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兰取来她要用的东西，瑞王夫妻经过调教，摆起姿势也没那么僵硬了。
盛临乐架着画板，炭笔在纸上摩擦，簌簌作响。
素描人像于现在来说还是太过超前，盛临乐不敢顶风作浪，退而求其次用了半写实的画风。
五官眉眼结构明确后，再扫上阴影，留出高光位置，这脸就与生人八分肖似了，剩下两分是她手动加了美颜，例如略画大了些眼睛。
笔尖削得扁平，侧峰抹出发丝平面，尖头略勾勒几笔细丝，衣裳只用粗线画出制式，花纹和图案待之后细化上色时再添上。
盛临乐一面换上一张新纸，一面叫对面的人换个姿势
瑞王变换手势，轻抚妻子的侧脸，抽空问道：“侄女，这样画当真好看吗？”
瑞王妃两颊绯红，眼神左右躲躲闪闪，不好意思与之对视，对瑞王说：“哎呀，你别盯着我。”
虽都是老夫老妻了，可这些姿势还怪叫人害羞的。
盛临乐回以肯定眼神，比了个大拇指：“相信我，包好看的！”
画完六张草图已经临近傍晚，盛临乐被留下在王府里吃晚饭。
盛临乐去洗完手回来。
瑞王还看着桌上的画惊叹，“侄女莫不是真有神佑，这都是怎么画的，这一张张都跟拿你我的脸拓印在纸上一样。”
瑞王妃笑道：“就算拓印都没这么像的。”
瑞王连连说是，看了这张又想选那张，手边的茶重沏了两次都没定下最终要哪幅，泄气道：“夫人，你说该选哪幅留下？”
瑞王妃也犹豫不决。
盛临乐：“姑姑都喜欢吗？那就都留下呗，挑一幅最喜欢的我画成大图，剩下那些就做成半尺大的小像如何？”
瑞王妃有些心动，可又觉得画完六张实在耗神：“怎好叫你这么劳累，我们再选一选。”
盛临乐摆手说：“小像画起来很快的，您忘了我也是画过好几本画册的，这点手速都没有，还怎么给书铺按时交稿呀。”
瑞王哈哈大笑，“既如此姑父就不跟你客气了，你这些图姑父都很喜欢，但这会儿六取一确实难抉择，不若明日选好了再派人告诉你？”
这事本来也不着急，盛临乐笑着点头。
不比盛临乐和瑞王夫妻的悠闲，朝堂的大小官员们却是一天天紧着头皮越发忙碌了。
一是因快过年了，各部门都想清清静静地放假休息，必须赶在放假前抓紧给工作收尾。
二就是那告御状的女子，迟迟没传出消息，早朝有御史询问也被皇帝含混了过去。
以致唯一知晓内情的大理寺卿现在多看某个官员两眼，都能叫那人惊出一身冷汗。
大理寺卿孟颂淡定地收回视线，理了下袖口，走出宫外。
盛将军脚步微顿，摇头轻叹了一声：“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盛大人，盛大人留步。”太监李朋赶上来喊住盛将军。
盛将军不认得李朋，微微皱眉问什么事。
李朋请盛将军挪步到旁边才开口说：“盛大人，太子殿下明日想去大人府上拜访，不知大人家里可方便？”
盛将军莫名其妙地看他：“殿下去微臣家里作甚？”
李朋笑说：“殿下说是与贵府千金有要事相商，只能私下叫咱家来问问大人，明日是否方便登门。”
盛将军看着李朋，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把‘公子’听成了‘千金’：“跟小女商议要事？”
李朋笑眯着眼点头，“正是。”
是他没睡醒，还是太子犯迷糊了？
盛将军又跟李朋确认了一遍，得到肯定答复后，“……方便的，微臣家里随时恭迎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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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夫人陪着盛临乐选出外壳饱满干净的番豆，旁边放了个底部铺着锦缎的木箱。
盛临乐不像将军夫人那样轻拿轻放，她选出番豆就直接往匣子里丢，神情动作都毫不掩饰自己的幽怨。
早知道太子会这么不客气，她就该藏着掖着点，只说个十斤就好了。
将军夫人捧起一把番豆仔细选，“好在你省着吃余下了二十斤，不然太子那儿都没法交代。”
盛临乐蔫蔫地说，“娘，这些都是我想留种才故意剩下的，我也想明年种番豆。”
将军夫人一看她，不忍心道：“那也没办法，谁让你跟太子提了，如今他亲自上门来要种子，咱家还能以次充好欺君罔上不成？”
盛临乐：“……不能。”
……
盛临安负责在花厅陪客，赵晟睿喝了半盏茶后提出想要逛逛花园。
大冬天的，自家那花园除了几株腊梅还开着，其余枯枝萧瑟，根本没什么好看的。
盛临安想了想说：“殿下若是觉着无聊，去看看戏如何？”
“听戏？岂不是还要出门去戏苑。”赵晟睿摇头说，“罢了，一去一回太麻烦了。”
盛临安忙说：“不用出门，戏班子就在家里，不过这戏是傀儡戏，不知殿下爱不爱看傀儡木偶演戏。”
赵晟睿听了感兴趣，微微探身问：“是松雪斋排在正旦的傀儡戏？”
盛临安愣了下，点头。
赵晟睿起身，“走，带孤去看看傀儡如何唱戏。”
说罢就大步往外走。
盛临安赶紧跟上，心下满是疑惑。
太子怎么知道松雪斋正旦要排演傀儡戏的？
戏台子搭在室外，盛临安领着赵晟睿来到戏班住的偏院。
院子里浓雾缭绕，微风拂过，雾气升腾飞舞，衬得里面跟渺渺仙境一般。
赵晟睿站在门外，不自觉吸了一口气，顿住，转头看向盛临安：“你闻到粥米味道了吗？”
盛临安鼻头微动，老实道：“闻到了。”抬手敲门，冲里面喊了一声“丁香”。
“哎！”秦丁香从雾里猛地站起身，手里还拿着把蒲扇，惊讶道：“二公子，您又来看戏啦？”
盛临安迟疑道：“你们在吃饭，还是在排戏？”
秦丁香扇开缠在周围雾，勉强露出了半个身子，笑着说：“当然是在排戏呀。”
赵晟睿：“那这满院的烟雾是？”
秦丁香不认识对方，但出于礼貌还是对他行了个礼才继续解释：“这是梁师傅新想的龙女出场，他说神仙出场就得带些仙气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