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有个声音，很苍凉，“阿霖，她和你很像，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初我可以帮到你，或许你就不会吃那么多的亏，受那么多的苦，我好想你……”
墓碑前坐着一个人，是杭沧。
我还没有走近，只是远远地，光凭他的侧脸，他的身形，我就可以认出他来。
我紧走几步站到他跟前，他都没有反应。他低着头，闭着眼睛，也不肯说话，就像睡着了一样。
我叫了他几声，他都不理我。
对面墓碑上母亲的照片，依旧笑魇如花，是她最美的模样。
我探了探杭沧的鼻息，终于知道他只是睡着了，只是再也不会醒来，或许，他只是想最后再看一眼叶霖，这个他惦记了一辈子的女人。
我给白智打了电话，之后打给了项晨。
杭沧的后事是白智在处理，项晨很快就过来W市，我在机场接到他的。
“出什么事了？”
“杭导死了。”
“杭导?”项晨根本不知道杭沧对我的意义，他可能只知道我和杭沧闹过绯闻，却不知道，他是实实在在提携了我的人。
我和他回去我家，给他细细讲着杭沧的事，“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身边的人死，不是演戏，是真的死了，项晨你知道什么是死吗？死就是消失了，永远消失了，再也不会出现，不会说话，不会笑，他的身体会腐烂，会变成白骨，如果火葬的话，他只会变成一堆白灰，被装在一个罐子里，被埋在土里。”
“所有人都会有这一天的，想开些。”项晨道，“想开了就会好很多。”
“他可帮了我不少忙呢，或许他只是太喜欢我妈妈了，我和妈妈长的很像，他可遗憾了，就因为当年没有帮到我妈妈。”我道，“我觉得他好可怜，很不值，我看过我妈妈的日记，妈妈和他分手，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不合适，后来也只是把他当朋友。”
“都过去了，你太紧张了，应该放松下来，先睡一觉。”项晨一下一下地拍着我的肩，他想哄我入睡，仿佛摇篮曲……
躺在他的怀里，我就觉得心里十分平静，他的气息，他的胸膛，都是那么的熟悉，温暖。
“你说我妈妈喜欢过什么人吗？”我道，“她不喜欢我爸爸，也不喜欢杭沧，甚至不喜欢她自己，否则也不会去自杀……”
我知道我在做梦，因为我看到妈妈了，从前我梦了她那么多次，可我一次也没有看清过她的脸，而今天她的脸，那么的清晰。
她站在阳台上，手里捏着一支玫瑰花，她将那花瓣一瓣一瓣地撕下，她的眼睛里一点儿光泽也没有了，一点儿都没有了。
我喊她，喊得声嘶力竭，她也听不到，她就是听不到，她的腹部已经微微隆起，她低头的时候，手会搭在小腹上轻轻摩挲，这个时候她的眼底就会出现一抹温柔，不过很快也就消失了，只留下一片荒芜。
我坐起身子来，看到自己的房间，就知道梦已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