外面众人围着尸体议论时,门口又进来一个道人——正是之前想找济公斗法的黄面真人孙道全。一场新的风波又要展开……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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