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你不是厂长了？”
“哥，你是不是气糊涂了？你怎么可能不是厂长？”
黄秀梅和江晓燕一万个不信，以为江哲说的是气话。
“厂子破产了，我不是厂长了！晓燕，妈听不懂的，你也听不懂吗？”江哲狠狠剜了一眼江晓燕，呵斥道。
看着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妹妹，江哲只觉得更加烦躁。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江晓燕还撺掇他离婚？
离婚了，他们一家三口人都得喝西北风。
刚才商业局的领导讲话时说了，会保证安置好所有员工，还提出了几个方案。
商业局下面有几个饭店、还有几个小厂子都可以选择，这段时间除了奖金，基础工资照常发放。
但唯独江哲的去留问题，上级领导只说回去开会商量。
江哲再问，领导压根不搭这茬，上车走人了。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绝对是停薪留职的节奏。
去年十月宣告破产的食品厂，文件里明确写了厂领导和中层干部的去处。
可他，什么都没有……
黄秀梅还不太明白破产的意思，这么大个厂子，约摸着有二三百人，怎么能破产呢？
她甚至一度怀疑自己耳背听错了。
“小哲，妈没文化，你再给妈解释解释，这是啥意思？”
“啥意思？就是厂子黄了！不干了！我没工作了！！”
黄秀梅和江晓燕呆立在原地，大脑“嗡”的一声像是炸开一般。
“不可能，儿子，你不是搞错了？”
“是啊，大哥，你别逗我们了。”
两人上前，一左一右抓着江哲的胳膊，抱着一丝希望，想听对方说是这些都是开玩笑的。
“够了！还要我说几遍？！谁想离婚谁去离！我现在没功夫！！”
江哲怒斥，甩开两人是手走了出去。
望着空空的门口，黄秀梅这才确定，刚才儿子说的都是真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这国营厂子可是铁饭碗啊，咋还能黄了呢？咋能黄了呢……”
“妈，你先别哭，我嫂子咋整啊？还离不离？”
“离啥离啊？你是不是傻了？你哥现在没工作了，你还想让他离婚，你这丫头心怎么那么狠啊？！哎呀，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呢？”
*
“婷婷火锅店”内，顾婷婷被绑在椅子上，吕长友见人也跑不了，早就躲到后厨去了。
“吕长友！你给我解开！！”
“吕长友！我才是给你开工资的人！！”
吕长友就跟聋了一样，一直躲着，任凭顾婷婷怎么喊怎么骂，他就是一声不吭。
他们老吕家的传统就是“遇事绝不出头”。
他都后悔刚才听江晓燕的话把人捆起来了，出头准没好事。
但晓燕那个胸脯天天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上半身已经不怎么思考了。
不过捆起来就捆起来，要是顾婷婷真的离了，对他来说也是好事。
店里就只剩下他了，女人嘛，总是需要个男人拿主意的，时间长了，顾婷婷还不什么事都听他的。
江晓燕只有个胸脯和屁股，顾婷婷脸蛋好看点，而且还有钱，听说“江城饮料厂”是顾婷婷二姐家开的，到时候能借上不少光……
顾婷婷骂累了，吕长友这个仇她是记下来了，装什么缩头乌龟，这人就是个乌龟王八蛋，但她现在更恨的是黄秀梅和江晓燕。
她想弄死两个人！
她不明白，上辈子她看这两人对顾晚晚那么好，江晓燕的对象还是顾晚晚给介绍的，为什么她重生后很多事情都变了？
还有顾晚晚看着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是任劳任怨的老黄牛，结婚后虽然回娘家也不多，忙着相夫教子。
可现在呢？竟然跟着秦峰一起开了饭店，又开了厂子，而且秦峰没有死？
顾婷婷的思绪越来越乱，这些问题她不止一次想过，但都没有答案。
突然，黄秀梅顶着两个哭得像核桃似的眼睛，带着江晓燕推开了院门。
吕长友看见终于有人回来，急忙跑了出来，“晓燕，你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被你嫂子骂死了。她就跟疯了似的，那嘴就没停过。”
吕长友抱怨的话还没说完，江晓燕急忙打断，“长友，别瞎说，快给我嫂子把绳子解开。”
母女俩回来的路上已经商量好了，不管顾婷婷现在说什么，她们都得忍着，至少要等到江哲工作事情完全落实了再说。
“啊？江大哥回来了？现在就要去打离婚？”吕长友没有动弹，而是抻着脖子往外面看去。
“什么离婚，不许瞎说！我儿子的事轮不到你操心！”黄秀梅使劲拍了一下吕长友的胳膊。
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弄得吕长友一愣一愣的。
就连顾婷婷也瞪大了眼睛，盯着婆婆和小姑子看，这变得比翻书还快，她总感觉这两人还憋着什么坏。
黄秀梅见指使不动吕长友，自己亲手去解开绳子，一边解还一边说，“婷婷，都是妈不好，妈不应该跟你吵架，你别怪妈。”
江晓燕也装起了好人，“嫂子，一家人哪儿有隔夜仇，我和妈刚才走一半就知道我们错了。”
“走一半就知道了？”顾婷婷揉揉被绑痛的手腕，狐疑得上下打量着二人。
“妈是不好意思回来和你道歉，我们就转悠了一圈才回来的，嫂子都是我们错了。”
江晓燕说得情真意切，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演技。
黄秀梅又换成了讨好式的笑容，特意把吕长友赶回了后厨，拉着顾婷婷道：
“妈也想通了，这店里就咱娘仨好好干，用什么外人？妈累点就累点，你少干点。吕长友明天就别让他来了。”
江晓燕一听急了，她刚跟吕长友热乎上，顾婷婷就要把人赶走？
她跺了下脚，压低声音不满道：“妈！你怎么能把长友赶走呢？”
“去把地上的玻璃渣收拾了，我跟你嫂子说话呢，你少插嘴！”
黄秀梅心里暗骂，这傻丫头，现在他们一家子都自身难保，还管什么吕长友啊？
接下来的一整天，黄秀梅表现得就像前世对顾晚晚那样，是个人见人夸的好婆婆。
顾婷婷还以为今天打了一架，黄秀梅真的醒悟了，直到晚上看见江哲，她才知道怎么回事。
原来，江哲停薪留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