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袁珊来说心情非常复杂。
随着当年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自己根本就是一个棋子。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的需要面对这个问题时她仍旧没法果断。
张浦虽然算不得什么意义上的好人，总归是对她有恩的。
袁珊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张浦行了一礼。
张浦笑了笑，他也没指望袁珊会有多大的反应，那种师徒二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的场面也不可能会发生，如今这样就够了。
叶老脱走上前去准备动手。
张浦非常好奇歪着头地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叶老脱小声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张浦先是露出一副吃惊地表情然后长叹了一口气：“怪不得。”
他似乎接受了这样的结局，任由叶老脱把手搭在他的肩上。
一切的始作俑者，只是因为对一个女人的执念从而影响了无数人命运的张浦。
他偷得了这么长不属于他自己的时间，在这一刻从历史的长河中真正落幕。
叶老脱抬起手后张浦的躯体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你跟他说了些什么？”章文非常好奇。
“也没什么，我就是告诉他我活得年头比你们仨加起来都长。”
这个消息被一个活了一千年的老怪物听去确实会感到意外。
毕竟这些年来他都是以一个跳脱出世俗之外的角度来看待这些普罗大众。
没想到的是他也只不过是普罗大众中的一员。
“下面该我们了？”章文知道叶老脱要把这些瓤全部收回去，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是袁珊会跟他们面临一样的结果。
袁珊知道自己躲不过去，这些时光原本也不属于她，能活这么久早就该偷着乐去了。
这些年自己已经能想通这些问题了，怎么事到如今真的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却有些害怕呢？
袁珊走到章文面前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之上胳膊轻轻环住了他的腰身。
场面突然变得暧昧起来，这还是从未有过的。
“相比别人我活得够久了，很知足，所以没必要替我惋惜。”
章文刚想说点什么就被袁珊给制止了。
“你听我说就好。”
袁珊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你跟我讲起那些梦境时，我其实已经慢慢能想起来一些事情了。我很庆幸，哪怕分开了那么久，从茫茫人海中还是能够彼此互相吸引。”
“我俩这辈子的缘分可能真的是你上辈子苦苦求来的，但是上辈子你太苦了，这辈子我不想你这么苦了，去过自己的生活吧，为了自己好好活一回。”
章文摇了摇头：“哪里来的苦，都是自愿的，小的时候你照顾我，长大了我照顾你。”
袁珊的眼眶湿润了起来，得知真相后的她很后悔为什么不能早点，现在已经有点迟了。
不过世事哪有那么如意，能再见面已经很难得了。
“好好生活吧，过属于章文的生活，别再做那个耶律重元了。”
章文默不作声，他想说自己从来不是耶律重要，而是那个纯粹的章文。
“小姑娘，过来吧。”
叶老脱示意袁珊到他身边。
章文紧紧抱住她不愿松手，袁珊用手轻轻拍他的后背。
“好了好了，没事的。”
这一切像极了当年在草场上落入冰窟之后安抚他的雅儿姐姐。
不论这时还是那时，他都像个孩子一般。
章文松开了臂膀，看着袁珊一步一步走进叶老脱。
同张浦一样，他把手轻轻搭在袁珊的肩头。
“再见了，我的大孩子。”
说完这句话后袁珊闭上了双眼，章文也转过身不愿意看见这一幕。
等了半晌，章文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这才敢把头转了过来。
可袁珊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皮肤变得干瘪，还如同之前那般饱满红润。
这是怎么回事？
章文看向叶老脱。
“真搞不懂你们两个人有什么可煽情的，能不能让你俩活下去难道不是我说了算？”
“是啊，可是…”
袁珊也睁开了眼，发现自己并没有死后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她扑进章文的怀里放声大哭，此刻的她终于可以卸下自己的包袱。
“你们俩身上那点瓤自己留着吧，本来也没有多少，想再活一千年那是不可能了，顶多比普通人寿命长一点。”
章文感激地看向叶老脱。
“也别怪我，刚才的场面太煽情了，我没好意思打断。”
“但是你不是说要把瓤全部收回去吗？”
叶老脱摆了摆手：“ 是这样没错，但是现在我手头上还有一些别的事情要去处理，后面再说吧，让你们这对苦命情侣多过两天好日子。”
二人紧紧抱在一起不愿松手。
似乎在担心下一刻眼前的美好就荡然无存了。
这一段横跨千年之久的爱情，总算是有了一个相对令人满意的结局。
而四周那些没了生息的人们也能够彻底的不被执念所束缚，也算是得到了真正的解脱吧。
他们把黄寺光和陈曦葬在了这里，其余人的尸首也都妥善处置，用碎石围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能够再次来到这里，所以不想留下什么遗憾。
黄寺光这一生过得太苦了，他只不过就是西北大山里一个无忧无虑的男孩，却要经历这些本不该出现在他生命中的苦难。
现在他终于能和自己的父母团聚了。
从此不再经受苦难，下辈子一定要做一个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男孩。
至于陈曦，章文始终感觉自己对她是有亏欠的，从最开始就承她的情。
会对一个落魄的男人产生如此强烈共情的姑娘，又怎会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呢。
希望她下辈子也能够被温柔对待吧。
他们每个人都没有错，错的只不过是互相的执念碰到了一起。
袁珊脱下了黄寺光身上的衣服，她打算带着这件衣服回到哨马营，真正让他能够回到那片生他养他的土地上。
叶老脱提醒他们李元昊的这座王陵中有不少宝贝，让他们带出去一两件。
纵然是他们这些人，也免不了在这世俗社会中生存。
所以他俩也没有拒绝。
当然不会太贪得无厌就是了。
离开这片空间以后三人回到了王陵的接待处，原本章文二人想拉着叶老脱再多待几天，想八卦一下他身其他那些神秘的事情。
结果却是被叶老脱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他说他还得回陕西，那边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完。
两个人只好悻悻作罢。
不过叶老脱临走的时候说还会回来找他们的，可能会有一些事情需要他们帮忙。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