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喂，小公子，您怎么还在这儿？”
嬷嬷跑过来，先将谢念安上下检查一遍，见他毫发无损才松了口气。
刚才邵安柔怒气冲冲，她们下意识先跟上去，走出一段才想起还有个谢念安，几乎是连爬带滚赶回来的。
谢念安又重重踹了邵宁昭一脚，拍拍自己沾灰的衣摆，“以后安分一点，别再惹我娘生气了，听见没有？”
“是，小公子的教诲，宁昭记下了，往后绝不再犯。”
邵宁昭深深拜下，勾起的唇角无人得见。
很快了。
等她找到确切的答案，邵安柔的好日子就要结束了。
谢念安被嬷嬷带走，整个御花园只剩下罚跪的邵宁昭，以及一个留下来监督她的宫女。
足足跪满两个时辰，宫女起身。
“宁昭公主，时间到了，您请回吧。”
“多谢。”
邵宁昭低声开口，目送对方走远，半晌未有动作。
“公主，您这是何苦啊！”
宝翠双眼通红地跑过来，扶起因为跪太久而膝盖发麻的邵宁昭。
“没事。”
邵宁昭坐在桌前缓了缓，示意宝翠附耳过来。
“你去一趟浣衣局，邵安柔这件衣裳珍贵，浣衣局必定妥帖对待，你……”
宝翠瞳孔微张，连连点头。
“公主放心，奴婢先送您回去，稍后就去——”
“现在就去！”
邵宁昭握住宝翠的手，重复道：“现在就去，这事刻不容缓。”
现在天色还早，邵安柔的身份摆在这里，若是浣衣局动作快些，去迟了就未必能找到她想找的。
意识到事情的紧要，宝翠重重点头，走得飞快。
邵宁昭自己一个人走得很慢，每一步迈出，她都要缓一缓才能继续，却越走越轻松。
回去时，迎面遇上刚从浣衣局回来的宝翠。
“有！”
知道邵宁昭想问什么，宝翠慎重说了一个字。
不确定暗处还有没有人盯着她们，宝翠没敢说得太仔细，以免被旁人觉察。
尽管如此，邵宁昭还是因为这一个字，唇角轻勾。
邵安柔流落在外的那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要是真像她跟所有人说的那样，历尽苦楚，又怎么可能和北疆皇室扯上关系？
她与北疆勾结属实，邵宁昭此前在司计部的发现就是罪证，一旦找出确切的证据，邵安柔将永无翻身之日！
无论献帝跟皇后、四皇子如何疼宠邵安柔。
邵宁昭清楚真些上位者的行事，再多宠爱，在邵安柔身份的问题上都会烟消云散。
不会有人想留下一个时刻会威胁秘楚皇室的存在。
计划着揭穿邵安柔的真面目，邵宁昭精神头都足了不少。
司计部公务有限，需要邵宁昭帮忙的越来越少，她便将更多时间放在过往的账目上。
“一直在看账本？”
盯着邵宁昭的人将消息传回来。
邵安柔靠在软垫里，垂眸思索。
做戏？
也不像啊，邵宁昭心心念念的亲人没有一个选择她，她现在早已经死心了。
那是另辟蹊径，想在司计部扎根？
“继续盯着，适当的时候可以给她找点麻烦，别让她太顺心。”
邵宁昭稍一顺心，邵安柔就不痛快了。
宫人应声退去。
邵安柔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遣人去了谢慕房里。
“我与邵宁昭？”
宫人问得隐晦，谢慕却瞬间明白邵安柔究竟想问什么。
上次已经把话说到那份上，邵安柔竟然还是怀疑他。
难道非得他跟邵宁昭之前余情未了，邵安柔才甘心吗？
心中骤然腾起怒火，谢慕干脆破罐子破摔。
“好，你去告诉邵安柔，我这就去关心宁昭公主，去对她虚寒为暖，为她鞍前马后！”
说罢，他抛下处理到一半的事务，出门就往司计部去。
“混账！”
邵安柔得知此事，甩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宫女脸上。
“你怎么传的话，本宫只是让你问问驸马，你都说了什么？！”
她对谢慕还是有真心的，此刻也顾不得其他，追了出去。
司计部。
邵宁昭将手中账目翻至最后一页，果然看见了预想中的条目。
她用笔尖蘸取朱砂，在手边写了半页的纸上记下。
“驸马，我们家公主在看账目，您稍候片刻，奴婢这就进去通传——”
“砰！”
房门被人重重推开。
邵宁昭抬眼，见是谢慕，又收回视线。
“谢公若有吩咐，让人传话就是，何须屈尊踏足。”
“谢慕！”
邵安柔跑了过来，一把拽住谢慕手腕。
“是传话的宫人胡说，误解了我的意思，我们回去再说。”
“误解？”
谢慕看着没用多大力气，却轻易挣脱了邵安柔的手。
“我是公主多年枕边人，你心里如何想，我一清二楚。”
“你不是觉得我们不清白吗，我不妨告诉你，我跟宁昭公主——”
“谢公慎言！”
邵宁昭倏地起身，直勾勾看着谢慕。
他疯了不成？
这是在司计部，何等人多口杂，他口无遮拦的一句话说出来，可曾想过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影响吗？
她现在好不容易才在司计部站稳脚跟，缓和了这些人对自己的印象，要是因为谢慕闹的这一场坏了事……
邵宁昭拉开房门，以便外面的人能清楚看见屋内景象，避免生出误会。
“谢公，现在你跟安柔公主都在，咱们不妨把话再说一次。”
“你我从前确实有婚约，这一点人尽皆知，只是我一直将你当成兄长，也感念你早先的救护之恩，并无男女私情。”
“后来我赴北疆和亲，谢公也与安柔公主成婚，从始至终，你我之间清清白白，无半分逾矩，我说得可对？”
她目光清正，没有半点龌龊心虚。
谢慕心口一缩，恍惚觉得有什么东西彻底消逝。
在这样的注视下，他说不出假话，只得点头。
“不错。”
“好。”
邵宁昭又问，“我从北疆回来，是不是谢公亲自找我，以你我过往为交换，让我——”
“宁昭！”
谢慕这时终于慌了。
他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因为跟邵安柔赌气，就贸然来找邵宁昭。
邵宁昭知道当年那桩丑事的真相，一旦说出去，他们的名声都要受到影响。
显然，邵安柔也想到了那件事，脸色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