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扫视了长乐山脉的所有修士后，霍御又将目光转向了彩云国的凡人，直到脆弱的神魂发出不堪重负的警报，他才不得不收回神识。
待神魂中传来的阵阵刺痛平复后，霍御总结了一下自己观察到的信息：
这个奇异的棱形晶体并无实体，肉眼无法捕捉其踪迹，也无法触摸，无论是用实体还是神识皆如此。
长乐山脉的每一位修士头顶都悬浮着一个晶体，颜色各异；而凡人则大多没有这样的晶体，只有少数拥有灵根的凡人头顶才有，霍御仔细探查后发现，这些晶体皆为纯白且无光。
那么，关键难道在于颜色？这个颜色究竟与什么因素有关？
首先可以排除修为，霍御早已发现，同一境界的人头顶的晶体颜色可能不同。
其次排除灵根属性，水属性天灵根的花颜月头顶的晶体是白色银光，而与她同为水属性天灵根的胞妹头顶的晶体却是白色无光。
年龄与寿元同样不是决定因素。
………………
将可排除的选项一一剔除后，剩下的可能性依旧繁多且难以验证，比如天赋资质、气运等这些难以探查的因素。
或许只有等霍御接触到更多不同颜色的棱晶后，才能总结出其中的规律。
更重要的是用神识观察棱晶时出现的字。
霍御看到的大部分人都是【路人】【炮灰】【喽啰】，后面跟着个【飞升无望】。
到目前为止，不是“飞升无望”的依旧只有两个人。
长乐山脉虽有近万修士，但样本量仍旧太少，比如霍御自己的黑色晶体就找不到第二个。这也是他决定离开彩云国的原因之一。
最主要的原因自然还是他那受损的神魂。
针对神魂的攻击方式本就罕见，能够修复神魂的功法更是少之又少。
而且，只要神魂受损不严重，都可以靠时间慢慢自愈，因此修复神魂的药物大多也只是镇痛、促进自愈之类的。
但霍御现在的神魂“受损”过于严重，靠自愈恐怕需要数百年之久。
而且霍御最为担忧的是，自己的神魂是否真的能够自愈——毕竟他的神魂现在看起来毫无损伤，也确实没有真实的损伤，只是处于一种幻痛的状态。
最理想的结果是这种幻痛能够自行消失，最坏的结果则是治愈手段对这种幻痛毫无效果。
作为魔尊，霍御的储物袋中有不少天材地宝。
但作为魔道出了名的修炼狂人，无论是他自己搜集的还是手底下人进献的，大多是能够提升修为、突破境界的宝物，能够修复神魂的却是凤毛麟角。
加上这类天材地宝本就难得一见，比起暴露自己神魂受损的秘密让手下去寻找，霍御更愿意亲自出马。
霍御这个魔尊的位置完全是建立在他强大的实力之上，他对宗门管理一窍不通，也从未想过要去了解这些无用的知识。
因此，即便在统一魔道之后，他依旧保留了原本的宗门和各大宗主的位置。
他这个魔尊的主要作用就是震慑正道，以及将一盘散沙的魔道凝聚在一起。
与那些遵纪守道的正道修士不同，魔道修士大多叛逆不羁，如今的统一完全源于对霍御的恐惧与敬畏。
一旦霍御露出颓势，他相信，在正道反应过来之前，自己恐怕会先死于手下之人的背叛与暗算。
当然，这也得他们有那个实力。
这几天，霍御大致理清了自己当前的状况。
他如今的实力是分神中期，由于神魂受损，不能随意动用神识。
神识是一种只有修真者才有的除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味觉之外的第六感。
在炼气期，修真者会随着修为提高逐渐产生神识，但只有到了筑基期，开辟识海之后，才算是真正掌握了神识的用法。
但神识对于修士来说，不仅仅是用于收集信息的工具，更关乎对灵力的控制。
如果说灵力是水，神识就是引导灵力流向何处的沟渠。
大部分法术都需要神识引导才能成功释放，而那些不需要神识就能使用的法术被归类为低阶法术。
神识与灵力相辅相成，就像一只木桶，最短的那块木板才决定了整体的容量。
霍御若强行使用神识，也能发挥出分神中期的实力，但他能预感到自己最多只能坚持半炷香的时间，并且会如同刚才那样神魂刺痛，若继续强行使用，可能会导致神魂状态进一步恶化。
而在不损伤神魂的前提下，他能发挥出的最大神识强度仅相当于筑基后期。
也就是说此时的霍御能发挥的实力与筑基后期修士无异。
霍御十五岁修道，十八岁筑基，二十一岁结丹，如今已过去近三百年。
他对筑基期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没想到现在竟然还能重新体验，而且还是一次期限未知的长期体验。
而造成这一切的，竟然是一个他直到神魂燃烧前都未曾听闻过的名字——龙煜城！
霍御回想起在天道之门前，龙煜城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是……替白雪……”
后面的字都消散在了龙煜城神魂燃烧时发出的低沉雷鸣声中，不过“白雪”这个名字确实在那一刻勾起了霍御短暂的回忆。
在他神魂燃尽的那个世界里，白雪这个名字早在数百年前就随着它的主人一起消逝了。
但在这个世界，白雪不仅活着，还是霍御未来需要重点观察的对象之一。
白雪，正是那位命途多舛、天道怜悯的魔教圣女，那个【女二】。
虽然不清楚【女二】到底是什么意思，又为何能让【天道怜悯】，但是【命途多舛】这四个字，确实是真的。
在另一个世界里，白雪正是死在霍御的手中。
白雪的死不仅让霍御的道心因为亲手背誓出现裂痕，更间接导致了霍御最后的结局。
彼时的他不解其中真意，而今再看到【命途多舛】这四个字，白雪命丧他手，似乎亦是冥冥中早已注定的劫数。
就在霍御离开长乐山脉不久，长乐山脉第二峰那幽深的山腹内一间石室中，丈余宽的寒冰将整个空间紧紧包裹。
冰壁之内，浅蓝色的光华如梦似幻，流转不息，成为了这幽暗石室内唯一的光源。
石室中央，一位白衣女子盘膝而坐，周身寒气缭绕，女子却丝毫不受影响。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缓缓睁开双眸，那覆盖于石室四壁的寒冰，如同春日初雪，遇暖即融，转瞬之间化作了涓涓细流，沿着地板上精心雕琢的沟渠潺潺流淌。
随着冰壁的消融，石壁的真容显露无遗，竟然都是玉质，原来这整间石室，竟是在一块巨大的仙玉之中精心凿刻而出！
随着渠水逐渐充盈，玉质地板上，一朵巨大的莲花图案赫然显现，与此同时，女子的眉心也浮现出一抹蓝色的莲花印记，转瞬即逝。
“龙煜城？”
女子的眼神冷冽至极，让周遭的空气都为之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