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馄饨，顾翦之付了钱，姜贞有点兴奋地提议：「大人，我们先去东边的花鸟街吧！」
来盛国这么久，从来没有好好地逛过南方的小吃街，既然老板说这里的吃食特别多，来都来了，不去吃有点划不来。
只要能与她在一起，先去东边儿还是去西边儿顾翦之并无所谓。
一心一意想着吃食的姜贞，不知不觉走到顾翦之前面。
顾翦之看到她欢快的步伐，心情也跟着放松不少。
辰时已过半，花鸟街却还没有什么人，大多数店门也没有开。
姜贞有些失望：「都没开门。」
「就当散步吧。」顾翦之安慰她。
这花鸟街的店铺白墙青瓦、有的还爬满青藤，又有各种树木穿插在店铺之间，偶尔能听见小鸟叫声，石板路的缝隙里冒出青青嫩草，走在上面别有一番风味。
「好！」姜贞转头笑着答道。
明媚的清晨，阳光从云层的夹缝里洒下来，一阵微风吹过，飘来不远处的花香，晨光下顾翦之看到她的笑容像在发光。
顾翦之看得着迷，直到姜贞提问：「大人，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
顾翦之转头看向前方，清了清嗓子：「没有，走吧。」
二人往前走，顾翦之突然停在一家字画铺子门前，姜贞转头看，铺子的门上挂的牌匾，写着「凌霄仙」三个大字。
这便是范凌赟在溢州的字画铺子，很简单的两层木楼，青砖黑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和两边的铺子差不多，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门还关着，窗户里也是黑黑的，什么也看不到。
顾翦之并没有停留太久，知道位置在这里就好，径直再往前走。
二人走到街尽头，一家果脯铺子正在开门，老板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婆婆。
老婆婆也没有想到这个时间点就来客人，看到他们很是惊喜，热情招呼：「客官进来看看！昨日才上了新货。」
姜贞很高兴，终于有铺子开门了，还是她爱吃的零嘴。
「婆婆，大枣和桃干都给我来半包。」姜贞指了指店里最显眼位置摆放的果干。
「好嘞！」老婆婆熟练地将大枣和桃干装到两包小纸袋子里递给姜贞，「20文钱。」
姜贞在衣兜里掏铜板，顾翦之已将铜板先递给老婆婆，问道：「老人家，这里平时生意怎么样？」
老婆婆接过铜板笑答：「特别好！今年水果丰收，果脯种类也多。南疆来了很多荣池国的人，他们都找老婆子我买果干。」
顾翦之立刻抓住婆婆话里的重点——荣池国？
南疆有很多小国，其中国力最强的是荣池国，其国君阿贝多才上任三年，据说是难得一遇的天才。
老婆婆说今年来了很多南疆人，不知道他帮皇上布置的那些眼线，能不能查出这些南疆人都是为什么而来。
「这么说婆婆手艺比南疆人还好。」顾翦之夸赞道。
南疆盛产水果，做果干的技术成熟，能让南疆人也来买果干，可见老婆婆手艺了得。
他看了看桌上的其他果干，想起江二程浅他们爱吃甜的，「再来两包葡萄干。」
「好嘞！」婆婆熟练地包好葡萄干，「80文钱。」
付完钱，顾翦之和姜贞走出果脯铺子，往西边儿的食宿街方向走。
这里都是客栈和酒家，顾翦之带着姜贞绕到小巷子里，拐了几个弯，走到一条小路上。
姜贞有些纳闷：「大人，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顾翦之指了指前面的一个店面：「京城织造。」
姜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京城织造的分铺在这条小路的尽头，门已经开了，里面好像挺热闹。
姜贞好奇地走过去，「余师爷！」她看到余师爷站在一堆女人堆里交待着什么，便停在门口挥手打招呼。
「姜姑娘，大人。」余师爷转头看见他们，走上前来向顾翦之复命，「大人，王家舞姬已经全部安置完了。」
余师爷走出来时，姜贞发现几个舞姬依依不舍地看着他。
余师爷三十不到，虽说访谈举止有些老成，但是干净俊朗，谈吐得体，办事牢靠，是个很有风骨很靠谱的人，也难怪见惯了风月里油腻金主的舞姬们会对他动心。
「你先回衙门去休息吧。」顾翦之看他两眼发青，看样子是没怎么休息。
余师爷身后的舞姬们看到顾翦之和姜贞也站在门口，纷纷上来给三人跪下：「多谢大人、余师爷、姜姑娘的再造之恩。」
「起来吧，要谢就谢余师爷。」顾翦之说道。
全程几乎是余师爷在忙前忙后，他什么也没干，自然就不用谢他。
告别了舞姬们，余师爷先回衙门去休息，顾翦之和姜贞继续逛街。
他们走到西边的食宿街上，这里游客多些，大多数店家都开着门，二人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啪！
一声惊堂木响彻整条食宿街，一家名为老街茶舍的茶馆里，有位颇为有名的先生正在说书，周围聚集了不少听书人。
姜贞和顾翦之互相看了看，默契地一起走进茶馆，找了个空位坐好，要了壶茶，一起听书。
台上是个白胡子的老者，声音有些沙哑。
「书接上回！」
「这夏国国君，乃夏国宰相言镇和已故女皇升宁生的孩子。」
「一岁时登基，如今十四、五岁，资质平平。」
「夏国繁荣安定十多年，离不开其父言宰相的治理。」
「可就在上月，言宰相在朝堂上突然吐血昏迷，想是命不久矣！」
老者后面说了些什么，姜贞并没有听进去，只是呆呆地坐在原处。
言大人病重？
怎么探子据点的老戴没有派人来通知她？
当年她来盛国前去见过言大人，那时言大人身体很好，并没有生病。
难道是这几年太操劳了，所以才病倒的？
姜贞有些想回去看看言大人。
她心不在焉地和顾翦之逛完食宿街。
二人回到衙门时，米大人焦急地在大门口等着他们，「大人，下官碰上棘手的案子，还请顾大人帮忙看看。」
早上他们出去前，米大人被衙役叫走，想必现在还在审理当中。
若不是案子太过蹊跷，他也不会中途退堂来找顾大人。
姜贞跟着顾翦之去正堂。
地上摆着一具瘦弱的女尸，只在脸上盖了一张布。
旁边跪着两个男人，一个是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一直在哭；另一个比较年轻，二十出头，被打得鼻青脸肿，一脸了无生趣。
顾翦之坐上正位，姜贞走到主簿的旁边站好。
中年人见到来人放声大哭：「大人！求大人替草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