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耿闻言点点头。
当年的事情，公主还年幼记得并不清楚。
但他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太子出事的两个月前，太子妃曾生下一个死胎，在那之后更是大病一场，遍寻名医这才保住性命。
就在太子妃病刚刚好转之后，太子密谋造反的证据被人发现，先皇盛怒将太子囚禁东宫，一月后直接下旨赐死太子和东宫所有人。
想着这些事，周耿神色无比凝重。
他当时虽跟着在公主身边虽才只有一年，却是刚好清楚地知道这件事。
眼下见周清问起，当即道：“确实有这么一件事。”
说着猜到周清的想法，当即看向周清：“你怀疑那个孩子没死？”
周清闻言想着秦嬷嬷和薛怀瑾，想着那天看到千机营令牌之时薛怀瑾的脸色。
心中顿时迷雾重重。
心中怀疑，却又摇了摇头：“薛怀瑾是皇后所出，乃是当今皇上和皇后亲生的儿子。是皇后亲手养大的，这件事宫中人都知道，应当不会是他。”
“可若不是……”
思来想去实在想不通，周清索性摇了摇头：“眼下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眼下我们需要知道的是，千机营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东陵，知道京城之中除了梁川身边那个，还有多少千机营的人。只有知道慕南辰的目的，才能早做防范。”
“你回了国师府之后，自己也要多加小心，莫要让人认出你的身份。我看着刚刚秦嬷嬷的样子，似是认出你了，若不然不会那般怔愣。”
“若她都能认出你，那慕南辰的人，也极有可能会认出你。一旦身份暴露，咱们的处境，就都会变得很危险，你要自己当心才是。”
周耿闻言点点头，看着周清郑重道：“公主放心，我一定会多加小心。”
说完看着外面的夜色，轻声道：“眼下时间不早，我先回去，公主若有事，只管让人去国师府寻我。”
“等芦叶和枪营的人到京城，我会让他们过来拜见公主。”
周清闻言点点头，看着周耿和无为出了苍梧院，这才转身回去。
经过东边院墙小门时，想着眼下住在隔壁院子的秦嬷嬷，眉头越皱越深。
而秦嬷嬷从苍梧院回去之后，整个人脸色很有些难看。
回了屋子也是坐立难安。
一旁伺候的小丫鬟见状也不敢多问，只是担心地守在门口。
良久这才瞧着秦嬷嬷开口：“若王爷回来，告诉王爷我有要事寻他，让王爷务必过来一趟。”
说着打发小丫鬟去门口守着。
小丫鬟见状，不敢耽搁，守在大门处。
等到酉时三刻，薛怀瑾这才带着萧铎回来。
见到王爷，小丫鬟赶紧上前，将秦嬷嬷说的话说了一遍。
薛怀瑾闻言眉头微皱，大步朝着秦嬷嬷的院子走去。
秦嬷嬷正坐在屋子里沉思，听着动静见薛怀瑾进来，当即上前：“王爷，您可回来了。”
薛怀瑾见状神色越发疑惑：“发生了什么？”
秦嬷嬷闻言看着一旁守着伺候的小丫鬟，示意她们先出去，等屋子里没了人，这才开口道。
“我今天在王妃身边见到一个人。”
“若是没认错的话，这个人应该是天朝平阳王府的人。”
听到这句话，薛怀瑾顿时变了脸色，看着秦嬷嬷皱眉问道：“嬷嬷能确定？”
“应该没错。”
秦嬷嬷说着顿了顿：“那人曾救过我的性命，虽然是他无意之举，我却一直记着，绝不会认错。”
“当年王爷还未出生，太子妃与平阳王妃关系亲密，平阳王府的小公主因此也时常跟着平阳王妃过来，那个人是小公主的近侍，自也跟着多次出入东宫。后来太子和太子妃知道大难临头，为了保住王爷的命，让我与姐姐互换身份，让我带着刚出生的王爷离开天朝。在城门外险些丧命，就是他和平阳王府的小公主路过，这才救了咱们的命。”
“救命之恩我一直铭记于心，绝不可能认错。”
秦嬷嬷说的语气格外坚定。
看着薛怀瑾，眼中生了泪意。
似是想到过去种种，心中有感。
薛怀瑾则是看着秦嬷嬷的脸色，心中多了几分担心。
“她曾跟老八提过，说自己在潞州的师父，出自天朝平阳王府。难道她说的师父，就是他？”
秦嬷嬷闻言不知道周清跟那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只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今天可有认出我。”
“我与姐姐长得那般相似，虽然毁了半张脸，但难保有人还能认出我。上次那些人想要将我抓走，应该是有人在怀疑我的身份。”
“王爷，我奉公主之命，守护王爷，眼下看着王爷已经能独当一面，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现如今瞧着王爷有了喜欢的人，王妃也如此能干，我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若再留在王爷身边，只会给王爷带来麻烦，恳请王爷让奴婢离开，也算是了却奴婢最后的一点心愿。”
秦嬷嬷说着跪下，薛怀瑾赶紧伸手搀扶。
秦嬷嬷却坚持跪着：“奴婢知道王爷的心，不愿看着奴婢遭受任何危险。”
“可是王爷，您身上还背着太子和公主的血海深仇。您得好好活着，奴婢若是继续留在您的身边，只会暴露您的身份。天朝的人不是好对付的，就算有皇上和皇后护着，东陵也无法对抗天朝。”
“若让他们知道您没死，他们绝不会放过您的。奴婢恳请您让奴婢离开，求王爷恩准。”
秦嬷嬷说着跪在地上磕头。
额头触地的声音，在黑夜之中，显得格外清晰。
一声一声敲在薛怀瑾的心头。
望着态度如此坚决的秦嬷嬷，薛怀瑾双眸微闭，却也只是一瞬，便敛去所有情绪：“这件事你先容我考虑考虑。”
“那些人已经找到东陵，不管你去哪里，他们都不会放过你。若你离开王府，只怕会更危险。”
“当年你费劲千辛万苦，拼死将我送回东陵，我又怎么能看着你送死。”
薛怀瑾说着沉声道：“这件事我会考虑考虑，若寻到合适的地方，再送你离开。”
秦嬷嬷见状不再说话，只是眼中的神色，满是心疼和决绝，心中似是做好了决定。
薛怀瑾见状知道秦嬷嬷的性子，吩咐她准备晚膳。
自己则是转身朝着隔壁的苍梧院走去。
周清送走周耿，正听一白说着安排孙八喜的事，听着动静，见薛怀瑾过来，当即朝一白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下去。
这才瞧着薛怀瑾嘴角微扬：“回来了？魏国公府如何？”
薛怀瑾闻言对上周清的双眸，神色中除了温柔，多了几分疲惫。
看着周清想起秦嬷嬷决绝的模样，犹豫片刻轻声道：“可否麻烦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