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仿佛灼烧着他的肺腑。
“炎洲界...便是如此沦陷的。”
“起初，不过是零星裂缝，跑出些不入流的魔物。修士们只当是寻常劫难，清剿便是。”
“然而，真正的侵蚀早已开始。”
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梦魇般的恍惚。
“灵气...变得粘稠。修炼变得艰涩，仿佛天地在抗拒我们。”
“这便是灵力抗性之毒，是天道被污染的先兆，我们暂时称之为天孽。”
“它无声无息地蔓延，侵蚀修士的道基，扭曲功法运转，让破境变得九死一生。”
“待我们惊觉，已是回天乏术。”
余枫脑海中瞬间闪过在炎洲界时感受到的异样，当时还将其交给道院研究了。
但到了自己离开清云，也没发现个所以然。
能做到这种层次的污染，估计是神境了，也不怪研究员们没成功。
不过，魔物的神境，竟然这么多...
本以为是一些魔气扰乱了灵力的吸收，看来不是。
原来那不是魔物的特性，而是整个世界的“病”。
“护界大阵...我们最后的希望。”
鹤羽子的声音充满自嘲与悲凉。
“集合全界之力启动，炎洲界严阵以待，意图净化污秽，重定乾坤。”
“可那被污染的天道...已经被蒙蔽了。”
炎洲界，乃是太虞界（中千世界）下的一方小世界。
如果按着鹤羽子所说，炎洲界是有自己世界意志的，并不完全隶属于太虞界。
世界意志，也能被扭曲吗...
拳头无意识地攥紧，指节发白。
“启动的瞬间，苍穹漏了。”
“星力被染成污秽的紫黑，大阵的光辉变成了一个吞噬一切的漩涡。”
“那不再是守护的屏障，而是通向地狱的门户。”
余枫仿佛看到了那末日景象。
本应璀璨的星光化作污浊洪流，护界大阵光芒扭曲成巨口，将整个世界的希望瞬间吞噬。
灵力急剧流失，他们这些道境修士也于事无补。
“真正的魔潮降临了。”
“它们淹没了山川，吞噬了城池，撕碎了抵抗。”
“生灵涂炭？不，那是万灵绝灭！”
炎洲界还有人类尚存，那是魔修们维持修炼的基础。
如果人类皆灭绝，他们甚至连仆役都没有，修炼也成了大问题。
这些百姓，也会不断被魔气浸染，对灵气抗拒。
他闭上眼，身体微微颤抖。
“羽皇门千年基业...”他喉头滚动，声音哽咽，“老夫，亲眼看着它被淹没。
“太虞界本界，想必也已步了炎洲的后尘。此劫席卷诸天万界，无人可置身事外。”
“反抗者薪火不烬，魔物也不能将宇宙覆盖得无穷尽，总会有喘息的地方。”
他看向余枫，目光复杂难言，有一种沉重托付。
“你说，你所处的界域叫蓝星是吧。”
“裂缝已开，魔影显现，天道蒙尘...”
“好好活着！好好练剑！你这无回剑心，你这刚凝的剑种...”
“便是炎洲界，便是太虞界，最后飘出来的星火。”
“也是你那蓝星世界，未来可能仅存的希望火种之一。”
不知为何，余枫忽然想到了那几句预言，那不知身处何处，名为寂尘道人的预言。
灵气复苏，地龙翻身，龙脉重现，山川更迭，沉浮变化。
灵气复苏，伴随着末世降临而出现。
地龙翻身，是蓝星吸收灵气后，逐渐向着末法时代之前的状态变化。
龙脉重现，清云山就是实例，这是仙道修士晋升道境的关键。
山川更迭，或许是雪域高原上，中央古陆三国汇聚力量削平天脊，构建藏天城。
那么，浮沉变化是什么呢，海外仙山？
有时候，这种谶纬预言不得不信。
“也多亏那枚卦签，你才能来到这。”
“不过已经很久，没见过这种...能撕裂虚空定位，又能传送到同源气息之人身旁的物件了。”
鹤羽子忽然饶有兴趣的说道。
青铜卦签，还真是个宝物。
“此身若存，剑锋所指，当斩尽邪魔，护我薪火。”
“末世大劫，才刚刚开始。”
鹤羽子长处一口气，声音低沉，追忆往昔。
“太虞本界，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
“那些曾叱咤风云，执掌一方乾坤的绝顶人物，亦在劫波中挣扎求存，探寻破局之道。”
“其中，位列三十六天罡第七位的天杀道友，便提出了一个猜想。”
“猜想？”余枫心神一凛。
能让眼前这位经历过界灭之灾的师尊，称之为惊世骇俗的，绝非寻常。
“嗯。”鹤羽子缓缓点头。
“天杀道友，乃杀伐之道登峰造极者。”
“他观魔物滋生、吞噬万物之态，观世界本源被污染扭曲之象”。
“他提出，所谓的‘魔’，并非外来之敌。”
余枫瞳孔骤然收缩：“不是外来之敌？”
“至少，并非全然外来。”
“魔物未曾降临的万千载中，也曾有过‘魔修’出现。”
“不过，那只是品行恶劣的一些狂徒罢了。”
“人修仙路，道不同，又有七情六欲左右，千百年来遁入魔道者不计其数。”
“这也为，魔物的出现出现食粮，他们是最容易化作魔的一批人。”
“也并非需要斩七情断六欲，而是...”鹤羽子看着余枫，继续道。
“唯有以纯粹的的杀伐与斩灭之道，方能对抗这源自宇宙和自身的腐坏。”
“他的道，便是斩尽一切魔染，在宇宙终焉的腐土上，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杀生救世...”余枫喃喃重复。
这理念，竟与他于黑岩壁垒领悟的“杀戮证道，斩尽邪魔”的无回剑心，产生强烈共鸣。
这只是，一位六阶强者的救世方向。
灾劫当前，那些顶端强者必然有所感应，不知其他强者又持什么态度。
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这太虞界可真是强盛。
“天暴道友，走的乃是‘刚猛无俦，破灭万法’的霸道之路，他活一天，便会与魔物战斗一天。”
“至于我的道...”
“斩业非斩人，杀生为护生。”
“断魔断因断轮回，一剑无回...证真空。”
杀生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