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和宫内。
老皇帝昨夜吃了丹药太过兴奋，一夜硝烟弥漫到天明。
卯时还未到，疲累的帝王搂着裸露的美人，准备好好歇上一歇，补充精力。
没想到，才闭上眼睛，就听到有人推门匆匆进来，是左坤。
他有些恼怒。
“你个老货，也就你敢打扰朕好眠。你最好是有什么大事，不然朕这回定饶不了你。”
左坤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在床幔外轻声禀：“皇……皇上，老奴这是真的有天大的事要禀！乾清宫、养心殿、坤宁宫的私库，昨夜都被小贼给盗光了！！！”
“你说什么？！”
老皇帝猛地从床上惊坐而起，发出一声不可置信的山河怒吼。
左坤战战兢兢垂头，不敢乱看，将刚刚所禀之事重新禀了一遍。
末了，又轻轻加了一句：“陛下在养心殿的那把龙椅也不见了！”连着藏在扶手里头的玉玺也不见了！！！
因寝殿中还有其他人，左坤未将后一句说出来。
老皇帝匆匆忙忙从床上爬了起来，都没来得及喊宫女伺候，自己抓着龙袍，慌乱的穿。
左坤忙上前，要伺候老皇帝更衣，却被他扬开。
“传朕口谕，立刻、马上封锁城门！让誉王、大理寺卿、郭将军和任将军都来见朕！”
“是。”
左坤招来几个内侍，吩咐道：“速速去各府传陛下口谕。”
“是。”几名内侍匆匆离开。
老皇帝穿戴整齐后，已经完全顾不上昨夜与他春宵一度的美人。
他大步往外走，左坤忙跟上。
等御前的人全都没了踪影，床上原本睡着的美人幽幽睁开了一双琉璃美目。
“昭儿，晴儿，备浴汤。”
两名宫女上前扶她起身。
“娘娘，浴汤已经准备好了，奴婢伺候娘娘沐浴。”
她们扶着自家主子娇柔虚弱的身体，缓缓走向屏风后头正徐徐冒着白气的浴桶。
将人扶进去后，昭儿晴儿拿着澡巾和香胰子过来，准备伺候娘娘沐浴。
徐昭仪一双眼睛都未睁开，只是低声道：“都下去吧，不用伺候。”
两宫女垂眸，轻轻放下手中的东西，施礼退了出去。
良久，徐昭仪原本闭着的一双美目总算是缓缓睁开。
这么一眨眼的动作，像是打开了满池的泪水，哗哗的流入浴桶中。
徐昭仪自己抓住澡巾，面无表情的死命搓洗着自己的身体。
直到整块香胰子用的干干净净，直到雪白的肌肤已经搓出了满身的血痕。
如此她尤觉得不够，自己将手伸了进去，将里头残余的东西都抠挖了出来。
做完这些，她已经如同一具苍白的破布娃娃，躺在水已经冰冷的浴桶之中，闭眼泪流满面。
外头，昭儿和晴儿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担忧。
每次老皇帝留宿在怡和宫，事后娘娘总会有今日这么一遭。
她们从原本的担忧和害怕，到现在满满的心疼，却是无能为力。
她们一介宫女，人微言轻，有幸跟了一个性子和善的主子，已经是天大的福气。又哪里有什么本事，能帮她们的主子脱离苦海。
两个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垂首又进了主子沐浴的隔间，动作轻柔的将浑身血痕的徐昭仪从浴桶中捞了出来。
床上的被衾已经更换完，将徐昭仪扶回了床上后，两宫女又安静的给她上药。
事毕，见着神情麻木的娘娘，晴儿给昭儿使了一个眼色。
昭儿点头，去寝宫门口守着了。
晴儿这才低声同徐昭仪道：
“娘娘，昨夜帝后的宫殿被盗，损失惨重，可昨夜闯入宫之人并未抓获。想来，皇上这段时间，应该没有兴致再过来娘娘这里了。”
徐昭仪闻言，一双死气沉沉的眸子里总算有了些亮光。
但很快，又如烟花一现般，黯淡了下来。
“逃得了一日一月，又如何逃得了岁岁年年。晴儿，我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忍着恶心，和一个能做我爹之人行夫妻之事，困在这一方天地里，独孤终老。”
“不！”听她说这般丧气的话，晴儿摇头。
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定般，斜睨了门口一眼，这才垂首到秦昭仪的耳边，低声道：
“娘娘，您才双十年华，往后的日子还很长。您只要忍着，忍到老皇帝死，就能重获新生了。”
说完，她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老皇帝日日靠丹药维持精力，想来也活不了多久了。”
徐昭仪定定的看着她，呢喃问道：“我真的可以吗？”
晴儿重重点头：“可以的，娘娘，别放弃。在大祈，帝王薨，没有殉葬一说，这是太祖皇帝定下了规矩，也是娘娘的希望。您未有子嗣，不是送去庙里就是安排进陵园。只要您出宫了，尚书大人和徐侍郎就有机会救您出去！到时候改头换面，天高任鸟飞，岂不快哉！”
徐昭仪眨了眨眼，眸光中有了期盼。
她重重点头。
“晴儿，备膳吧，我饿了。”
晴儿闻言，面上紧绷的神色终于是松缓了。
“娘娘稍等，奴婢这就去传膳。”
“好。”
……
御书房内，老皇帝在此处召见了老誉王和大理寺卿，以及郭昌林父子和任平康。
葛遇作为禁卫军统领，自然在此处。
只是，他此刻垂着脑袋，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不敢闯入陛下的视线招人烦。
在皇上眼里，他最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要不是现在需要人手，将丢失的财宝找回来，老皇帝估计已经将他这个禁军统领给废掉了。
郭麒麟看了他一眼，完全能明白葛遇的感受。
其实他也是不愿意来皇帝面前招眼的，毕竟除岁夜救火那男子之事，皇上给他三天、三天又三天、再三天。他还是没有查出一个所以然来，慌得很。
今日内侍去郭府传皇上口谕，皇上命父亲进宫。
父亲将内侍请进花厅喝茶，打探后才得知，是皇宫失窃，需要父亲辅助大理寺卿查案。
帝后的私库被扫荡一空，而禁卫军却连对方是何时将东西全搬走的都不知道。
这事要不是贼人太强，就只能是玄学，加入这样的案子，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