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所在的地方，在府尹的行院中。
楚轩毕竟是这些香水实际上的主人，他们二人被安排的二楼小阁，也是整个行院里最好的位置之一。
前方有流苏遮挡，隐私性极高，微微低头就能俯视整个行院的内部。
看着四周被装饰得尤为华丽的装扮，楚轩微微颔首，这个程汉，办事倒是不错，也难怪楚家的人会扶持他走到这个位置上了。
二人到场的时候，前来参加之人大大小小也已经等在行院当中。
对于这个前所未有的拍卖会，许多人倒是都极有兴趣。
各家公子小姐，都跟着自家的长辈前来见见世面。
“临阳宋家，渤海刘家……哦？没想到，鲁山孔家也来了……”
楚轩微眯着眼眸，一个个打量下方的面孔，其中许多都是他在楚家时便偶然见过的人，皆是一方豪族。
尤其是鲁山孔家，百年的王朝千年的孔家，孔这个姓氏，在大夏就意味这文道魁首，在无数学子心中地位尊崇，没想到他们也被吸引了过来。
光从参与人员，就能看出程汉下了不少功夫。
大约一炷香后，四周忽然寂静下来，原先的窃窃私语消散不见，一道人影从正前方的小门中走出，站在高台上，对着下方众人微微躬身行礼。
那人楚轩在程汉府上见过，似乎的鹿城的一位长史，名叫张留，在鹿城里也算是个不小的人物了，但在那夜成汉邀约的晚宴中，也不过是个陪敬末席的角色。
行礼后，只听张留笑道。
“感谢诸位前来参与鹿城第一次拍卖会，在下便是今夜的主持之人。”
“闲话不多说，诸位都是一方赫赫有名之人，想来时间珍贵，大家都是为了香水而来，那在下便直接开始了。”
“这就是本次要拍卖之物，名为香水，其状澄澈如水，香味氤氲透亮，只需在身上滴上少许，便可令其浮现浓郁香气，长久使用，更能令人韵养出体香来。此物本是天上所有，世间寥寥些许罢了，闲话少叙，诸位亲身为证。”
说完，从身边侍女的手中接过一枚精致的玉瓶，放在手中展示给众人观看。
随后拔出其上的软塞。
顿时，一阵清澈至极的香味便在行院内部弥漫开来。
仿佛一刹那之间，无数鲜花盛开，浓郁却不腻味，清新淡雅，让人有种莫名沉醉的感觉。
“这便是那所谓的香水吗？确实远不是香囊可比。”
“听说那位诗仙，尤其喜爱这玩意，几滴入身，整个人宛如折线下凡般，贵不可言。”
“你这消息可是落伍了，我有位堂兄去了临阳城的文会，他说了，那位诗仙每每动笔前，都要拿出香水闻上一闻，以此沟通天上，得了天人感应文曲星赐福，方才能写出那般天人诗词。”
“……”
刚才还算安静的行院，在香水出现之后，便引来无数人竞相赞叹。
楚轩离得不远，倒是清楚听到了他们的话，听见其中还有许多以讹传讹的传闻，不由得扯开嘴角一笑。
“这些人倒是有意思，还说什么自家堂兄亲眼所见，却不知道相公那些诗都是他人动笔。”
阿冷也觉得极为好笑。
楚轩微微摇头。
“大抵是程汉的人，这人脑袋倒是灵动，居然还能以一反三。”
那些说着真假难辨的传言之人，楚轩大概能猜到他们是程汉的手下。
这个时代的人，多数对所谓神明天宫还带着极重的敬畏与信仰，香水本就要打造出神秘的高格调来，此时再加上一段传奇故事，自然也会越发将其抬高。
对于之后的销售而言，也是一件好事，所以楚轩也没有揭穿的打算。
此时小阁的门忽然被人推开，楚轩回身看去。
只见程汉笑呵呵的站在门外，对着他拱手行礼。
“果然是大人，一眼便道破真谛，在下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程大人与梁捕头如何来了？”
楚轩眉头一挑，说曹操曹操到。
程汉笑道：“见过大人。拍卖会已经开始，诸多事项都已经安排完毕，听闻大人在此，特地前来招待，以免下人招待不周，冲撞了大人。”
其实如楚轩所在一样的小阁一共有八个，皆是用来招待今日最为尊贵的八家客人，这些小阁内都有侍女陪侍一旁，楚轩这里也不例外。
在程汉的刻意隐瞒之下，她并不知道楚轩的真实身份，只是得到嘱咐这是位极为尊贵的客人，要如同对待程汉一般对待他。
先前听到楚轩直呼程汉的姓名时，小丫头就已经惊诧不已了，如今亲眼看到程汉这样一个鹿城第一人还要放下身段，亲自前来招待的谄媚嘴脸，更是一下子彻底傻了眼。
“没看到楚公子的茶杯空了吗？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程汉看着侍女呆滞的眼神，不由得怒斥了一声，生怕她惹怒了楚轩。
这侍女大概十三四岁的年纪，哪里见过这般场景？被怒斥后心脏差点没从胸口跳出来，害怕的差点哭了。
看的楚轩不由苦笑着微微摇头。
摆了摆手说道：“无事，这样就好，我也不太习惯被人这般跟着伺候。”
他说的倒是实话，毕竟在楚家的时候，以他的地位，哪有什么侍女之类的？之后到了无名村，也没有添置丫鬟，除了几位夫人有时会照顾之外，其余都是他自己来。
但程汉显然会错了意，只道是楚轩对侍女心怀不满。
连忙摆摆手让她立马离开，对此，楚轩倒是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也不是什么菩萨心肠的人，不会过多插手。
招呼着程汉与梁安坐下后，众人一同开始观看今日的拍卖会。
“对了大人，有件事，只怕需要大人定……”
程汉似乎想起了什么，但话还没说完，便被下方忽然传来的声音打断。
只见楼下，一人忽然站起身来，冲着张留冷笑道。
“张长史，这话说的就有些过了吧？”
只见那人一头白发，五六十岁年纪，但身形却仍旧雄壮，说话言语中气十足。
程汉微微眯起眸子。
“大人，这是……青州王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