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先生先是一怔，随后摇了摇头，那张多处肿起来的脸上露出了像是才注意到这一点的惊讶表情。
“你这么说……好像确实这么久以来都没有见到过其他海族……”
李霁有些无奈地用手扶了扶头：“你竟然一点都没觉得奇怪……”
“那你知道他们到底上没上岸？”
她问出口后，就见到被装在罐子里的涂先生抬起没有了触手的“胳膊”，想要挠挠光光的脑壳，却发现暂时没有办法挠到，只能悻悻放下了“胳膊”。
“应该……有的吧？我接受到的信息是在外面爱如被抓进酒店里一个月后，按理说当时他们就应该上岸了的……”
李霁思考了一下，如果当时他们就登陆了，但是既没有救出阿如，甚至也没有到这里来过，那么那群海族究竟去了哪里……
“对了，你知道其他的海族——就是被要求来救阿如的那群，他们登陆之后会是什么状态的么？是像你这样能够以完整人类形态出现的，还是和阿如一样，依旧是保持着人鱼模样？”
“这……”
涂先生的眼珠子咕噜咕噜转着，似乎在思考着要说什么。
李霁再次摇晃了一下罐子，略眯起眼睛看着罐子里做着小表情的涂先生。
“我劝你最好老实一点，要知道我是在想办法帮你救你们的‘公主’，你要是想跟我使心眼子的话，我不介意吃一顿章鱼小丸子。”
“我说、我说！只有向海底的女巫祈求了特殊的药剂才能获得和正常人类无异的外貌，但作为交换的，必须要给女巫留点东西做交换。”
？
就跟童话里，小美人鱼用天籁一般的声音交换双脚一样？
随后李霁看着罐子里的章鱼，不确定地道：“如果这么说了，你……给了女巫什么东西来交换药水？”
毕竟这章鱼老头会说话，能自由行动，甚至他的手灵巧到能够雕刻出精美的雕塑。
如果非要说他丢了什么东西的话……
李霁的视线移到了他光秃秃的脑门。
“是头发……”
“因为女巫是我姑姑！”
……
原来是关系户啊，那没事了。
“其实我也没有完全变成了人类的模样。”老涂转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薄膜，“只不过是套着衣服掩盖住了身体而已，毕竟变成了人形之后，就无法再变回海族的模样了，除非身体的大部分浸入海水。”
“而且那个药水是一次性的，变回海族之后，想要重新变回人形，只能再喝一次药水。”
也就是说……
“你从女巫那里拿来了药水，但是并没有喝？那药水在哪里？”
——
从涂先生家出来，李霁背着包，在附近的服装店重新置办了一身行头后，回到了酒店前。
此时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但是门口的商店街依旧人流如潮，倒不如说正因为没有直射的阳光，反倒出来逛街的人更多了。
李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将包里的章鱼罐和一个密封着的手掌大的钉螺放在了桌上。
“啧啧啧，这是我第一次进到酒店里面，这装修真的是……”
尽管被关在了罐子里，也没有妨碍老涂对酒店装修审美的批判。
他摇着头说道：“不过有一说一，这种审美挺符合阿如他们一族的眼光的，他们家就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玩意。”
他的话没有收到李霁的回应，感觉到被冷落了的老涂，沿着罐壁转了一圈，对上了李霁的方向。
只见她坐在梳妆台旁，正用笔写着什么。
他有些着急想看清李霁的动作，但此刻的他出手还没有重新长出来，即便再怎么扭动身体，也没有办法从里面打开这只罐子，不觉有些懊恼。
在这边的李霁则是在之前画出来的酒店秘密通道截面图上面画着其他的东西。
她借着今天在外面转了一大圈的功夫，注意到了一个可能是通道出口的地地方。
那是一家叫思明的海鲜餐厅，规模其实不算很大，只有两层楼。
一楼是个大厅，有前台、后厨还有很多张位置。
这边的装修很夸张，大厅里面金碧辉煌的，这个时候里面的入座率已经很高了，几乎是没有空位。
二楼应该是包厢，李霁只能看到楼上亮着灯，具体的情况李霁并看不到，因此也没有做出什么猜测。
之所以认为这里可能是秘密通道地另一个出口，是因为路过这里的时候，瓶子里的老涂突然说了句，靠近这里的时候断断续续地听到了阿如的声音。
虽然只有简短的几个音节，但他能确认那是阿如的声音。
除此以外，李霁注意到，在餐厅的一角坐着一桌人，虽然已经脱掉了保安的制服，但是那脸很明显就是昨天晚上来驱赶自己的保安其中之一。
而且这家餐厅的方位正巧和酒店建筑的方向平行，也就是说，从隐藏电梯通往八层的方向和酒店到这家餐馆的直线方向是一致的。
原本李霁是想过带着人鱼从这里离开，但是如果出口是餐厅的话，这个计划就不得不改变一下，不然一个陌生人推着一个缸或者桶出来肯定会很显眼。
但如今获得了老涂多出来的这一管女巫魔药，她完全可以让人鱼喝下药剂，然后带着变成人形的她，光明正大走出来。
做好了离开这里的计划，那么现在问题就只剩下一个，要怎么进入关着人鱼的那个房间。
负一层？
不行，只要自己靠近那个角落就会有人围上来的。
餐馆？
也不太方便，自己就算过去了，作为一个普通的食客，再餐厅里乱逛找入口也会特别显眼。
其他两个出口，要么就是顶层，要么就是八层……
顶层应该是Simon的专属空间，没有监控或者守卫的可能是微乎其微的。
那么只剩下八楼了。
对了，昨天晚上那对母女去看人鱼的时间，似乎就是自己在这里地下车库里被围堵在角落的时间前后。
小女孩的记忆里，人鱼有出神的时候，似乎能和跟自己“接通”对话的时间和间隔对上。
这一点应该能算出她们回到房间，然后再下楼的时间——也就是他们是从8楼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