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流血了！”阿宝一脸愕然。他虽然没生过孩子，但他也了解过女子生产流的是羊水而不是血。
而流血意味着流产。
“没事，你扶我到床上，再去叫几个医师过来。”白桑喘着气，冷汗滚落颈项，手掌贴着肚皮将自身的生命魔法传入腹中。
胎动裹挟着绞痛破开肌骨，黏腻的温热顺着腿根蜿蜒而下。
她应该是要生了。
提前一个月生产，枫秀还不在她身边……
……
创世大陆。
苍穹被瘴气撕成碎片，骨龙嶙峋的脊背上，枫秀的逆天魔龙剑正钉着第七块脊椎骨。腐肉间游动的灰色魂火突然暴涨，这具本该死去千年的亡灵生物竟发出刺耳尖啸。
“不对……”枫秀踩住骨龙头颅拔出佩剑，蓝色瞳孔映出魂火深处游弋的猩红光点。
倏然间，骨龙眼眶喷出粘稠的灰雾。
枫秀微微皱眉，剑锋劈开雾气的刹那，心脏毫无征兆地绞痛起来。
骨龙趁机喷出积蓄千年的死亡吐息，却被枫秀一记光刃击碎。
骨龙的头颅在逆天魔龙剑下轰然炸裂，枫秀踏着漫天骨屑降落焦土。红与黑缭绕的创世大陆裂谷中，他背后的逆天魔龙虚影尚未消散，扫过遍地亡灵残骸。
这些亡灵尸体，是他死在灭世大战中的先辈们的尸体。
心脏的绞痛再次袭来，玄色战袍内侧透出莹绿光芒，白桑绣在他衣襟的藤蔓纹路正在片片枯萎。
枫秀脸色陡然一变，徒手撕开位面裂缝，空间撕裂的爆鸣声响彻云霄。他的身体承受不住双重位面挤压，细碎的血珠从下颌滴落。
魔皇宫溢出的碧绿色光柱穿透云层，与他周身翻涌的魔气在空中撞出雷霆。
“陛下！”守在魔皇宫外的十二名黑龙禁卫军齐齐跪地，却见他们的魔神皇陛下踉跄着冲向寝宫方向。
“桑桑……”
枫秀卧室的地砖正在龟裂，白桑攥着染血的床幔发出呜咽。
呜咽声细微，却像针一般扎进枫秀的心里。
“桑桑怎么样了？”枫秀拽过一个医师问道。
医师额头冒出薄汗，紧张得手都在发抖，“殿下一直在阵痛，宫口却迟迟不开，已经持续两个时辰了。”
枫秀心口像是被什么堵着，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榻旁边，轻轻握住白桑发抖的手，视线不知道该放在哪才好。
无论是白桑惨白的脸色，还是她身下蔓延的血泊，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看一眼都会让他心底钝痛。
“桑桑我回来了……”枫秀嗓音沙哑了许多，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意。
白桑缓缓聚焦着因阵痛而失焦的瞳孔，在看清枫秀的那一瞬间，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终于得到释放。
“枫秀……我好痛……”白桑的瞳孔已泛起神性金芒。
枫秀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疼得他眼眶瞬间泛红。
怎么会这样……
明明前八个月都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早产……
都怪他，他又一次没有保护好白桑。
蓦地，魔皇宫穹顶炸开第一道惊雷，枫秀听到了水球破裂的声音。
紧接着，医师激动的声音传来。
“宫口开了，羊水出来了！”
白桑的瞳孔却已经彻底化作深金色，脸颊浮现的白色鳞片正在片片剥落。
“神罚……”枫秀抬头望向翻涌的劫云，紫黑色魔纹顺着脖颈爬上脸颊。逆天魔龙剑感应到主人沸腾的杀意，在虚空中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
第二道天雷裹挟着赤红电光劈落，却在触及寝宫的刹那被幽蓝结界吞噬。十二名黑龙禁卫军跪在法阵节点，他们的铠甲在能量对冲中迸溅出火星。
“桑桑，跟着我的呼吸。”枫秀将掌心贴在白桑隆起的小腹，暗紫色魔气化作丝绦缠绕住躁动的胎儿。
剧痛让白桑眼前模糊，耳畔充斥着嗡鸣声。
神力失控地漫过回廊，催得魔皇宫的植被快速生长。
第五道天雷劈落时，黑龙禁卫军的玄铁重甲开始熔化成赤红铁水。黄烁的左角被余波削去半截，暗紫色血液顺着下颌滴在焦黑的地砖上。
“退下。”枫秀扯断披风，逆天魔龙剑插进寝宫中央的阵眼。魔皇宫地基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秘银符文逐一亮起。
白桑的呜咽被闷在喉间，她蜷缩在冰玉床上的模样让枫秀想起了他巡查魔族各族时，在泉水边撞见浑身是伤的她。
此刻她腹中躁动的生命正如当年那般，用尖锐的疼痛撕扯着两人纠缠的命运。
“乖，再忍一忍。”枫秀的龙尾缠住妻子发抖的小腿，黑紫色魔气顺着尾尖渡入她浮肿的脚踝。
白桑突然发出濒死小兽般的哀鸣，她的腹部诡异地隆起尖锐形状，像是胎儿在捶打禁锢自己的牢笼。
第八道天雷撕裂结界的声音与骨骼碎裂声同时响起。枫秀转头看见黑龙禁卫军被雷光掀飞的身影，他们嵌进墙壁时带起的烟尘里飘着烧焦的龙鳞。
白桑身下的冰玉床迸开蛛网状裂痕，羊水混着血丝浸透枫秀的披风。
“出来了，小殿下的头。”医师道。
惊雷炸响的瞬间，枫秀的蓝眸收缩成两道细线，他看见第九重雷劫里裹着圣殿联盟的审判圣剑，那些虚伪的人类竟然将杀招藏在劫云之中。
亏他还为圣殿联盟的瘟疫尽心尽力，差点连白桑的生产都没赶上。
龙吟响彻云霄，魔神皇背后的逆天魔龙虚影暴涨三倍，龙爪直接攥住劈落的金色雷剑。
“枫秀……孩子的心跳……”白桑染血的手指握住枫秀的手腕，小腹浮现出树枝状淤青。
婴儿半个身子卡在产道里，碧绿色与暗紫色的能量乱流正在撕裂他脆弱的躯体。
枫秀徒手捏碎雷剑的同时，另一只手将魔龙精血灌入子宫，婴儿青紫的小脚突然剧烈抽搐。
当审判圣剑的碎片刺穿枫秀肩胛时，啼哭声终于穿透雷鸣。黑紫色魔气与碧绿色神光螺旋升空，魔皇宫残存的穹顶玻璃应声炸裂。
枫秀抱着哇哇大哭的婴儿，却在触及孩子后背时僵住，那里布满渗血的鳞片状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