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赶紧走，再不走我报警了啊！”
封瑾言冷冷地盯着她，把拳头捏得咯咯直响，半晌后舔了下牙尖，沉声说道：“你知道叶向晚现在的身体很不好么？”
姜鸿玉一愣：“不好？为什么？”
“为什么？”
封瑾言从咬紧的牙关里挤出几个字，片刻后偏头短促地嗤笑了一声，“为什么，你就这一句？你就一脸没想到的表情就完了？！你可是她亲妈。这六年你们到底让她做了什么？她居然能把自己造成那样？！”
封瑾言大步迈过去，吓得姜鸿玉失声尖叫。
“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千万别告诉我叶向晚是被你威胁，我要敢这么跟我说我可能会弄死你！”
封瑾言死死抓着姜鸿玉有些瘦弱的肩膀，那力气几乎想要把她骨头捏碎，他眼底通红嗓音嘶哑地吼道：
“你知不知道我对她做了什么？！你说！她一定是为了钱所以甩了我对吧！你们没有威胁她对吧！她就是想要钱就是想要钱对不对？！你特么倒是说话啊！”
姜鸿玉一边尖叫一边拼命地厮打他，指甲把他手臂抓出了数道交错的血痕。
“我都说了是为了钱，我都说了！你再不赶紧滚出去！不然我真的报警了！”
封瑾言被姜鸿玉一把推开，他感觉自己瞬间有些脱力，往后倒退了好几步撞到墙才停下，他垂着头呼吸异常粗重，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卡住了他的喉咙。
他一眼也不想再看见姜鸿玉那狰狞的嘴脸，转身打开门就冲了出去。
封瑾言坐在车里把车窗整个降下来，开着车就上了高速，任凭寒冬里像刀子一样冷冽的风势刮着他皮肤，吹醒他混乱不清的脑子。
他本来打算明天就去见叶向晚，但现在他突然没有勇气那么快去见叶向晚了。
他不知道如果叶向晚当初是被迫的，那听到自己那些口不择言的咒骂时会是什么心情？
还有那天他撕扯叶向晚衣服的时候，他其实看见了，他看见叶向晚眼里几乎满溢出来的悲伤和仿佛能化成实质的绝望，那目光现在简直像刀子一样凌迟着他的心脏，可那时他却视若无睹。
那本来就岌岌可危的身体，硬是被他生生百般折磨了一个多月，他还把叶向晚的尊严踩在脚底下践踏。
那天，在以前从不曾掉落的泪水仿佛像断了线一样地坠落从喉咙里涌出的殷红鲜血更是那么的刺眼可怖。
封瑾言狠狠踩下油门，汽车的嗡鸣声轰然炸响，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滚烫不已。
如果叶向晚当初真的是身不由己。
那他犯下的错……
死不足惜。
……
“向晚！”
穆云深在客厅里喊了一嗓子：“你快过来一下！”
叶向晚刚准备去洗漱睡觉，闻声从卧室走出来，一眼就看见穆云深蹲在狗窝旁边，那里撒了一小片白色液体。
“这是什么？”
叶向晚扬了扬下巴：“向云吐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刚喂它，结果它就……”
穆云深有点慌，他把向云抱进怀里，以前向云对他都会又咬又啃的，但是现在只是安静地趴在他怀里，精神萎靡。
“你刚又喂它了？晚饭前我回来的时候喂过它了，你不是看到了吗？”
叶向晚走过去摸了摸向云的头，向云只是很轻微地用头蹭了蹭她，就又趴回去了。
“我……刚才在它旁边喝奶，它就从窝里跑出来了，然后开始咬我裤子，我感觉他就想喝了，所以我就给他喝了点……”
穆云深越说底气越不足，他想起来之前叶向晚说小狗只能喝羊奶，不能给它喝别的。
叶向晚叹口气，“估计是向云不耐受了，走吧，去医院。”
“你陪我去吗？”
穆云深抬头仔细分辨着叶向晚的表情，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虽然叶向晚从来不说，但他能看出来叶向晚其实真的很喜欢小狗。
“你不想让我跟着，我就不去，或者你在这里等着，我去。”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让你陪我去。”
穆云深赶忙解释，其实这一阵他和叶向晚之间的相处有点……尴尬，当然尴尬的只有他自己，叶向晚依旧是以前那种不咸不淡的样子。
他以前的确很喜欢叶向晚，但自从得知她是封瑾言的女朋友后，他不敢再喜欢了。
可是只要一面对叶向晚，他就忍不住想要靠近她，想要不断的接触她，想要……
穆云深每每注意到这些之后，就会跑进屋里关门砸床。
卧槽，我踏马简直是中毒了？！
他一边想靠近叶向晚，又一边想远离，这种纠结的心态让他们最终做出决定，他要和叶向晚保持距离，结果又经常会因为叶向晚实在是太全能而不得不靠近她，比如要吃饭，问英语题，还有身体不太舒服的时候等等……
于是他单方面对叶向晚忽冷忽热了一阵，估计叶向晚也看不清他的态度了，所以才会这么说。
“那你抱着它吧，我开车。”
穆云深有点讪讪地把向云递了过去，交接的时候，他碰到了叶向晚的手背。
凉凉的，很舒服。
半夜，墨黑的夜空里盛着揉碎了的星河，望不到边的高速上只有零星几辆车迎着寒风飞驰而过，暖黄色的车灯在这深冬里却显得格外孤独。
封瑾言扫了眼前面的标识牌，稍微揉了下有些僵硬了的腰，开过五百米后转下了高速。
他已经连着开了两天的车没怎么好好休息过了，现在眼睛都有点要打架的趋势，再这么下去实在太危险，他只好让凌展易重新买了现在这个城市去京城的机票。
他本来想让自己在路上冷一冷，但是刚刚他派去的人打了电话过来，说已经按他交代的做了，可是叶向晚和那个穆云深似乎并没有分道扬镳的迹象。
封瑾言咬了咬牙，对着空无一人的道路烦躁地捶了下喇叭。
汽车不甘心的鸣笛声回荡在暗夜里，风一吹就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