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婷婷以为是秦峰，但又不确定，于是端着饭盒凑了过去问道：
“小兰，刘丽真的找了个卖羊肉串的？”
其他两人看了眼顾婷婷，不知道该不该说。
刘丽和顾婷婷关系不好，要是跟顾婷婷说了，回头再把她们俩给卖了。
“这……我也不知道……”
两人支支吾吾不肯说。
棉纺织厂有食堂，但还是有人为了省点饭钱，自己带饭。
铝饭盒放在锅炉房加热，中午到点找到自己饭盒，吃的时候正好热乎着。
顾婷婷今天也带了饭，而且带的还是好吃的。
昨天婆婆黄秀梅给江晓燕做了排骨，顾婷婷和江哲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了。
黄秀梅就是再不乐意，现在住着儿媳妇的房子，花着儿媳妇的工资，也只能给儿媳妇带走了一大半，嘴上说着让儿媳妇补一补。
见两个工友不愿意说，顾婷婷大方地给两人一人夹了一块排骨。
“小兰，艳萍，你俩尝尝排骨，挺好吃的。”
两人看见色泽诱人的排骨，又看了看自己碗里白菜土豆，还是没忍住，吃了起来。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两人把该说的，不该说，全跟顾婷婷说了。
“婷婷，刘丽对象可没你男人厉害，你男人多好，是大学生。”
“就是啊，丽丽那对象，在钢铁厂门口摆摊，一天能赚几个钱，到头来还不是个摆摊的，你男人以后啊……”
顾婷婷打断两人，“在钢铁厂门口？不是在电影院门口吗？”
“不是啊，就是在钢铁厂门口，我就在那儿碰见他俩的。”
“你确定？”
江城不是只有秦峰摆烧烤摊吗？什么时候还有别人了？
“你怎么了？婷婷？我前天亲眼看见的还能有错啊？我还问他俩为啥不去电影院摆摊了呢。他们说那儿有一个了。”
“钢铁厂那儿有一个，电影院门口一个，我听说好像机械厂那边也有，你说咋都去摆摊呢，多丢人。”
剩下的话，顾婷婷都没有听进去。
她记得这两年做生意的人是有，但并没有那么多啊。
难道是她记错了？
顾婷婷心里暗暗着急，她手里本来有两百多块私房钱，婆婆来以后就花掉了八十块。
买了桌椅板凳，还有床，虽然都是二手的，也花了十几块。
婆婆又说看病要用钱，从她手里拿走了三十块。
江哲又说想借点钱，给婆婆当生活费。
说什么以后工作了，工资都是她的。
顾婷婷看中的可不是江哲几十块的工资，是江哲的未来。
这些钱她不想花，但一想到是投资，也只好花了。
可是坐吃山空，江哲是大学生，一个月学校给发19.5元的饭菜票，还有2块困难补助。
算下来一个月只有21.5元，没有她的工资高不说，就这点钱，江哲还得给家里一半钱。
顾婷婷觉得她婆婆和小姑子，一直这么待下去可不行。
既然自己为了棉纺织厂的宿舍，干不了个体。
那就让婆婆和小姑子去。
下班后，顾婷婷和江哲说了自己的想法。
刚刚还和颜悦色的江哲瞬间拉下脸，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婷婷，你说什么？让我妈和我妹出去摆摊？
你是不是嫌弃她们住你厂子的宿舍了？要是这样，我跟我妈说，让她回老家看病去。”
顾婷婷以为江哲是大学生，思想更开放些，没想到竟然这么保守，接着劝道：
“江哲哥，摆摊挺好的，我听人说不少赚钱呢。一个买饮料的，一个月少说能赚一百块呢，这活也不累。”
江哲一脸严肃， “婷婷，这不是累不累的问题。我妈是来城里看病，不是来干活的。
再说，让我妹去干个体，以后她找对象都成问题了。”
顾婷婷愣住了，婆婆黄秀梅来江城根本没查出什么病，小姑子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两人什么事都不干。
怎么给两人找个赚钱的出路还不行了？
她还想争辩几句，“可是，江哲哥……”
“行了，婷婷，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以后别说了。”
江哲说完，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些太生硬，语气又缓和了下来。
“婷婷，我就是觉得，这些不是你操心的事，我是男人，以后养家的是我的任务。
除了我妈和我妹我还要让你过上好日子。”
顾婷婷刚要生气，可一听江哲这么说，也就不气了，立刻换上小女人的表情，
“好，江哲哥，我相信你。”
“婷婷，你那里有十块钱吗？马上要毕业了，我想给教授买点礼物。”
江哲的论文写得一塌糊涂。
教授已经下了最后通牒，说如果江哲再改不好，那就延期毕业。
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了。
眼见着所有同学的工作都有了着落，江哲只能想别的招。
一瓶茅台八块，找顾婷婷拿十块，自己还有六块。
两瓶茅台应该能解决毕业问题。
顾婷婷不想掏钱，但江哲说的是正事，她只能打开钱包掏了十块。
*
这几天德子听说要买冰箱，比秦峰和顾晚晚还要上心。
到处打听买冰箱的门路。
“嫂子，我打听到钢铁厂有人卖冰箱票，要一百五一张。”
一百五十块，顾晚晚现在是小富婆，但也觉得对方是狮子大开口。
现在冰箱是紧俏货，尤其是夏天，更难买到。
有钱没有票也买不到。
商品的稀缺性决定的价格。
虽然狮子大开口，但也一定会有人买。
不过，买冰箱票的人肯定不是顾晚晚。
“峰哥，跟我去一趟小卖部。”
秦峰正专心切肉，听见媳妇叫他，马上放下刀，连问都不问，跟着出去了。
陈大娘嘟囔了一句：“小峰可真听媳妇儿话。”
德子：那是我嫂子领导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