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的甲流总算是好了，可江离还是有些担心。
他虽然说已经没什么症状，但咳嗽却断断续续地持续着。
好几次睡前的语音通话中，总能听到电话那头他压抑着的咳嗽声，那声音像被刻意掩饰，却仍旧透过话筒清晰地传过来。
“是不是感冒还没彻底好？”江离忍不住问，语气里藏着焦虑。
威廉声音低沉带着点懒意，“应该好了吧，只是偶尔会咳几声，不算什么事。”
可江离并不满意这个回答，“吃药也没用吗？”
他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对她的认真有些无奈，但又觉得好笑，“吃过药了，可每到晚上就会咳得厉害，尤其是躺下准备睡觉的时候。”
江离听着，心里越发紧张，语气也不自觉地严肃了起来，“威廉哥哥，你不能只顾着工作啊！要乖乖吃医生开的处方药，哪怕是那种带镇静成分的，也不要怕影响工作时间。”
话刚说完，电话那头传来威廉的一声低笑。
他的笑意很明显，就连咳嗽间隙都带着几分轻快。
江离有些莫名，“你笑什么？”
威廉笑着解释，“林妈也这么说，结果她干脆从我父母家搬过来，暂时住在我这儿照顾我，直到她觉得我完全康复为止。”
他的语气里带着调侃，可江离却没听出半点轻松。
她知道他不善于向人示弱，也很少真正让别人插手他的生活，所以此刻听到这番话，心里竟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情绪。
她没忍住，低声喃喃了一句：“我也想照顾你到你好全为止……”
可这句自言自语的声音实在太小，还带着点含糊，威廉似乎没听清楚。
他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些许好奇，“江离，你刚刚说什么？”
被他突然拉回现实，江离猛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竟脱口而出那样大胆的话，脸一下子烧了起来。
她下意识握紧了手机，心跳得飞快，甚至能听到耳边自己的呼吸声都乱了节奏。
“没、没什么……”江离强行镇定下来，装作若无其事地敷衍过去，“我只是说，你咳嗽不要拖着，不然很可能会越来越严重的！”
威廉似乎没怀疑，低声“嗯”了一句，接着又打趣道，“行吧，我会听医生和林妈的，也会听你的，江医生。”
他的语气温柔又含着一丝笑意，像是能看穿她的小心思似的，让江离更加不敢多说，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两句就匆匆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江离把手机放在一旁，整个人埋进枕头里，脸颊依然发烫，像烧了一样。
她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脸，小声嘀咕：“我刚刚到底在说什么啊……”
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刚刚那句“我也想照顾你到你好全为止”。
她想起威廉偶尔咳嗽的声音，还有他漫不经心地说着“没事”的语气，不知为何，总觉得他的倔强和隐忍令人心疼。
江离翻了个身，望着天花板，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就算他没听到那句话，也没关系吧？反正，她会一直陪着他，至少，在他需要她的时候。
或许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天夜里，江离竟梦见自己给威廉做冰糖川贝雪梨水，但奇怪的是，梦里的世界仿佛全然缺乏逻辑——她到处找梨，却怎么都找不到。
她穿梭在一个又一个模糊的场景里，菜市场的摊位空空荡荡，超市的货架上连梨的影子都没有。
梦中的她急得像只无头苍蝇，心里却突然蹦出一个“妙计”——既然找不到，那就种吧！
下一秒，她就站在一个宽阔而宁静的庭院里，阳光洒下来，庭院四周开满了不知名的小花，空气里透着一种甜甜的果香。
她挽起袖子，手里抱着一颗绿油油的小树苗，笨拙地用铲子挖坑。
威廉就站在不远处，穿着一身居家的白衬衫，懒懒地靠在树下，带着笑意看着她。
江离挖得满头是汗，心里却乐开了花：“等这棵梨树长大了，结满了梨子，威廉哥哥以后就不用担心吃不上梨子了！”
她甚至想象了一幅画面：威廉端着她熬好的冰糖川贝雪梨水，眉眼弯弯地对她说，“好甜。”
就在这时，梦中的她忽然变得迷迷糊糊起来，像是被一种柔软的云裹住了意识。
梦境戛然而止，但现实却因为一个不小心的动作延续了下去。
半梦半醒间，江离抱着手机，迷迷糊糊地按下了发送键，语音消息带着她的低语发了出去——那声音含含糊糊，像是裹着一层薄雾：“威廉哥哥，我在庭院里给你种了一棵……”
还没说完，她眼前似乎闪过一条突兀的消息。
屏幕上一跳一闪，是凉介发来的：“小江，你以后用老大的攻城牌子的时候，先问一下哈，因为新区的巅峰打城，要老大打守军的。”
梦里的江离和现实的江离仿佛撞在了一起，分不清楚眼前的场景究竟是清醒还是继续梦游。
她立刻回了一句：“好。”
这时，她看着自己发出去的语音消息，突然意识到那一句“种了一棵……”根本没有交代完整。
或许是出于一种奇怪的执念，她又机械地输入了两个字：“梨子树。”
她还没完全恢复意识，就继续给威廉发了一条语音，这次她的语气更加轻飘飘，像是在云层里漂浮一般：“好奇怪啊，哥哥，我刚刚好像看见凉介了，他怎么在我们的聊天框里。”
说完，她嘴角微微上扬，像是被自己的话逗笑了，又像是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了。
语音发出去后，她随手把手机搁在枕边，意识又迅速坠入梦境中。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江离醒来的时候心里还沉浸在昨晚的梦里。
她半睁开眼，伸手拿起枕边的手机，随意点开微信。
结果第一眼就看到了威廉的回复：“不是凉介出现在了我们聊天框里，而是你发给我私聊的时候，他正好和你说话，你在群聊里回复他的。”
江离盯着这句话愣了两秒，脑袋“嗡”地一下炸开了。
昨晚的半梦半醒，她到底做了什么？！
她翻开聊天记录，越看越羞愧，脚趾几乎已经把床单抠成了一个隐形的洞。
那些梦里的呓语真的都发给威廉了，幸好那些“种树”“给威廉哥哥”之类的奇怪话语是发对了人。
可她这才发现，只有那句“梨子树”出现在了群聊里。
群里的凉介倒是没有多问，只发了一个“？”意思一下，但江离还是恨不得把自己从被窝里埋得更深一点。
就在她懊恼不已的时候，手机又响了一声。这次还是威廉的回复。
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笑意：“江离，你在庭院里给我种了什么？”
江离抱着手机，脸埋进枕头里，心跳得快要炸开。她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支支吾吾地回了句：“种了一棵……梨树。”
她强忍住羞意，快速给威廉回复：“我我我睡迷糊了……我梦见在给你种梨子树，治咳嗽。还好没有把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发到群里。”
威廉轻笑出声，语气带着一丝宠溺：“那我等你养好了树，再亲手煮雪梨水给我喝吧。”
江离攥着手机，满脸通红，心里却像洒满了阳光，甜滋滋的，和梦里那个开满小花的庭院一样。
威廉的回复倒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甚至让江离稍微有点安心。
他说：“我知道你那时候迷迷糊糊的，现在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吧。”
可是，哪里还有“再睡一会儿”的可能？江离彻底被昨晚自己的手滑给吓清醒了。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凉介的消息也跳出来跟梦里的场景交织在一起。
片段零零散散地浮现，她终于记起自己确实用过威廉的攻城牌子，那还是为了给以前的州打贝州的时候。
可能凉介就是发现威廉的牌子不够用，才会特别提醒她。
想到这里，江离越发觉得脸红发烫，心里一个劲儿懊悔自己怎么总是那么粗心大意。
她立刻打开群聊，认认真真地向凉介道歉，并保证以后一定会先过问再使用攻城牌。
发完消息后，又赶紧补了一句：“我还以为我梦里回复你了呢，结果一看聊天是真的回复了。”
群聊安静了几秒，接着凉介发了一个“偷笑”的表情包，回道：“原来你是在做梦啊，难怪我一大早收到一个‘梨子树’。”
这句话让江离再次捂脸，忍不住抱着枕头在床上翻滚了一圈，嘴里小声嘀咕：“睡觉的时候要远离电子设备……”
不过，威廉一直没多说什么，这反而让江离心里好过了些许。
她知道，威廉和凉介都很温柔，从来不会真正责怪她什么。但越是这样，她越觉得不好意思，心里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更加小心，至少别再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了。
可是，每次想到“梨子树”这件事，她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谁能想到，一个普通的清晨，竟然被一个梦搅得乱七八糟，却也留下了温暖又让人想偷笑的小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