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年锦书传

干戈止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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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长史喜纳妾 锦书悲丧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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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望向门外,随着鞭炮的响声,一个婆姨扶着新娘走进来。新娘凤冠霞披,红布遮头,虽看不见容貌,却是曼妙身姿。因为是纳妾,礼数并没有正式娶亲时繁杂,简单的拜堂之后,长史大人将新娘盖头掀起,众人见到新娘的容貌都不禁赞叹,天下美人,不外如是。

她大约二十七八年纪,如一朵盛放的牡丹,明艳动人,珠玉装饰,更添贵气,媚眼红唇却透着一股妖冶。

云千叠袅袅婷婷走到夫人面前去,向夫人敬酒,说话恭敬柔和:“小女子能与长史夫人共同服侍大人,是我的福气,请夫人喝了这杯酒,允我叫你一声姐姐!”

长史夫人本不乐意这桩婚事,今日总算见到这个叫云千叠的女子,为她美貌惊叹之余,更加觉她并不简单,可是自己随着年岁渐长,膝下无子,也无可奈何,现下众多宾客在场,她只好表现得贤惠大气,喝下酒后说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也是缘分,妹妹,你起来吧!”

沈牧天带着云千叠敬了一圈酒之后,云千叠被送进婚房休息。

大堂丝竹管乐之声、敬酒声、欢笑声腾腾如沸,夫人吩咐锦书去地窖取葡萄美酒,想赠予杨大人,锦书点头离开,她正想出来透透气。

她取来美酒,行至走廊,一位酒醉客人正在找茅厕,见到锦书,本想问她,却酒醉难以自控,朝她撞去。还好锦书反应迅速,退后一步,但是酒瓶却被这名客人的手碰倒,她眼疾手快,在美酒即将落地之际抓住了酒瓶,然后长长舒了一口气。她将客人扶起,指了指茅厕的方位,说道:“就在那边。”

“姑娘好身手!”这时候一个声音传来。

锦书抬起头看到说话的人是杨公子,忙又低下头道:“杨公子。”

杨公子径直走过来,从锦书手中拿过葡萄酒,看了又看,说道:“这酒回去我还真得尝一尝!”然后又还给锦书道:“我叫杨洵之,请教姑娘芳名?”

锦书见他和颜悦色,并没有公子哥的架势,便不再过于拘谨,答道:“我叫何锦书,杨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杨洵之喃喃念道:“锦书,锦书,这名字真有趣。里面太闷了,除了礼仪客套就是相互恭维,我出来走走,没想到长史府雍容不失雅致,这院里的一草一木,比我家气派多了。对了,刚才看你反应和身手不错,你学过武功吗?”

锦书听他夸奖,却不敢当,说道:“哪里算得武功,只是阿翁会教我一些简单的拳脚,说是防身用用,他每次教我阿婆就说女孩子家不该学这些打打杀杀的。”

“家父也算是武将出身,从小就要求我习武,我倒是不想学,却没有人为我说情。你阿婆阿翁对你可真好,改天我去拜望他们。”

锦书叹了口气,说道:“可惜,阿翁已经仙去了,阿婆身体也不大好。”

“那你爹娘呢?”杨洵之随口问道。

锦书撇过头,说道:“我爹战死沙场了,我没有娘。”

杨洵之没有想到会提到锦书的伤心事,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这么说的。”

锦书想起来自己还要送酒,摇摇头道:“杨公子,我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

杨洵之本还想和她说说话,却见她已经抱着葡萄酒走远了。

这一夜,夫人无眠,她眼睁睁看着别的女人光明正大枕在自己丈夫身边,回想与沈牧天一路走来的二十载,她开始怀疑,是否他真的对自己用心待过?是否真是色衰爱弛?她永远无法问出口,也永远无法得到回答,她只能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想要将自己灌醉,脱离这撕心的痛楚,她泪水迷蒙,趴在桌上念道:“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念罢伏首痛哭不止。

这一夜,紫芸无眠,她难以忘记杨洵之的模样,他的每一个神情每一个动作,那般风度翩翩,她从未见过比他还俊逸潇洒的男子,娘说他还未有婚配,她不断问自己,杨公子注意到我了吗?他对我可有好感?她怀抱甜蜜的幻想,幻想有一天他将自己迎娶进门,所有一切都美好幸福。

这一夜,锦书更是无眠,家中送来口信,阿婆去世了!

她还未及向夫人汇报,紫芸允她先行回家,处理好了阿婆的后事再回来。

她听到这个消息时,脑中轰然作响,以为自己听错了,来人是阿秀嫂的夫君林叔,林叔是个忠厚人,诚实可靠,从不说谎。

林叔雇了马车带着锦书星夜兼程,一路上,锦书什么也没问,一句话也没说,林叔想她是伤心过度,又不懂安慰人,只得闷声赶路。

赶到仙垟老屋时,天已经渐亮,漆黑的屋子寂静无声,阿秀嫂站在屋前看着锦书一步步走近,锦书快步奔进屋内,却不见阿婆。

锦书问道:“阿婆呢?”

阿秀嫂擦擦眼泪,说道:“你阿婆是两日前走的,我来看望她的时候她已经咽气了,我看到桌上有两封信和五百文钱,一封是给我的,信上说让我先不要告诉你,她说不想为后事麻烦大家,嘱托我将她埋在你阿翁旁边就好,我用那五百文买了棺木,请人将她下葬,就葬在你阿翁边上。”

锦书呆立了半晌,她不明白,几日前还和阿婆有说有笑,共枕同眠,仅仅几天时间,阿婆就不在了,她走到阿秀嫂身边,拉住她的手臂问道:“阿秀嫂,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阿婆没有死!”

阿秀嫂不忍心看她伤心,可又不能骗她,说道:“锦书,你阿婆她是服了过多安睡的汤药去世的,看来她早有准备。”

锦书鼻翼噙动,喉间苦涩,全身颤抖,问道:“为什么?阿婆为什么要自尽?她不会丢下我的。”

“锦书,你阿婆的病已经治不好了,她每喝一次汤药就吐一次,她这是为了你好,她不愿意你看到她病入膏肓,神志不清的样子,也不愿你看到她冷冰冰的尸体,她不想拖累你,这些高昂的药材只会让你负债累累,你不要怪你阿婆,她付出最后的生命来爱你。”

锦书跪倒在地,眼泪刺痛着眼圈越流越多,她长长吸了一口气,感受着挖心裂肺的痛,她从未想到,阿婆会用这样的方式离开自己,她用尽所有,只为了保护自己,锦书抬头望着阿秀嫂,哭道:“阿秀嫂,我不要阿婆走,我不要阿婆走!我什么都还没为她做,我苦命的阿婆。”

阿秀嫂也是泪如雨下,抱着锦书说道:“孩子,哭吧,哭吧,大声地哭出来就好了。”

锦书不知哭了多久,只觉头晕目眩,她的喉咙已经干哑,全身仍是不停地打颤,她站起身来,说道:“阿秀嫂,谢谢你们了,我去山上看看阿婆。”

阿秀嫂知道她现在需要一个人静静,把另一封信交给她,拍拍她的肩膀说道:“有什么事只管去我家里找我。”

“嗯!”锦书点点头,朝山上走去。

她的步履沉重,心中还想着上次阿婆对自己说的话,她告诫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好好活着,原来她心中早就知晓了。

阿翁坟边,堆砌起来一座新坟,冰冷坚硬的石头上写着何母杨氏之墓,简洁清寡,连多余的雕刻和黄幡都没有。

锦书坐到阿婆石碑前,头倚靠在石碑上,说道:“阿婆,书儿来晚了,连您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都怪书儿,请不起最好的大夫,也没有守在您身边,我真没用。”

她跪在坟前,自责道:“对不起,上次我还为娘亲的事惹您生气,书儿错了,书儿再也不问娘亲了,阿婆你别走,我什么也没了,求求你别离开我!”

她想到伤心处,紧握着拳头砸在地上,一拳又一拳,直到手指布满伤口,鲜血和泥土混在一起,她仰头望天,她恨这苍天,她恨这众神,阿婆心地善良,勤劳朴实,平日里虔心礼佛,可是最后却是不得善终!她大喊道:“你们把阿婆还给我!把我的阿婆还给我!”

她看着湛蓝的天空,放佛看到阿婆的笑脸,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她的眼前一黑,昏晕过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午时,炽烈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缓缓睁开眼睛,只觉一片白光和刺痛,她慢慢爬起来,爬到阿婆的墓碑旁边,也不理会炎炎烈日,兀自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约莫坐了半个时辰,她才想起阿婆留给自己的信,她颤抖着手从腰间将信小心翼翼拿出,展开,信上的字有些歪斜,锦书知道那是因为阿婆昏花的眼睛和颤抖的双手,只见信上写道:“书儿,阿婆希望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能少些悲伤,别怪阿婆,也别怪自己,阿婆并不害怕死亡,比起死亡,阿婆更怕的是病到连你都认不出,阿婆想早些去见阿翁,你该为我感到高兴。以后阿婆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你了,你千万要照顾好自己,你和你娘亲若是有缘分,自会再相见,若是无缘,你也无需介怀,我的乖孙儿,记住阿婆给你说的话,要好好地活着。”

锦书的泪水滴落到信纸上,泪水将墨色的字迹泅开,她赶紧用袖口去擦,却越擦越模糊,看完阿婆的信,她总算宽慰一些,她折好信纸,放回怀中,摸着阿婆的石碑说道:“阿婆,你现在和阿翁在一起了吗?所有的痛苦都消失了吗?你们有没有在想书儿?书儿好想你们。”

她缓缓站起身来,看着阿翁阿婆的坟茔,强打精神去小镇上买了纸钱,黄幡,香烛,一些贡品和一盏长明灯,提着一应物什又回到阿婆的坟前。

将一切摆放好之后,天色已经擦黑,她没有打算回山下屋里睡觉,她要陪着阿翁阿婆,她将长明灯点起,睡在坟前的草地上,饿了就吃一个苹果充饥,月光照在她稍显稚嫩的脸上,像是给她盖上一层薄被,听着熟悉的虫鸣声,她终于平息了自己的悲伤,沉沉睡去。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辰时,长明灯早已熄灭,她给阿翁阿婆磕了三个头,说道:“阿婆,我答应你,会好好活着的,我会经常来看你们的。”

她回到山下屋中,将自己整理干净,也将屋内所有物品重新清洁整理,望着空荡荡的屋子,以往的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全都消失不见,她这才体会到,十几年来,自己过得那么幸福。

她随后到阿秀嫂家道谢一番,回到长史府时已近傍晚,在厨房吃过晚饭之后,她到琴房寻找紫芸。

紫芸并没有练琴,而是坐在椅子上发呆,锦书不想惊扰她,轻轻走进去将烧尽的灯芯剪断,琴房中顿时亮堂不少。

“你来了?我以为还得两三天你才会回来呢!”紫芸看到她问道。

锦书走到紫云身旁,说道:“阿婆嘱咐不办后事了,她已经入土为安,我想早些回来,多做做事就不会想太多。”

紫芸看到她手上的伤,吃了一惊,连忙拉过来看,说道:“锦书,你没事吧?又打架了吗?”

锦书缩回手,说道:“我没事,这是我自己弄伤的,已经擦药了,一点不疼。不说我的事了,我看到你刚才在发呆,又想什么呢?”

锦书这一问,紫芸倒是飞红了脸,又不知怎么回答,只好否认道:“我哪儿有发呆,只是练琴练得太累,休息一下而已。”

锦书知道她的心事,也不再逼问,反而自己先说道:“我看那杨公子啊,相貌堂堂,说话也客客气气的,不像那些所谓的纨绔子弟,倒真是不错呢!”

紫芸有些失落,说道:“你把他说得这么好,我倒是显得一无是处了,那日他还未和我说过一句话呢,是不是我不够漂亮?”

锦书看着紫芸的脸蛋,说道:“我要是个男人,能娶到你这样的美人那是求之不得,除非啊,杨公子眼睛当真是不好使了。”

“杨公子怎么会眼睛不好使?他还对爹爹书房中的瓷器赞不绝口,连出处都说得一清二楚,娘说杨大人是武将出身,杨公子却是能文能武。”

锦书本来是帮着紫芸说话,这下紫芸又夸赞起杨洵之来了,她倒是有些糊涂了,说道:“杨公子啊和你是郎才女貌,杨府和沈府更是门当户对,下次见面你主动和他说话不就好了?”

紫芸一手撑着下巴,说道:“可是我该和他说什么呢?”

“这还不简单,你就问他平日都做些什么?喜欢看什么书不就成了吗?你读过的书肯定比他多,说不定他还会对你五体投地呢!”

“是吗?”紫芸似信非信,说道:“只是自从狐狸精进门那日之后,他就再也没来过,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

紫芸这么说来,锦书也没有办法,只好转移她的注意力问道:“那个云,现在该叫二夫人了,表现怎么样?”

紫芸一想到云千叠就满肚子火,说道:“那狐狸精虽然进了我们沈府的门,却是一点规矩也不懂,从没有去给娘请过安,每天日上三竿了才起床,爹还命人不得打扰!简直嚣张至极!”说罢,她忍不住狠狠朝桌上拍了一掌。

锦书也皱眉道:“这个女人真有些怪异,撇开出身不说,她这么明目张胆,不把夫人放在眼里,可能还有更大的图谋,我们还是多提防着她的好。”

“爹真是鬼迷心窍了!”紫芸不断抱怨道。

锦书看天色不早了,说道:“芸娘,该去睡觉了,明天七彩坊的秋师父要过来教你书画,睡晚了又得没精打采了。”

两人回到楼上,锦书帮紫芸铺好床被,服侍她洗漱,待她睡下之后才回房休息,她仍然记挂着阿婆的突然离世,翻来覆去到三更天才迷糊睡去。

转眼沈牧天新婚已经十多天,却没有一日进过夫人的房间,夫人只得夜夜独守空房,以泪洗面,身体日渐消瘦,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她渐渐地心如死灰,接受了沈牧天完全变心的事实,可是她不能让云千叠得逞,云千叠不仅抢去自己的夫君,更是连一众下人都在背地里嘲笑自己,保不准日后就会将自己踩在脚下,甚至把自己扫地出门,她越想越惊,越想越恨,她突然想到一个恶毒的主意,她决定毁了这个狐狸精的脸,让她再也不能勾引牧天!

她望着云千叠的房间,心道:“反正只要她有生育能力就行了,并不会谋害她的性命,看她失去美貌之后牧天还会不会这么宠她!”

女人一旦失去宠爱,便会被毒蛇趁虚而入,不计后果,因为在她心中没有什么事能比自己的夫君去疼爱别的女子更难以忍受了。

夏日的天空比别的季节天亮得更早,锦书服侍紫芸用过早点之后正要去给夫人请安,刚走进廊道中便听到身后的陈霞说道:“哟!看看这是谁回来了?何锦书,你不用给你阿婆守灵吗?真是不孝!”

锦书猛地转过身来,冷眼横眉道:“你说什么?”

陈霞看她愤怒的样子吓了一跳,看看四周无人,鼓起勇气昂首挺胸道:“我说什么你不清楚吗?看来你还是贪图府中的富贵,一日也舍不得离开。”

锦书看她挑衅的模样怒气填胸,她本来就因为阿婆的离世苦痛自责,无处发泄,这时候陈霞偏偏来找茬儿,这就好比一团沾满灯油的棉絮遇上了烛火,只需一点,就会燃起熊熊烈焰。

锦书握着拳头朝她走过去,陈霞还记得上次被她打落的牙齿,牙根到现在还隐隐作痛,她一边后退一边说道:“你,你要干嘛?你要是先动手打我,夫人不会饶你的!”

锦书的拳头举到半空,阿婆的话突然在她耳边响起:“要懂得忍耐,不要生事。”她呼出一口气,将拳头缓缓放下,说道:“你走,不要再来惹我!”

陈霞吓得吞了一口口水。

正在这时,另一个新来的婢女走到锦书身边问道:“你叫何锦书?”

锦书看她穿着鲜亮,说话趾高气昂,已经猜到她是云千叠的侍女,回答道:“我是何锦书,找我什么事?”

婢女瞟了一眼旁边站着的陈霞,不屑地说道:“不是我找你,是我家云夫人找你,跟我来。”说完转过身往回走。

锦书不知道云千叠找自己何事,只得跟在这婢女后面见机行事。

锦书跟着婢女来到云千叠的房间,屋内芙蓉暖帐,黄花梨木贵妃榻,翠羽明珰,玉绕珠围,一应装饰高雅奢华,比之夫人的房间更加夺目生辉。

云千叠正在镜前梳妆,她示意婢女退下后,望着镜中的锦书地说道:“你就是何锦书?长得倒是钟灵毓秀。”

锦书走到云千叠身边,低头回道:“不知道二夫人唤我有什么事吩咐吗?”

云千叠却没有瞧她一眼,将一支金钗递给她,说道:“来,帮我戴上。”

锦书接过来,小心翼翼帮她插在发髻上。

“知道我为何叫你来吗?”她问道。

锦书摇摇头道:“婢子不知。”

二夫人转过身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说道:“我之所以嫁进沈府,有一部分的原因就是为了你。”

“为我?”锦书糊涂了。

云千叠拉过她坐在身旁,说道:“我本是来梁国投奔亲戚的,不料才走到东都就被骗进了韶光楼,所幸遇到了沈长史,他帮我打听到原来我要投奔的亲戚就是你阿翁,也就是我的舅父,可是沈长史也告知我他们都已仙去,只剩你在府中做事。我们是彼此仅剩的亲人了,我得想尽办法照顾你才是,所以我才嫁到了沈府。”

锦书听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说道:“你真的是来寻我阿翁的吗?我从来没听他说过有妹妹和侄女。”

云千叠笑笑,说道:“你还小,再说,我娘亲十八岁就远嫁扬州,几十年了,舅父怕是也不愿提起这事了。”

锦书看着云千叠,想起云千叠与沈长史大婚当日夫人曾问过自己有没有在扬州的姑奶奶和姑母,原来真的有这么回事,她问道:“你真的是我姑母?”

云千叠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那还有假?”

锦书无缘无故多出来一个姑母,心中的高兴多过迷惑,随即想到刚去世的阿婆,说道:“要是我们早一点相认,阿婆就能看到你了,她也定会很高兴的。”

云千叠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听说了,可惜没得空去看望,改天我再去祭拜舅母。”

“嗯。”锦书点点头。

“我听沈长史说你阿爹是战死沙场的?”

“我娘刚怀了我他就被征去打仗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阿婆说我和他长得像,性格也像。”

云千叠整理好妆容,说道:“我听我娘说过,堂哥长得可英武了,曼沙姐姐也是个大美人,对了,你阿翁阿婆都去世了,你怎么不去和曼沙姐姐一起生活呢?”

锦书不解道:“曼沙姐姐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云千叠媚眼如丝,闪过不信任的光芒,笑道:“你难道不知道你娘叫施曼沙吗?”

这下锦书更惊了,反问道:“我娘叫施曼沙?可是别人都说我娘叫漱夕,认识她的人都叫她夕娘,你知道关于我娘亲的事吗?”

云千叠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心道:“要么她就是真不知道,要么就是太会装蒜!”她一脸不知情的样子说道:“我也只是从我娘亲口中听过只言片语,舅父舅母没有给你说过什么吗?你娘什么也没留给你?”

锦书灰心丧气道:“每次我问阿婆,阿婆都不和我说,时间久了,我也不再问了,她在与不在,对我来说都没有分别。”

云千叠面色有些难看,说道:“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难道说你娘是跟别的男人跑了吗?”

锦书虽然对娘亲怀有恨意,可是阿婆一直说是为了保护自己,就算她离开了自己,锦书也不能容忍别人侮辱她,生气道:“二夫人,我娘亲才没有跟别的男人跑,你若是没有什么事,婢子就退下了。”不等云千叠说话,她已经快步走出了房门。

云千叠把金钗拔下,拍在桌上,气急败坏道:“我就不信你不说实话!”说完她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猛地将窗户撑起,却见陈霞蹲在窗户下偷听。

陈霞见自己暴露,立即跪在地上,说道:“二夫人我错了,婢子再也不敢了,求您饶了我吧!”

二夫人瞧了她一眼,冷笑一声,关上了窗户。

锦书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便会爬上后院的房梁,坐在屋瓦上看天上的白云和远处的竹林。今天是自从阿婆去世后心情最差的一天了,她脑海里回响着刚才云千叠说的话“你娘是跟别的男人跑了,你娘是跟别的男人跑了......”一遍又一遍,不断在耳边回响,她只得把头埋在膝盖上,心想:“娘亲若不是跟人跑了,她为什么丢下我?”

“没想到你居然能找到这么好的地方看风景。”

锦书正想着娘亲的事,竟没有注意到李洵之已经坐在她的身边,她惊讶道:“杨公子,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杨洵之耸耸肩,说道:“我看大厅中无人就径直走进来了,也没人拦我,刚好发现你在上面。”

“我带你去见夫人和芸娘!”锦书说着便要起身。

杨洵之拉住她,说道:“我是来见你的,又不是见什么夫人芸娘的!坐下,我看你心情不太好,你没事吧?”

锦书只好坐下,无奈地笑道:“我挺好的。”

“对了,上次你说你阿婆身体不太好,我找人去给她看看怎么样?我正好认识一个神医,还帮主上瞧过病呢!”

锦书没想到杨洵之还记得这事,说道:“多谢杨公子挂念,阿婆几日前已经仙去了。”

杨洵之一怔,看到锦书目中闪烁的泪花,心中责怪自己尽说些惹人伤心的话,赶紧说道:“我不知你阿婆,逝者已矣,你别太过伤心。”

锦书看着远处在阳光下闪着亮光的绿叶,说道:“阿婆是为了不拖累我才这么早离开人世的,实际上,是我拖累了她,这十几年来,她为了养育我付出了一切,做了那么多妥协,到头来,我什么也报答不了她。”

“怎么会是你拖累她呢?我想阿婆照顾你从未想过要你的回报,就算她不在了,可是她对你的挂念绝不会减少一丝一毫。”

自从阿婆死后,锦书从没有和谁谈论过这件事,她心中的愧疚之情总是挥之不去,此刻不知怎的就对杨洵之说了出来,锦书揩掉泪水,歪过头看向杨洵之,说道:“我最后一次回去看望阿婆的时候还因为无关紧要的事生阿婆的气,我只想要她知道,我并非是气她,我是气自己,气我没能好好照顾她。”

杨洵之捡了一块脚边的碎瓦片,扔向院外的树丛中,说道:“你阿婆一定知道你的心意的,我们没有办法改变发生了的事,而这些发生了的事却会改变我们继续生活下去的方向和情感,所以我们得学着选择,选择好的一面,选择他们带来的希望和勇气,放下那些压着你的沉重包袱,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得以心存感激地生活。”

杨洵之说的话对锦书来说仿佛是黑暗中照进来的一束光,照出她原本难以分辨的出路,她不禁问道:“你也失去过亲人吗?”

杨洵之却是淡然一笑说道:“嗯,我娘。”

锦书这才想起那日杨洵之的父亲并没有携夫人一起来长史府,她在他眼中找到的释然多过哀伤,说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是指怎么化解失去亲人的悲痛吗?”

“嗯!”锦书点点头。

杨洵之摊开手说道:“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锦书不解,说道:“像我们这样?”

“如果把情绪压在心底,得不到排解,就会越积越多,我当时就如你一般,直到我将心中的烦恼全都告诉我的师父,有时候,我们只是需要倾诉,需要一个能够信任的人指引方向。”

“这么说来,杨公子也是值得信任的人。”锦书继续问道:“阿婆说她是与阿翁团聚去了,杨公子,你说人间之外真的还有另一个世界吗?”

杨洵之听她说自己是能信任的人,有些受宠若惊,说道:“《楞严经》有云,世为迁流界为方位。一切众生织妄相成。没有人能知道有无另一个世界,但是我们不妨去相信,失散的亲人都可在那一个世界重新相遇。”

锦书听他这么说来,心中总算有些安慰,说道:“杨公子你懂的真多,我阿婆也常常读经书,拉着我念我总是爱睡着,哎呀,净说我了!”转念一想可以趁这个机会帮紫芸试试杨公子的心意,便问道:“杨公子,你觉得我们芸娘怎么样?”

杨洵之想了一会儿,似乎不太记得起紫芸的样子,敷衍道:“还不错。”

锦书这下来了兴致,将刚才的烦恼抛诸脑后,一抹微笑现出浅浅的酒窝,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成家娶亲的打算?”

杨洵之一手撑着头,只顾着看锦书说话的样子,却全然没有听进去她说了什么,只是当锦书问他问题的时候,他一点头,她就会开心的笑。他从未见过如此烂漫的笑容和清澈透明的眼神。

“你不知道我们芸娘有多厉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会跳舞和刺绣,四书五经更是倒背如流,多少名门公子梦寐以求呢!”

锦书正说着,紫芸到院内来寻她,看到她与杨洵之坐在一起说笑,心下不悦,喊道:“锦书,你怎么又上去了?害我找了你半天。”

锦书看到紫芸,向她招招手,然后一溜烟儿跑下来,拉着紫芸悄声在她耳边说道:“我正在和杨公子说你呢。”

紫芸正要问她说了什么,杨洵之已经走下来,对紫芸打招呼道:“沈姑娘,你好!”

紫芸还礼道:“见过杨公子,不知道杨公子过来,招待不周,我这便去通知爹和娘。”

杨洵之忙说道:“沈姑娘,不必这么客气,我只是闲来无事过来看看,不想打扰到长史和夫人。而且,我现下也要回去了,就先告辞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紫芸见他不肯多留,心中有些难过。

锦书看紫芸闷闷不乐,故意说道:“咦?刚才有个人还兴高采烈地找我,怎么杨公子一走,魂儿都飞走了?”

紫芸见她这般说自己,转过身边走边说道:“你又开始胡说了,我不理你了。”

锦书追上去问道:“你不想知道我和杨公子刚才说你什么了?”

紫芸想问却又难为情道:“我才不想知道。”

锦书笑道:“真的吗?”

......两人打闹着朝绣房走去。

自沈牧天迎娶小妾到现在,已经半月有余,这一日,夫人一反常态,心情似乎极好,衣着光鲜,妆容精致,差遣锦书和几个奴仆送了多样点心和红枣莲子粥给云千叠,并叮嘱这粥是大补之物,为了能让二夫人早日给沈家延续香火,一定要看着她喝下。

自从上次云千叠和锦书谈话过后,锦书生她的气,总是躲着她,这下是没办法再躲了。

云千叠正在房前的花园中小憩,让人放下后就命他们下去。锦书正准备一同下去,却听云千叠叫道:“锦书,你留下,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待其余人都走后,云千叠说道:“过来,坐我旁边。”

锦书低头道:“婢子不敢,我站着就好了。”

“你还在生我的气?我上次说的话也是听沈大人讲的,我当然不相信曼沙姐姐会做出这种事,你就原谅我一次吧!”

锦书看她言辞恳切,低声下气,说道:“我不生你气了。”她走到云千叠身边,说道:“这红枣莲子粥是夫人亲手熬的,说是对你身体好,还特地嘱咐我要劝你喝了,好早点给沈府添个儿子。”

云千叠转眼看了看莲子粥,说道:“我刚吃过早点,等晚些饿了再吃。锦书,你说你娘叫漱夕,可是我娘却说她叫施曼沙,你不觉得奇怪吗?你不想找她吗?”

“小时候天天都想她,十多年了,阿翁阿婆也不在了,我一个人也能活下去,对我来说,她是谁?她在哪儿?都不重要了。”

云千叠继续追问道:“那她就没有给你留下什么物件以便日后相认吗?你阿翁阿婆也没有提到过吗?”

锦书有些不耐烦道:“你怎么老是问我娘亲的事?我不想和她有任何关系,阿婆说她是为了保护我才走的,我才不在乎。”

云千叠看锦书变得烦躁,知道也问不出什么东西了,笑道:“你不想说她咱们就不说了,我是你姑母,现在又是长史府的二夫人,怎么能让你继续做婢女,我明天和沈长史说说,把你派给我,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不用再被当下人使唤。”

锦书却拒绝道:“姑母为我好,我心领了,我跟着芸娘也有三四年了,她待我极好的,我也愿意留在她身边。”

云千叠倒是没有想到她宁愿当一个下人,只好说道:“随你喜欢吧!”

锦书施了一礼,说道:“在府中我还是叫您二夫人吧!我就先下去做事了,您有什么事需要我的只管唤我。”

云千叠点了点头,看着她走远的身影,自言自语道:“施曼沙是为了保护你才离开你的。”她抬起石桌上的红枣莲子粥媚笑道:“你若是出了事,她能不现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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