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阮被萧启域牵着进了大殿。
宴会还没开始，各家的家眷都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话个家常。
看着满殿盛装打扮的世家贵女，再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不显眼的黛青色衣袍，顾小阮看向萧启域的目光不禁更加怨念了……
不过看到萧启域也穿了一件颜色不打眼的衣袍，顾小阮的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些……
等等？顾小阮又看了一眼萧启域，为什么这人穿着这么平常的衣袍还是这么好看？这也太不公平了吧……这灰暗的颜色和萧启域莫名地相称，在他的身上倒是多了几分道骨仙风的洒脱意味。
顾小阮暗暗地叹了口气，果然穿衣服还是看脸的，好看的人穿个破烂衣衫照样好看，就像一块玉，不管是被什么样的布料包着，还是一块玉……
顾小阮叹了口气，萧启域注意到了之后暗暗地问她道：“怎么了？”
“没事儿，”顾小阮哀怨地看了一眼萧启域，“我觉得你长得比我好看，我自卑了。”
萧启域听完只觉得一头雾水，“我哪里比你好看了？而且咱们俩之间有什么好比较的。”
顾小阮指了指萧启域的脸，“你哪里都比我好看。”
“胡说，”萧启域握住了她指向自己的手指，“你的眼睛就比我好看。”
“真的？”顾小阮半信半疑。
萧启域肯定地点了点头，“你要是不好看，我看上你什么呢？你又没有我有钱，地位也没我高，骑术没我好，诗词歌赋也样样不精，出了美貌，我还能看上你什么呢？”
萧启域的话是很有道理，可是……顾小阮皱了皱眉，这话她怎么就这么不爱听呢？
顾小阮看向萧启域，可他一脸真诚的模样真的挑不出半分错处……
这时，他们身后响起了一个温柔的女声，“翊王、丹青郡主，好久不见。”
顾小阮回过头，只见一个素衣女子坐在一把安了滚轮的座椅上，不施脂粉，眉目如画。
眼前这张脸和记忆重叠，只觉得十分熟悉，可又想不起来……
倒是萧启域立刻反应的过来，“傅小姐好。”
傅月明！
顾小阮想了起来，可记忆中那个面若芙蓉的少女和眼前恬然如菊的女子气质差别也太大了……
“月明遭逢意外，成了如今的模样，也难怪丹青郡主认不出了。”傅月明淡淡地笑了。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傅小姐如今的豁达模样，似乎是看开了。”萧启域道。
“没错，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月明也已经有了新的生活。”
“那就好。”萧启域点了点头，傅月明比他想象中要坚强许多，能重新开始确实需要巨大的勇气。
因为遇袭的事情不能见光，丞相府对外都是说傅月明的马车失控坠入悬崖捡回了一条命，也算是保住了她的名节。那几个歹人也已经秘密地处理了，舒贵妃母家也是备受打压，只是造成的伤害，却已经回不去了……
傅月明看到萧启域和顾小阮的神色哀伤，倒是爽朗地笑了，“我手筋脚筋俱断，现在手能恢复也算是靠上天庇佑，怨天尤人没有出路，倒不如好好活着，靠自己让恶人付出代价。”
顾小阮看向傅月明的眼中多了几分佩服和赞许。好好活着让恶人付出代价说着容易，做起来的困难是不言而喻的。
“月明有些话想单独和丹青郡主谈谈，不知郡主能否赏脸？”
顾小阮愣了一下，她虽然见过傅月明，可那时她已经昏迷，而且两人除此之外再无交集，她怎么会想和自己单独聊聊？
顾小阮看向萧启域，可萧启域的脸色也是犹疑不定的。
这时傅月明出声道：“我不是恩将仇报的人，自然不会害丹青郡主，只是有些话不方便在有旁人的地方说，还请翊王见谅。”
最终萧启域冲顾小阮缓缓地摇了摇头。
可顾小阮却答应了傅月明单独相处的请求。
她还不能确定傅月明是敌是友，但她很好奇傅月明为什么要单独找她说话。况且……
况且她早就不是当初什么都不会的顾小阮了，她完全有能力自保。
“谢谢。”傅月明冲着顾小阮笑了，“谢谢你愿意信任我。”
“没事儿。”顾小阮走到傅月明的身后，对着她身后的下人道，“交给我吧，我推她出去。”
下人有一丝犹豫，“老爷交代过……”
傅月明用眼神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笑道：“丹青郡主，咱们走吧。”
顾小阮从下人的手中接过把手，推着傅月明向外面走去。
“离宴会开始还有很久，咱们去暮明湖边上看看吧。”傅月明提议。
暮明湖日暮时分的景色极美，整个湖面映着夕阳的余晖，浮光跃金，不外乎如此。
行至湖边，顾小阮停下了脚步。
“傅小姐，你不像是一个愿意多事的人，你这次找我，想必是有事吧。”
“没错，我知道你不是沐卿安。”傅月明也就直说了。
“你是打算那这个威胁我吗？”顾小阮勾起了嘴角。
“你误会了。”傅月明摇了摇头，“我幼时曾随父亲去过一次西北，也见过沐卿安，她曾救过我一命，后来我们也断断续续地联系了许多年。”
“我自从出事以后便立誓不再嫁人了，现在正接管着父亲手里的生意，前些日子有人找到了我家在北陆的商队，交给了我一封沐卿安的亲笔信。”
“信上说了什么？”
“她说希望我想你转述一声谢谢，当时她考虑不周，差点令整个西北沐家蒙羞，如果不是你出现顶替了她，只怕沐家就名誉扫地了。”
顾小阮倒是奇怪，“我占了她的身份，她竟然不讨厌我吗？”
“她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也明白事理，只是当时一时糊涂罢了。”
“那她后悔自己冲动了吗？”
傅月明摇了摇头，“她信上没提，可字里行间尽是不悔，她有了新的身份，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顾小阮不置可否，她也只是为了自己才当沐卿安的，维护西北沐家的声誉只不过是顺带着做了，她根本就不必感谢自己。
“替我也谢谢她，给了我一个好身份，助我能堂堂正正地和心仪之人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