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有谁能认出此人是余枫？
一副中年人的沧桑模样，连胡子都快蓄起来了。
五灵劫被微微加工，目前变成了一柄锈剑的模样。
搞得地煞剑剑灵似有些许不满，差点把工匠给捅了。
装扮也换了一套，现在看着就像一副逃难的民众。
至于会不会被发现？余枫有九成把握保证不会。
被发现，无非就是几种可能。
自己的外貌变了，这就忽略了大部分麻烦。
用剑的人很多，末世后冷兵器兴盛起来，也分不清谁是谁。
而且，哪怕余枫不使用平常的北斗剑术，单是使用普攻，也有三阶的实力。
更何况，还有《飞羽剑术》呢。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识气辨人或者推算的方式。
爷爷给的青铜卦签一直绑在身上，推算的方式应该还算不到是自己。
更何况，望气术在身，自己才算是玩弄气的祖宗。
一切整装待发，余枫告别众人，缓缓消失在林间。
目的地，是屹立在平江省的江源聚集地。
这地方，明明距离清云如此之近，还没有什么交集。
仅有的一次，是给自己送来炎王印玺。
这东西，炼制难度很高，已经算是宝物级别了。
而且，吴凤鸣研究后发现，这内部还有阵道的痕迹，不像一般聚集地能做出来的。
也对，末世后，谁还没有点机遇呢？
天地异动后，不知多少灵气时代和末法时代的遗存，被人搜寻到了。
就连丹华聚集地，都派过使节来到清云驿馆，江源却愣是没来过人。
在灵网上，江源也是群中潜水从不冒泡的那个人...
甚至于，就连聚集地的情报，都少有记载。
而聚集地的首领，也没加入过灵网排行。
很奇特的地方。
边战边前进的话，要不了两天，就能赶到江源的地界了。
...
草鞋陷进黑泥时，馊水味正混着劣质熏香漫过街巷。
一群人裹紧打满补丁的麻布袄，后颈抹的锅底灰被汗渍冲开条白痕。
江源南城的贫民窟里，这样的人毫不突兀。
满街面黄肌瘦的流民，眼珠都像蒙了层阴沟里的油膜。
“舍粥喽！”破锣嗓子扎进人堆。
身着江源军制服的一人踹翻半桶馊粥，粘稠的糊状物泼在青苔砖上。
人群瞬间化作抢食的鬣狗。
有个干瘦老汉刚舀起半勺，后脑便被木棍敲出血花。
打人的少年抢过破碗，碗底粘着的几粒霉米被他舔得锃亮。
一个中年男子愣在街道旁，看着这令人费解的一幕。
恰是余枫。
路上出了些小插曲，但影响不大，只是晚了一天。
余枫的脚尖碰到个软物。
草席裹着的女尸蜷在墙角，露出的脚踝套着玄铁脚环，上面刻着类似身份号的数字。
“新死的赶紧拖走！”军士的鞭梢卷住女尸头发。
两个蓬头少年立刻扑来抬尸。
他们脖颈烙着火印，抬尸时眼珠却死盯着军士腰间的食物袋。
余枫退进阴影，看见少年们把女尸扔上板车。
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江源聚集地？这是江源南城？？
来到了这片土地才知道，江源聚集地共有五座大城。
中央的就是江源城，然后是东西南北四座城。
但这里，究竟是江源南城还是地狱，余枫分不清。
眼前所见，应该是真的吧？
毫不夸张的说，哪怕连炎洲界冥泰王朝的生存环境，似乎都比这里好。
这...才一年啊！
堂堂平江省的省会，多么繁华的一座城市，怎会变成如此魔窟。
这江源，还真来对了。
入城费是一枚晶核，对于外人来说倒是很公道了。
这些争抢食物的，似乎都是普通人，连进化者都算不上。
如此多的普通人，倘若魔物降临，会有多少人死去...
或者说，江源聚集地的高层，根本不关注这些。
“仙师巡街！”
破锣突转尖啸。
满街流民如割倒的麦子匍匐，余枫躲进阴影时瞥见浮空车辇掠过矮檐。
檀木辇身的辟邪符流转金光，窗纱后伸出只玉白的手，吃剩的灵果弹进人堆。
核落处爆出血腥争抢。
都疯了...
为了一个吃的能大打出手，这畸形的聚集地结构。
余枫忽然觉得，清云聚集地的人们，算是最幸福的那一批了。
别的不知道，就是一些幸存者组织和庇护所内，草菅人命的情况也是时有发生。
这里，只不过是放大了一些程度罢了。
清云那边，以工代赈，不干活没有粮食吃，但也不会出现如此多的流民。
辇车远去后，人潮涌向城南。
街道恢复熙攘的状态。
车内坐着的，似乎有一道二阶气息，是护卫还是辇车的主人？
不论如何，先打探一下城内的情报吧。
城南，也就是目前自己所处的地方，是最底层的居民区，草棚矮楼所组成，基本住的都是普通人。
江源的结构体系似乎还不完整，食物供给也不太充分。
不过，城是不限制人外出的。
哪怕这些人，有胆量出门猎杀丧尸成为进化者，也不至于如此卑微。
余枫在末世后第二天就做到的事情，一年了这些人也没做过。
是太安逸了？还是怕死...
无论如何，了解这些后，这些人的生活处境也就不难理解了。
豁然开朗的北城区，满地铺着白玉砖。
街边摊贩叫卖的也不是麸饼，而是正常的食物，有些还夹杂着灵力波动，类似清云的灵米。
这里的住宅，就看着好多了，出现了楼房，还有官署建筑。
江源南城...或者说江源聚集地的结构，似乎分为四档。
难民（非进化者）、民众（寻常进化者）、修士（一二阶）、高层（三阶）。
强者为尊的时代，这似乎不是什么坏事。
但心地善良的余枫，显然看不得这些。
他不是什么善人，但也做不到一年就忘记“人人过上幸福日子”的初衷。
又回到了南城区，不知为何在那边待得不太舒服。
刚回来，余枫的心便沉了下来。
一位修士的仆从，正在殴打小贩。
药锄离店主额骨仅剩半寸时，余枫的破袄袖口抖出一道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