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确实有一些小事相求，但这山参也是我真心想送，不论答不答应，都请仙长收下此礼。”
老者再次将手往前一推，那五百年人参的根须轻轻飘散，一股异香直入鼻腔。
苏川一挥手，就将那人参收入了造化空间中。
“现在可以说了吧？”
老者见苏川收下，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缓缓开口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我早些年得了一枚符诏，就在这山中修行，暂代土地之位。”
“多年来看管这一山之地，香火虽说不旺，却也足够修行，也可绵延长生。”
“可半年前，山下长乐镇来了一群胡人，建了祆景教的庙堂，如今香火实在鼎盛，以至于我这土地庙都少有人祭拜了。”
“所以你是想让我过去为你争夺香火？”
土地公连连摇头说道：“不敢劳烦仙师，只是那祆景教香火在镇中香火兴盛也就算了，现在还想要在山上再建一座庙。”
“若是香火彻底被断，我恐怕免不了消散于世间，我终究是这一方地神，庇护绝壁山多年……”
苏川挥手打断：“直接说，你要我怎么做。”
“我只是想请仙师，去长安镇中祆景教的庙宇替我说一声，只要留我一座山头的位置，我愿送上一份薄礼，聊表谢意。”
说话时，老者再次拿出一根山参，看着足有八九百年的年份：“长乐镇就在山下，只要道长下山便能见到，还请道长怜悯……”
“这么近，你怎么不去？”
黄安摇摇头：“我乃这山中土地，下山之后，法力削弱，要是进入祆景教的庙宇中，更是会被其神明压制，十成实力不剩其一。”
话还没有说完，但苏川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作为一方土地，和山下长乐镇的祆景教本就是争夺香火的关系。
他下山之后实力必定会受其影响，再进入对方的庙宇，那就和羊入虎口没什么两样了。
若是对方有恶意，将他一剑斩了，这山中香火不是尽归对方。
“我过去说一声，他就能同意吗？”
教派香火之争，可不是那么好调和的。
即便是大唐本土的佛道儒三家，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平和，更别说这外来教派了。
“我听上山的百姓说，那祆景教行事还算公正，每逢十五还会发些粮食，要是知道这山上本有山神，说不定就不会过来建庙了。”
“若是不成，老朽也只能拼死一搏了。”
“不过，不管成与不成，道长帮我带句话就可以，就当是可怜我这一把老骨头了。”
苏川略微犹豫之后就点了点头：：“那好，我只负责过去说一声，其他的我就不管了。”
长乐镇，作为进入长安的漕运枢纽，也是苏川进城的必经之地。
正好要下山，顺手帮土地公带个话，倒也不费什么事。
“那多谢仙师，小老儿感激不尽，仙师若有所需，在山中唤我我便立即出现。”
土地公千恩万谢后，微微一转就再次遁入土中。
苏川也没把这事太放在心上，不过是传个话罢了，成与不成和他关系不大。
在山中休息了一夜，确认五行五雷替命术可以随时激发后，苏川也下山了。
快走到长乐镇时，他看着身下的白鹿开口：“小七，要不你变成一头驴子吧……这样太显眼了。”
长乐镇已经算是长安的外城了，鱼龙混杂。
他牵着一匹带着七色花纹的白鹿进去，肯定会引起不少人的注意，还是变成驴子，要方便的多。
可小七猛的摇头，嘴里嘟囔着：“不要， 丑……”
苏川顿时语塞，这七色鹿虽看着有两三百年的道行，实际上心智还如同孩子。
更何况它本就生得貌美俊朗，让它变成驴子，自然是满心不乐意。
苏川略微犹豫，再次开口：“那你就变一匹马，俊俏些也成。”
小七停了下来，歪着脑袋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点头。
紧接着，它一甩头，头上的两只鹿角立马消失，随着身形一点点膨胀，逐渐幻化成一匹没有一丝杂色的白马。
长七尺有余，修长的脖颈弯成天鹅般的弧度，眼瞳淡金色。
身形俊朗，仿若神龙化马。
“这……”
苏川看着这匹马，虽然没有了七色仙鹿那样特立独行。
但这么神骏，走在城中恐怕更惹眼，也不比七色仙鹿低调多少啊。
可此时小七晃了晃脑袋，对自己这副神骏的装扮显然颇为满意，昂首阔步地就往城中走去。
苏川赶紧拉住，无奈开口：“要不你还是去山中玩玩吧，这样实在太招摇了。”
让小七在山外边随意跑跑，倒也遇不到什么危险。
可谁想到小七又猛的摇头，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紧紧盯着苏川，坚定地说：“不，我想…… 去长安城看看。”
得…… 这小鹿看着不太机灵，却也一心想进长安城看看。
既然如此，苏川也没了办法。
去就去呗，长安城作为大唐都城，也不至于有什么他惹不起的妖物作祟，高调点应该也没什么事。
这么想着，苏川还是便牵着白马下了山。
果不其然，刚刚入城，走在街道上，四面八方的目光立刻投了过来。
“好俊朗的一匹神马，这怕不是神物吧。”
“这毛色、这体型，若是放在马市中，恐怕是千金难买。”
“千金？就算是万金，恐怕也有人抢着买回家…… 这等良驹，简直是可遇不可求啊。”
“那旁边是个道士？出家人怎么有这么一匹好马！”
“小声点，说不定是仙人呢。”
在古代，好马就如同后世豪车。
不仅是代步工具，更是身份的象征。
无数王公贵族为了买一匹良马，愿意一掷千金。
苏川牵着神马进城，自然吸引了众人目光。
面对这些目光，小七却颇为享受，高昂着头颅，展示自己优美的流线型身材，马蹄在青砖上踏出清脆的 “哒哒” 声。
苏川早就料到众人看到这匹马的反应，可无奈小七不愿意低调，他也只能无视这些目光。
有人看着看着，就不受控制的往前走，眼睛都快贴上来了。
苏川一抬手，将其挡在自己身前两尺。
“道长…… 我实在是看这匹马太过神俊，忍不住上前。”被苏川这么一推，那人才醒过来。
苏川问道：“没事，我正好想问一下祆景教的庙在哪？”
“祆景教？就沿着这条道一直往前走，红墙的就是。”
“谢了。”
得知祆景教的位置后，苏川不再多留，正要往前走去，却被那人抓住手臂：“道长你这宝马可真是神俊，可有出手的打算，你若想要出手，我愿出一万金！”
苏川这才明白，难怪这人看到宝马就忍不住上前，原来是长安城内的马商。
长乐镇本就是商贾聚集之地，宛如一个大型坊市，交易的物品五花八门。
平日赶马过来售卖的胡人、西域人也不在少数。
见到苏川牵着宝马进来，不少人都心动了。
听到男人报价，旁边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果然是价值万金的宝马。”
可这人话音未落，又有一人从人群中挤出来，高举着手：“一万两千，一万两千金！卖给我！”
“一万五千金，我出一万五千金！”又有以人拼命喊价。
接连喊价，已经让街道彻底沸腾起来了，人群争相想要向前看一眼价值一万五千金的宝马到底长什么样。
“这么高？一万五千金，长安城从来没有卖过这么贵的马吧。”
“莫说长安城，整个大唐也没有过啊。”
众人讨论时，又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两万金，这马镇国公府要了！”
这话一出，街道上忽然一静。
苏川正好挥手说道：“大家不要误会，这马我不准备卖，都散开吧。”
苏川声音不大，可运用了法力，每个人耳边都如同有大鼓轰鸣，听得清清楚楚，瞬间让喧闹的街道安静下来。
听到他这么说，又露了这么一手，再也没人敢上前询问，都往后退了一步，让开道路。
苏川见他们没再围过来，也就拱了拱手，继续往前走去。
这时，人潮中又挤出一个锦袍少年，上来就死死抓住苏川的手臂：“别走，两万两千金，卖不卖！”
苏川皱眉看去：“我说了不卖，你没听见吗？”
说完小臂一抖，就将少年的手甩开。
那人轻咦了一声：“好道士，有一把子力气啊！”
这时，人群之中又走出一个虎背熊腰，却身穿襦袍的男人，看着总有些不伦不类，就像是巨熊穿着人衣一样。
见少年又想上去抓住苏川手臂，立刻开口喝道：“处弼，不得无礼。”
那少年这才往后退了一步，但仍然紧紧盯着苏川，一副生怕他跑了的样子。
“在下镇国公府程处亮，拜见道长。”
程处亮躬身行了一礼后，又问了一句：“敢问你这神马，可卖吗？”
苏川打量着面前男人，没想到这两个竟然是镇国公府的人。
按照前世的记忆，现在大唐的镇国公应该是程咬金，程处亮就是程咬金的二儿子。
在这里见到历史书上的人物，总让他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不过这小子，上来就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让他很不爽。
见程处亮还算有礼，不在意的回了一句：“程公子，你都说了这是神马。”
“神马的价格，怎么能用凡俗金银来衡量？就算我想卖，恐怕你们也出不起价。”
旁边的程处弼虎目一瞪：“放屁，这大唐就没有我们镇国公府买不起的东西，这马我要定了，你开个价！”
有这么一匹马，他绝对就是长安一众二代中最亮眼的崽，绝对能死死压住其他几人。
至于钱怎么来……这么一匹马，拿回家他肯定要被老爹抢走的，那钱肯定也不能是他出。
苏川轻轻一笑，淡然开口:“呵呵，敢情这大唐不是陛下的大唐，而是镇国公府的大唐。”
这话一出，本来有些喧闹的街道陡然一静，落针可闻。
本来满脸得意，气势汹汹的程处弼先是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脸色瞬间憋得涨红：“你…… 你这道士，胡言乱语！找打……”
说话间，气急败坏的举起拳头就要朝着苏川砸来。
苏川眼睛微眯，背后的道簪嗡嗡作响。
可在他有所动作之前，程处亮一抬手，死死抓住程处弼的后颈往后一扯。
前冲的程处弼双足悬空，被一把扯倒在地。
“哥！”
摔在地上的程处弼还反应过来哥哥为什么这样，就见一张大脚迎面踢来，只能慌忙挡脸：“哥，别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