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这么想过....”
“可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回应....”
女孩的低落似乎带动了泽奥的情绪，令他不禁低声呢喃道：
“你也...从来就没能得到过回应么....”
男子的无心之言并未做任何遮掩，何况此地除了两人的话语声之外，是如此的宁静。
安德莉昂缓缓抬起头来，看向泽奥的眼神中不由得带上了一丝淡淡的惋惜之意....
似乎在这一刻，两人的身份互换了，就好像始终困扰于此事的...该是那略显落寞的工匠才对。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共情吧，让女孩那原本有些苦涩的过往...就这样被旁人如出一辙的经历给冲淡了。
毕竟相比于安德莉昂，泽奥对于此事的感受要强烈的多，要知道他这一辈子几乎都是在靠自己的双手啊！
自从他曾经失忆着醒来的那一刻便是如此，甚至如今他这本该依靠神灵的概念力量来锻造的活计...自始至终也只能依靠这一双手罢了。
又有谁会知道他这位技艺如此精湛的工匠，竟然是个无信者呢....
如此这般仅凭他自己所制作出的东西，真的能和那些神灵追随者们在概念力量的加持下所打造出的事物相比么？
“没有信仰又如何？”
泽奥这句突如其来的厉声反问令安德莉昂微微一滞，而后不等她回应，那刚刚还看起来有些伤感的工匠突然一扫低落的情绪，忽然挺起胸膛道：
“若非要做出一个选择的话，那我选择信仰自己！”
“并非现在的我们，而是那遥远的，理想中的，伟大的我们....”
老师的话语令女孩有些不解，不禁开口疑惑道。
您这是什么意思？”
“当我不再对得到概念的回应而抱有期待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止一次思考过这个问题了....”
“如果人人都是如此依靠追随神灵来强大自身的话，那么那些伟大存在曾经如我们一般的时候，又是追随的谁呢？”
安德莉昂对此不知该作何回应，只得在有些不真实的豁然开朗后犹豫着试探道：
“也许...神灵们曾经追随的是谢洛克诺【秩序】大神？”
“想必跟随一位铸世者的话，最终肯定会比寻常的信徒们要更加强大吧。”
泽奥对此丝毫不以为意，摇头微笑道：
“谁知道呢？”
“但我曾无意中听人说起过....”
“或许只有坚定追求自身价值和存在意义的家伙，才能有机会如曾经那些伟大的存在一般，于世界的记忆里留下自己的痕迹。”
“就像那些创造出盛世的君王会在史书中留名一样，只不过在世界的见证下，走到那一步的成就将永远不会被人遗忘。”
泽奥在阐述这段理论之时表现得无比自信，他强烈的情绪令安德莉昂不由自主地就相信了几分。
女孩无从知晓的是，眼前的男人这般也只是为了给自己的学生寻找一个精神寄托罢了，其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这番话。
毕竟上述的一切都是他在那些奇怪的梦境中无意间听到的“呓语”而已....
即便他坚信自己一直以来的梦境没有那么简单，不过诉说这套理论之人甚至不曾在梦中露过面。
更别提那声音听起来就跟梦呓没什么两样，说不定这只不过是一场梦中之梦罢了。
泽奥的微笑是那么的真诚，他只希望这个善意的谎言，能够让眼前的女孩在她所选择的这条道路上走得更远....
哪怕可以让她少一些忧愁，多一丝专注也好。
不过泽奥没想到的是，安德莉昂似乎对这个话题产生了兴趣，只听得女孩好奇的问道：
“那如果我想像您一样以理想化的自己为道路的话，该如何开始呢？”
万万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打算这么干，泽奥只好绞尽脑汁重新回忆了一下后道：
“emmm，开始自然要选择一种概念了。”
“当然现在那些已经和神灵有关的不行，对此你可以花时间好好思考一下。”
说完后，泽奥不由得在心中为自己这番应对鼓起掌来。
仔细一琢磨的话，还挺合理！
只见面前的女孩狠狠的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而后她竟然再次问出了一个更致命的问题！
“老师您一定已经决定好自己的道路了吧？能否让我参考一下呢？”
【这....要我如何回答....对了！就这个！】
“我选择的是‘终结’。”
“如此一定能打造出更加强大的武器！”
“想想它若是真能成为神灵那种概念力量的话，估计永生之人挨上一下也得彻底安...”
泽奥后续的“息”字没能说出口，因为安德莉昂突然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将后续可能的话语全部堵了回去。
这时女孩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何等荒唐的事情，急忙收手表示歉意。
“抱歉老师，我担心你后续的话语可能会冒犯到泽拉魄大神....”
“毕竟若是永生之人的话....想必一定受到那位的眷顾了吧。”
“不必道歉，如此该是我感谢你才对啊。”
泽奥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而后他的表情立即转为严肃，将手指放在嘴前做了个噤声姿势后玩笑低语道：
“你也听到了....”
“所以一定要替我保密啊。”
“不然咱们师徒肯定会被那帮【永恒】的信徒们追杀的。”
“噗嗤。”
安德莉昂属实是被泽奥给逗笑了，她这般导致泽奥也连带着大笑了起来。
开始时那种低落的气氛已经不知不觉间被欢乐给替代了。
师徒一边说笑着一边继续向着锻造室行去，在经历完刚刚那段小插曲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在无形中拉近了些许....
此时的话题已经从严肃的信仰问题转变为了各种有趣的日常经历，而正当泽奥侃侃而谈之时，安德莉昂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语道：
“老师！我突然有一个想法！”
“哦？关于什么的？”
泽奥方才讲述的事情并不重要，所以女孩突如其来的打断并没有他奥感到恼火....
何况男子本来就是个温和的人，再加上自己早已习惯了孤身一人常伴冰冷锻炉，所以原本就沉默寡言的他果断选择了聆听。
“您觉得‘命运’这个概念如何？”
听闻女孩的选择，泽奥微微挑眉，但见安德莉昂仍旧有话要说，所以做老师的他并没有急着开口打断。
“如此若是能掌握自己命运的话，那该多好啊。”
“对了！如果以此成为了神灵，那说不定也能改变他人的命运呢！”
“这样老师你就不必担心未来的发展了！”
“哼哼，你能想到老师，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不过....”
见泽奥一直拉着长音不继续，安德莉昂立即开口追问道：
“不过什么？”
泽奥并没有就着自己学生的问题往后回答，而是突然换了一种奇怪语言道：
“安德莉昂【命运】。”
老师明明念的就是自己的名字，可是听起来却有一种重重叠叠的空灵感，就仿佛好几个他在同一时间一起开口一样。
不仅仅是如此，这无比熟悉的发音传到女孩耳朵里的时候，却在她脑海中呈现出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意思。
安德莉昂十分地惊奇，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到最后也只能惊叹于这种语言本身....
“这....”
“这难道就是那门属于灵魂的语言么？！”
“没错，不过这可不是重点。”
“想想你刚刚听到的含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见自己的学生一副皱眉思索的模样，泽奥干脆直接开口提点道：
“你应该知道这种语言中的词汇都对应着什么吧？”
“神灵...”
女孩不假思索地回应道，而后才意识到了自己那个选择的问题所在。
不过如此来看，自己的决定貌似变得更加契合这个概念了。
难道这只是个单纯的巧合么？女孩不知道，泽奥也同样。
“嘶....”
男子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疑惑呢喃道：
“安德莉昂的父母并不了解这种语言，所以他们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可...”
“可这巧合未免有些匪夷所思了吧...”
泽奥对此十分地不解，同时他也不忘顺便给自己的学生透露一些与此相关的隐秘....
“我之所以断定你父母不可能知道这个名字的含义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这件事说来也算一个流传在少数人之间的秘密了....”
泽奥这个馆子卖的恰到好处，成功吸引住了女孩的注意力，随后他缓缓继续道：
“要知道安德莉昂【命运】这位神灵就是格沃克【战争】的女儿，且如他的父亲一样属于泽拉魄【永恒】的麾下。”
“可寻常生灵们却含有听闻过她名号的，所以她也从来没有过追随者。”
“即便在那个神灵尚在的时代有很多向往【命运】的家伙，也从来不曾听闻有谁成功得到过回应。”
“她可以说是一位十分低调的女神，所以被本地语言命名的你与其重名完全可以说是巧合。”
“作为一位无从知晓的神灵，某种意义上等于她本人默认自己不参与凡人们的世界，所以并不存在与神同名这种忌讳的行为。”
“那您又是如何知晓这段秘闻的呢？”
不得不说眼前这个安德莉昂真的是太会拆人台子了，泽奥一下子又变得不知所措了...
“咳咳，难道你不知道这种秘辛往往都是用代价换来的么？不要深究。”
泽奥可以将语气变得十分严肃，要知道这些同样也是从梦里听来的，完全没法跟人解释啊！
见女孩没有了继续追问的意思，泽奥可算是在心中长出了一口气，而后无奈感慨道：
“可你偏偏又主动选择了【命运】这个概念....”
“再加上你同样名叫安德莉昂，诶....”
“命运...命运...”
“莫非这些都是安排好的？”
说着说着，泽奥渐渐睁大了双眼。
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猜测忽然浮现于这位寻常工匠的脑海之中，令他的瞳孔瞬间收缩到了极点。
【莫非两个安德莉昂本就是一个？】
【不愧是命运女神么？】
“不会吧....”
也不知道泽奥这般算不算自己吓唬自己，此时他的脑海中可谓是翻起了惊涛骇浪，不过最终他还是伴着复杂的心绪道出了自己的猜测....
“你....该不会是她的化身....或者重生的神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