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
我准备什么！
要不是因为和凌家二祖不熟，他都想脱口而出“时刻准备着”了。
就当凌辰心里嘀咕的时候，凌云亭的脸上划过一道不忍之色，犹豫着看向凌家二祖，开口道。
“二哥，这是不是太急了些，辰儿才筑基八重，哪怕我们再等十年也来得及的。”
连三月也想说话，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虽然刚刚一句“自家人”让她心花怒放，但她很清楚，此时此刻没有她说话的余地，只需在一旁听着便好。
“来得及吗？”
凌家二祖突然摇头一笑。
“老十七，你还记得当年为何你只能屈居第二吗？”
“我……”
凌云亭欲言又止。
东域九凤台第一。
北流盛洲风华晏第二。
这是何等风光的过往，哪怕至今东域也流传着当年那位第一天才凌云亭！
可对他自己而言。
这却是一段不愿回首的过去。
他甚至一度自责，觉得是他辜负了家族重望，他也曾自我怀疑，是不是他还配不上那个第一。
但他清楚，所谓的风华晏，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
一个针对凌家的局！
“二祖，云亭不敢忘。”
这一回他没有再叫二哥，而是和凌辰一样叫了二祖，若光论辈分年纪，凌家二祖比他大了太多太多。
此刻他也如当年，把自己当作一个晚辈。
凌家二祖沉沉一叹，眼中多了几分冷冽之色。
“我们凌家当然还能再等，但有些人却等不急了。”
“若无你这次带回饕餮神影的一缕本源，他们或许还能如以往一样，用时间来慢慢消磨我凌家气运，赌我这把老骨头什么时候就油尽灯枯。”
“但现在，他们不敢赌了，也不敢等了！”
刹那间。
恐怖的气息席卷开来，哪怕是凌云亭和连三月都感觉呼吸一滞，面对凌家二祖，就好似自己是汪洋之中的一叶扁舟。
“这，这是……”
连三月面色煞白，神魂颤栗。
凌云亭连忙握住他的手，嘴唇微动，吐出两字。
“渡劫！”
合道天君，大乘圣人，渡劫散仙！
渡劫，九境！
已经不算是人族修士，而是仙！
别说东域了，哪怕是在北流盛洲，甚至是整座天地，渡劫散仙都是最顶尖的存在。
散仙，足以开辟一座世家圣地。
但为何凌家……
“云亭，辰儿。”
“北流盛洲只是一群开门狗，他们不愿让我凌家重回中洲，因为武帝已经年老。老夫拼着本源受损给他卜了一卦，他活不过一甲子！”
武帝？
听着这个名号，凌辰突然想起了剑阁之中那面石碑。
那个叫姬连山的人，就是自称武帝座下。
如今看来，这位武帝可能是真正屹立在云端之上的大人物，甚至是整座天地的主宰。
一甲子。
听着很长。
但对于真正的大修士而言，只是弹指一瞬罢了。
凌云亭的面色巨变，紧张的看了过去。
“二祖，你！”
“不用担心，老夫本就是将死之人。”
凌家二祖挥了挥手，哪怕他的本源几近枯竭，已经彻底断绝飞升之路，但他依然不愿在小辈面前表露出一丝的疲态软弱。
“这次对亏了你和三月的魔神本源，老夫还能勉强再活十年。”
“辰儿！”
一声大呼。
凌辰立马看去，就见凌家二祖的脸上露出一抹慈祥之色，甚至伸出手揉了揉凌辰的脑袋，哈哈一笑。
“辰儿，老夫这十年就跟着你了，你不要让老夫失望！”
十年。
这是凌家二祖最后的时间。
也是北流盛洲留给凌家的时间。
一旦凌家二祖这位渡劫散仙陨落，北流盛洲的世家圣地都会展露獠牙，恨不得将凌家撕成碎片！
“你们听着，甲子之内，武帝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是散道于天，寿终正寝。二是不破不立，真正飞升成仙。”
“但不管如何，这座天地都将大乱。”
“世无帝王，当龙蛇逐鹿，草莽并起，真正的大世将来，真正的乱世将来！”
帝王！
天地主宰。
一旦武帝陨落，被他压制的世家圣地都将争夺那所谓的帝王主宰之位。
而最大的威胁，就是凌家！
连三月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越发急促，哪怕是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这样的辛秘，甚至她一辈子都不可能会知道。
衍道道君？
对于这座天地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二祖，我凌家究竟……”
这一次，连三月也称二祖，同样用了“我凌家”三字，说明她已将自己当作了凌家的媳妇，是真正的自家人。
“我凌家吗……”
凌家二祖的眼中满是追忆之色。
“我凌家万年以前就在中洲立足，随着太祖横空出世，将我凌家从一个小小的筑基家族带到了顶尖世家。”
“当时世间有两人，一是如今的武帝，二就是我凌家太祖，他们就是整个中洲最强之人。”
“为了争夺帝位，二人相约一战。”
“但武帝比我凌家太祖早生三千年，修为早已是渡劫圆满，距离天仙之境也只差一步之遥。而我凌家太祖却只是渡劫八重，距离圆满还有一线之隔。”
“那一战没人知道为何会突然开启。”
“但最后就是，武帝雄霸天下，问鼎世间。而我凌家太祖彻底沉睡，虽神魂未灭，但再未醒来。”
“自此之后，在武帝爪牙的逼迫之下，我们只能逃离中洲，一路被撵到东域这个不毛之地。”
关于凌家的过往，凌家二祖没有说起太多。
但三言两语间，足见凌家当年之辉煌！
“二祖，这次在上京秘境我遇到一座宗门，名为剑阁。是被武帝座下姬连山所灭，不知其中可有缘由。”
“剑阁吗……”
凌家二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歉意之色。
“剑阁本是中洲圣地，我凌家太祖当年就拜在剑阁门下修行，我凌家落败之后，剑阁也是唯一一个愿意跟随我凌家远赴东域的盟友。”
“至于那姬连山，正是武帝道侣的亲弟弟，姬家更是中洲传承数万年的顶尖世家。”
“当时武帝登临天地之巅后就闭关不出，姬连山为了掌控大权，铲除异己，在中洲掀起了一阵血潮。”
“剑阁就是被牵连其中，当时的剑阁掌门已经坐化，门中渡劫境的太上长老又被姬家牵制，姬连山才得以一人屠杀一座宗门！”
“此为血仇，不可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