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意?”杨旭顿时笑得更冷了,“不知阁下是怀揣着怎样的诚意呢!不想让我充当你的打手?黑手套?还是替你背后的组织向我抛来橄榄枝?”
“明人不说暗话!我是代表利国共济会前来招揽阁下的!”
维克多说的无比真诚,那双眼睛坚定无比,看不出半分的杂质,身上的每一处细微动作都在此刻悉数收敛,可见证明其说的并非假话。
“只要阁下愿意加入我们利国共济会,我们组织便会给予阁下教皇级别会员的待遇!”维克多往前又凑了半步,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蛊惑人心的穿透力。“共济会能给你的,远比华夏能给的多。”
杨旭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维克多,整个过程持续了足足有一分钟。
“你就不怕,这是我故意挖坑勾引你们的!”杨旭开口道。
“我是商人,我一直坚信一个教条,有供就有求!你有你的需求,我们有我们的供给!做买卖总有亏盈,如果不赌这一把,永远不知道自己能赚多少钱!你的实力我们有目共睹,您的名气、您的手段都值得我们豪赌一把!”维克多毫不避讳地说。
杨旭勾起嘴角轻笑了一声,身体往旁边一侧靠在墙上,双手拢住肩膀,戏谑地看着维克多。
“单凭一个杜兰德,你们就能够招揽我,未免觉得我太好满足了吧!”
“当然,一个杜兰德远远不够!”维克多随之又靠近了一些,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杨旭,“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给你提供源源不断的猎物!利用我们的人脉,为你解决一切的后患之忧,你想杀什么样的人渣,我们就给你找什么样的人渣!除此之外,您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在我们危难关头出几次手便够了!”
杨旭听完这话,忽然仰头发出一阵低哑的笑声,笑声里裹着几分疯魔的意味,在昏暗的走廊里荡开,惊起了天花板角落的几只飞虫。
旋即缓缓直起身,指尖在墙上轻轻叩了叩,冰冷的触感顺着指腹蔓延到四肢百骸,却压不住那股从心底翻涌上来的、带着血腥味的兴奋。
“源源不断的猎物……”杨旭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死鱼眼里闪过一丝猩红,“听起来倒是挺诱人的。”
维克多眼中的笑意更深,他知道,这步棋算是走对了。
只要拿捏住杨旭的嗜杀欲,就等于捏住了这头凶兽的七寸。
“不仅如此,”维克多趁热打铁,声音里的蛊惑又添了几分,“共济会在全球各地都有产业,您若是加入,无论是修行资源还是世俗权力,都能唾手可得。您在华夏不过是个戴罪之身,可在我们这里,您想做什么都可以,如果您这边杀的厌烦了,咱就换一个地方杀!世界各地所有的人渣都任你去杀,任你去玩乐!”
“任我去杀吗?”杨旭嗤笑一声,忽然往前一步,几乎贴到维克多的脸前,两人鼻尖相距不过寸许,他能清晰闻到维克多身上那股雪松木混着电子香氛的味道。“如果有一天我要杀你呢?”
维克多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虚假的温和笑容却没立刻散去,反而僵在脸上,像一张精心绘制的面具。
其身后的共济会好手瞬间绷紧了身体,手按在腰间的武器上,空气里霎时弥漫开浓郁的杀气,走廊的阴影里似乎都有刀锋在反光。
但维克多只是缓缓抬手,示意手下不必妄动,他盯着杨旭那双泛着猩红的死鱼眼,喉结滚了滚,而后竟低笑出声,声音里带着几分破釜沉舟的狠劲。
“若是有那一天,只能证明我维克多·科斯塔,也成了您眼中该杀的渣滓!到那时,我认栽。”
这话倒是坦荡,坦荡得让杨旭忍不住笑出了声,又恢复了那副半死不活的懒模样,只是指尖还在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薄茧。
“倒是会说话!我也就只是跟你开个玩笑!”杨旭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星子砸在地面上,“不过空口白话谁都会说,我要的是实打实的东西!先把杜兰德那老东西送到我面前,让我解解馋,至于入伙的事……”
旋即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扫过维克多身后的几个共济会好手,那眼神像在掂量货物的斤两。
“等我玩够了,自然会再跟你们慢慢谈!如何?”
维克多松了口气,后背已然惊出一层冷汗,只是面上依旧维持着从容。
“好说!杜兰德的事,我马上就可以安排妥当!您只需要等我们的消息便好了!”
“哦!多久!”
“今晚!”
“可以!”杨旭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维克多的肩膀,在其耳边长长的叹了口气,“最好就是这样!我这个人可没有多少耐心,你们要做不到,我就自己动手了,咱们的事儿也就别谈了!那,就这样!”
说罢,杨旭拍手将维克多轻轻推开,从容地捋了捋身上的衣服,长长吸出一口气,晃动僵硬的脖子,让自己看起来和往常无二。旋即转身就走,脚步依旧晃悠悠的,只是背影里那股子躁意又浓了几分
维克多目送杨旭的身影消失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转身冲身后的共济会好手冷声道。
“刚才的话都听到了吗?”
“听到了!”
“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那就好,将事儿妥妥的办了!杜兰德,那个老东西一会儿肯定是要跑的,告诉好外面的兄弟,布置好圈套,把羊抓进来!今晚要请客,绝对不能让猎物跑了!去吧!”
“是,阁下!”一名好手躬身应下,又迟疑道,“那和贾斯伯局长在一起的另外四个人该怎么办?”
“不着急,慢慢来,那些家伙都是组织上想要的人才!拿下了这第1个,第2个就不会远了!去吧!把事给我妥妥的办了!”
“是!”
走廊尽头的光被杨旭的身影碾碎,刚拐过转角,便看到一个人已经早早的在那里等着自己。
“孟大律师,怎么会是你?我还以为来到这里的人会是李简呢!”
孟佑堂从容地推了推眼镜,“你们两个对付那三种人从来都没有怎么冷静过!这时候让你们两个见面,那个杜兰德恐怕连这个门都出不去,就得被你们两个人剁成臊子!干的不错吗!鱼已经咬钩了!”
孟佑堂的镜片反过一层冷光,缓步上前,皮鞋踩在吸音毡上,连一丝声响都没惊起。
“不过,共济会的手笔倒是快,不过也在意料之中!”孟佑堂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怕惊扰了暗处的耳目,“至于维克多给你的承诺,你信几分?”
杨旭嗤笑一声,抬手抹了把脸,那股子疯劲还没完全褪去,指尖的颤抖藏在袖管里。
“自然是10分!毕竟钓鱼佬在打窝的时候是最舍得下本的!”
“你动心了?”孟佑堂的语气依旧平稳,只是眼睛微微眯了半分。
“自然!”杨旭毫不避讳,“我在里面待的时间实在太久了,如果一直关下去倒没什么大不了!那是在不久之前,很不巧,我又沾了!对于我这种变态而言,那东西就和毒药没什么区别,只要重新品尝,就会立马上瘾,而且会变得愈发躁动!”
杨旭说着鼻中喷出两道浊气,旋即又苦笑了一声。
“可惜啊,那群家伙还是不了解我!我杀的那群家伙除了泄愤之外,就是为了图一个刺激!如果有那一群家伙保驾护航,那我杀那些人就像杀猪一样轻而易举,这样的杀戮对于我而言毫无滋味!”
孟佑堂眉头紧皱,听到这些话,他能感受到杨旭所说的这些话,都是发自肺腑,可以说都是真话,也恰是因为是真话,孟佑堂心里则更是在警示自己将其判定为假话。
杨旭这种人表面上懒散,说话又是刻薄非常,手又黑还擅长于蛊惑人心,但其行为之中常常透着一股子自骨缝间溢出的绝望,其行为作风更是带着一种浓厚自毁的倾向。
正是这几天的相处下来,也令孟佑堂对于这个家伙的了解也越发深入,对于其越觉得可怜。
可作为一名儒家修行,对于这种不法之徒投以怜悯,无异于是亵渎于自身的礼教。
孟佑堂也只能将杨旭这些真心话强行理解为这是其自我表演的一种方式。
“你心里有数就好!”孟佑堂顿了顿,语气中不由自主的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切,“那些人固然该死,但是不要因为他们而让自己也深陷泥潭!有些时候让其死亡更像是一种廉价的救赎,若是能让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兴许更适合他们作为下场!”
杨旭听到这话,身体猛然一顿,斜瞄着眼睛望了孟佑堂一眼,但很快脸上便挂满了戏谑。
“呦!大律师这是在开导我?你不会真的信了我的话吧?实话告诉你,刚才的话都是骗你的!像你这么聪明的人还会被这两句话骗,说明你的修行还不到家呀!好了好了!睡觉睡觉!哦!还不能睡觉,因为一会儿就开饭了!吃饭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