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救治
“夫人，菁菁姑娘眼下还需静养，你带她走也好，只是救治其他女子也是当务之急，月份大了，就更加危险。”
崔莹莹点了点头，便吩咐外面等候的衙役，“刘钧，朱三，你们速速去衙门告知大人这里的情况，让他安排人去告知那些怀孕的妇人，我崔莹莹的妹妹崔菁菁，在神医的医治下，一副药清除了腹中蛊虫，已无性命之忧。”
“是，夫人。”
崔莹莹对着赵九笙就是一跪，赵九笙伸手扶她，崔莹莹却不肯起，抬头看赵九笙的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我这一跪，并非是谢神医救我妹妹，而是谢神医救助这郡县所有的女人。”
“女子在家听从父母安排，嫁去夫家就得承担生育之苦，照顾夫君之责，侍奉公婆，照料膝下孩儿，这些就成了绑在了女人身上的责任。做得好，也博不得功名，哪一点怠慢了就要被说犯了七出之条。”
“女子经商就是抛头露脸，不守妇道。男子做什么都能建功立业，这世道对女人本就不公。”
“她们也并非想生，条件差些的，孩子生了就没了娘，好些的都是钱养着的，她们如今腹中虫胎将她们折磨的身心俱疲，那些男人们却已经算计着没了她们，将那些外地来的女人留在这里，为他们生儿育女。”
“我只是一介妇人，除了心疼她们的遭遇，我什么也做不了，此番她们若能活着已是万幸，今后即使不能生育，她们也不是无用之人，她们就该活着，她们是活生生的人啊，怎能因为这一场灾难断了生育，就弃之不顾，任由她们死了。”
“神医，救她们所需药材费用，我都愿意承担，这也是我身为知府夫人，唯一能替她们做的了。”
崔莹莹生的貌美，与曹敬文也并非两情相悦走在一起的，只是她常年帮着父母卖豆腐，从她店门前经过的曹敬文对她一见钟情，才有了这段姻缘。
她敬重曹敬文，虽唤他夫君，却始终拿他当知府大人尊重。
他对自己的爱跟好，她也全盘接受。
回馈于他喜欢的温柔小意，照顾子女。
但她也始终记得，在她妹妹诊出子嗣艰难时，曹敬文曾说，女子最大的使命就是繁衍后代，她若是这神圣的使命都担负不了，枉为女儿身了。
人的本性往往在一件事上就显露出来。
他骨子里是那个贬低女人的人，再爱她，也终有一天可能因为色衰而爱驰，或是升官就对她厌弃。
所以她不爱他，但会对他好，那份好可以是顺从，可以是温柔，唯独不会推心置腹。
赵九笙弯腰将崔莹莹扶了起来，她明白崔莹莹的想法，替她拂去面上泪痕。
“他们离不开女人，骨子里又轻贱女人，设下了框框条条来约束女子，不想让她们读书识字明理，不让她们的才能得以施展，只不过是为了能更好的奴役女子。说出所谓男子是女子的天这一谬论，逼迫她们从父从夫从子，让她们永远都要依附他人。”
“可我们也可以走一条不同的路。”赵九笙微微一笑，眸光灿若星辰，语气轻缓又坚定。
崔莹莹恍惚了一下，眼前这个女子就好像是九天下凡的仙女一样。
似乎这话由她说出来，她是能做到的。
见她发愣，赵九笙宽慰道：“夫人安心，我也为女子，能明白你所思所想，我定会竭尽全力救治她们。”
“只是这一次我能救她们性命，她们的命运，日后怎么走，还是要她们自己去选择。”
崔莹莹在城中女子之中很有威望，她也心疼这些女子。
于是在公堂外给赵九笙搬来了桌椅，准备了笔墨纸砚，方便她看诊。
另一边她安排衙役敲锣，沿路告知百姓虫胎能治，那些疼爱妻子的得到消息就急忙到县衙打探消息了。
还有一些人在衙役那里打听了一些，听闻有衙役去了柳叶镇确认事情真假，就选择了先等等，等确认是真，才打算带自家妻子去看。
甚至还有人在那里问衙役，救他们的妻子一副药是不是要好几十两银子，太贵了，他们可没有钱医治。
郡县有孕妇人，多达几百人，有的是自然怀孕，也疑心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那坏心的女人在吃食里放了那药，因此来知府门口请赵九笙看的人排起了长队。
也有些妇人是丈夫，或是孩童陪着来的，挺着半大的肚子在那里张望。
还有一些是跟男人吵了一架，捂着肚子哭着来这里打探消息，想看一下自己是否还有救。
赵九笙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龙，对一旁的崔莹莹道：“夫人，请把那些月份大些的女人筛选出来，先把脉看是胎儿还是蛊虫，若是蛊虫，月份越大，也就越危险。”
崔莹莹连忙应下，带着人去筛选问她们月份。
可大多站在这里排队的都怕自己晚救一日，性命有碍，都不肯说的比她人月份低，一时还不好甄别。
而且都害怕自己如同那几个女人一样死状凄惨，惊吓之余各个都是一般的脸色，手脚都是皮包骨，唯有肚子鼓鼓。
再瞧见崔菁菁肚子下去了，也有了几分精神，而那全程看着的大夫也佐证了赵九笙一副药清除了崔菁菁腹中的虫胎，她们更加多了生的希望，那队也越排越长。
眼瞅着天黑了，崔莹莹趁着给赵九笙送晚膳时间，劝着那些女人，“诸位，天色不早了，这么多人赵姑娘也瞧不过来，后面的就不要排队了，回去歇着明日又来吧！”
“夫人，我们愿意等着。”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崔莹莹已经许久没有听到她们这么精神的声音了，一时也不知如何再劝。
因此颇为愧疚的看着赵九笙，想要说些什么，赵九笙却很平静的对她说眼前情况，“城中恐药材不够，还是早些做准备，要去临县采买一些。”
后面来的男人本就没有排队，只是想来看一看赵九笙是不是有本事能治虫胎，刚好一来就听到药可能不够，拉着怀身大肚的妻子就往回走，“这去临县买不知还要花多少钱，有那钱还不如拿来给家里买点肉食，留着孩子读书，赶紧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