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抄没的何止是家产。
包衣世家虽说是皇帝的奴才，但到底人数众多，遍布各处，掌握的辛秘倒也不少。
乾清门殿外的梁九功拿着手中包衣世家的供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梁九功甚至可以想到，康熙看到这份供词的复杂心情。
本就心烦意乱的康熙，听着门外来回踱步的声音，皱了皱眉头说到：“怎么？拿个供词要这么长时间吗？还不滚进来！”
梁九功听到康熙的话，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推门进了殿内。
看了看紧皱眉头的康熙，梁九功只能尽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皇上，这是包衣世家这么多年，事无巨细，犯下的所有的事了。”
康熙越看，手攥得越紧，眉头也皱的愈发厉害。
直到看到那句话，康熙手中的笔也随之断裂。那句话不断撕扯着康熙的心，那么痛，那么痛······
“皇上，您这是要去哪里呀！”梁九功看着康熙，连忙喊道。
康熙这是本就年轻，梁九功从未见过康熙这般沉重而又磕磕绊绊的样子。如同一个迟暮老人一般。
更有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
梁九功跟着康熙很快的到了慈宁宫中。康熙第一次没有理会从小照顾自己的苏麻拉姑，横冲直撞的进了殿内。
看着太皇太后正坐在位置上品茗。看见这一幕的康熙甚至想不顾一切的质问自家皇玛嬷：究竟是不是她派人暗害了自己的母亲佟佳氏。
可是康熙不能。
“孙儿参见皇玛嬷。”康熙忍下心中疼痛说道。
“玄烨怎么这时候来了，可有何事？”太皇太后看着自家孙儿，到底和娩容不同，满脸笑意。
“孙儿只是有一事想问问皇玛嬷。”康熙顶着泛红的眼眶看向太皇太后说道。
“何事？”看见康熙的神情，还有手中紧紧攥着的几页纸，联想到近日被下狱的包衣世家，太皇太后似乎也想到了能让皇帝亲自来质问自己的事，也不过那一件而已。
“孙儿的生母佟佳氏的死，可是皇玛嬷的手笔？”康熙的心中，无不希望皇玛嬷可以坚定的告诉自己，不是。
可是，希望也只能是希望。现实总是残酷的。
太皇太后沉默了。但她从不觉得自己错了。毕竟，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没有错，大清朝也不需要两位太后，更不需要，不属于科尔沁的太后。
“所以，是皇玛嬷做的，是不是！”康熙再也忍不住那痛彻心扉的感觉，生生地吐了口血。
“玄烨！”
“皇上！”
看着吐了口血，站不稳的皇帝，太皇太后再也坐不住了。想要上前扶着康熙。
“皇玛嬷，您于朕有养恩，生恩养恩如今再难分清孰重孰轻，此后，皇玛嬷便在此颐养天年，孙儿再不来打扰了。”
“梁九功，扶朕回乾清宫。”
“是。”说着，便扶着康熙走了。门外的苏麻拉姑第一次看见皇上离开没有问候两声，而是沉默着行了一礼，便目送康熙离开了。
等到康熙走后，便连忙回了殿内，想要看看自家格格如何了。
看着跌坐在椅子上的太皇太后，苏麻拉姑连忙上前“格格，怎么了这是？”
“玄烨知道了当年的事。”苏麻喇姑从未见过自家格格这般模样。
“哀家当真失败。得不到丈夫的宠爱，和儿子离心，如今竟和自家孙子反目成仇……”
刚想安慰自家格格的苏麻喇姑，却突然感到手臂一沉，“格格！”
“来人！快去请太医！”
今日的太医都不由得紧皱着眉头，宫中的两大巨头竟同时倒下，当真是让人头痛。
“太医，太皇太后这是怎么了？”
“太皇太后年事已高，本不该忧思，情绪大动。可今日这般，倒是要好好养着，避免忧思过重。毕竟，心病还须心药医。”说完，便离开了。
“好，我定会好好照顾太皇太后的。采儿，快去太医院拿药！”
“是，奴才这边去。”
此时，走在宫道上的太医，心中一顿腹诽:怎得今日都是情绪大动。
乾清宫中，早就服下药的康熙，正躺在床上，抱着娩容的腰。
“阿容，往后我只有你和孩子们了。”康熙哽咽着声音，却不敢抬头，生怕被娩容瞧见自己流泪的模样。
早就被梁九功提前告知的娩容，听着康熙的话只是轻抚着康熙的被，也并未多言。
感受到娩容手中的温度，康熙觉得心好像也好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