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赵怀真从井中出来，苏川这时才渐渐回过神来。
他当时仅仅透过阴阳镜窥视了一眼，就被那道目光震住了。
那只眼睛的主人，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红瞳白眼？” 赵怀真不禁回头看向井中：“不可能，我下到井下什么都没看到，连泉眼都没有，哪有什么眼睛。”
“是不是镜子出了什么问题？”
苏川摇头。
仅仅是一眼，那山神就已经印在他脑中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有些像幻觉。
可是，他手中的阴阳镜实实在在地裂开了，那种惊惧的感觉，也仍未散尽。
阴阳镜可是他新铸造的灵器，就算它本身不是防御类法宝，也不会如此脆弱。
刚刚发生的一切、他看到的那只眼睛，肯定存在过。
他没看错，那就只能是师父看错了。
苏川这时也只能开口：“会不会井下有幻阵之类，影响了师父的探查。”
赵怀真却同样摇头，说：“我只是阵法造诣不如那老鬼而已，不是一窍不通。下面没什么阵法，我看到的一切也是真的，不是什么障眼法。”
师徒俩面面相觑，两人看向同一个地方，却看到了不同的场景。
一个化神修为，一个手持灵器，竟然都无法说服对方。
赵怀真看了一眼苏川手中裂开的阴阳镜，他了解苏川的炼宝能力，能掏出来的法宝各个不凡。
他虽然相信自己的判断，可这灵器都碎了，刚刚苏川在镜中看到的也未必是假。
略微思索后，赵怀真开口说道：“你看到的，或许并非阳间之景，而是阴间之界。”
“阴间？” 苏川看着手中的阴阳镜，心想难不成这镜子刚刚窥探到了阴间场景，可他明显想看的就是井底。
不过想想，这阴阳镜升阶成为灵器后，似乎有了一点点自主意识。
一开始他想看井中景象，画面却定在了周围扑过来的游魂厉鬼身上。
在苏川主动驱使之下，才看到了水井中的那只恐怖的血色眼睛。
也不知道是在向苏川预警危险，还是阴阳镜中器灵不敢直视那只眼睛。
赵怀真微微点头：“黄泉本是阴间之泉，接引亡魂，根本不该涌到阳间来。这井底，在刚刚肯定成为了阴阳交汇处。”
“你通过阴阳镜看井底，看到阴间之景倒也正常，或许是看到一只游荡在黄泉中的鬼物。”
苏川回想起那只眼睛，感觉确实不像是凡间生物。
觉得师父说得有道理，可又忍不住好奇问道：“那我刚刚看到的究竟是什么鬼物？”
只隔空一眼就把阴阳镜瞪碎，这鬼物的实力得有多强，起码也得到鬼修四境吧。
要是它就这么记住了苏川，日后被它盯上，怕是没什么好下场。
赵怀真思索片刻，摇了摇头说：“地府诸神消失之后，原本被地府镇压的妖邪也都逃了出来，大部分被北海冥帝收拢，也有不少游荡于散落在各处的黄泉，我也不清楚你看到的是是谁。”
“不过你也不用太在意，阴阳相隔，它可能只是恰好游荡到这井底，你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这只鬼物了。”
听到赵怀真这话，苏川才放下心来。
实在是就那一眼，给苏川留下的心理阴影实在太大。
“那师兄会不会来过这里？毕竟这里，也算是机缘所在吧？”
他是在水到渠成的前提下，在师祖的帮助下直破筑基，也不知道筑基到底需要什么机缘。
或许师兄在红衣厉鬼出现前，就已经来过这。
“我看四周地脉流动，这地方根本没任何特别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才出现一个红衣厉鬼，只怕是有人特意让黄泉水从这里涌出的。”
“能操纵黄泉之水，涌入阳间？”苏川不由心中一惊。
那岂不是说，能将黄泉中那些游荡的鬼物引入阳间。
再想到刚刚那只眼睛，要是那等鬼物都入了阳间，谁能够制的住？
苏川也意识到，岳州城绝对不止一个红娘子那么简单。
要是真有人操纵，他们到现在也只是发现了冰山一角而已。
想到这李成凡或许来过岳州城，两人都不由得心慌起来。
“就算是一城城隍，恐怕也没有这种手段吧。”苏川想起此前见过的几个城隍，从来都是借助黄泉之力，却从没有能够操纵黄泉的。
赵怀真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阴沉了不少，却没有跟苏川说明，而是一转身：“先去青阳道观再说。”
还没等苏川反应过来，赵怀真已经抓起苏川一跃而起，踩着林中的树叶飞速奔跑。
几十个纵跃，苏川只感觉冷风扑面。
还没看清眼前场景，就落到了岳州城旁边的一处山间道观前。
道观大门的红漆已经脱落不少，看着平日里香火不算旺盛，门匾上写着 “青阳” 二字，门口也没有道童看守。
苏川耳朵微动，也没听到里面有一点声响。
这实在有些蹊跷，即便在深夜，也该有人睡觉或者呼吸的声音。
他刚想掏出阴阳镜看看里面的情况，才想起阴阳镜已经损坏，只得放出蜈蜂飞进其中，想要看看其中景象。
不过在此之前，赵怀真已经走上去一掌推开了门。
此时还未入秋，红衣林中的树木仍旧郁郁葱葱，树叶繁茂。
可进了这道观，却是一副衰败之像。
随着赵怀真推门带动的几缕清风，院内树上落下了几枝枯黄的叶子，掉在赵怀真身前。
道观内一如苏川听到的一样死寂，连虫鸣鸟叫的声音都没有。
“青阳师兄？” 赵怀真一边大跨步朝内走去，同向左右喊了一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话音落下时，赵怀真已经推门走进正殿。
上清祖师像矗立在正中，其上却已经落了不少灰尘。
供桌的祭品也很久没有更换，一只蜈蜂落在上面，祭祀的花果顷刻变成灰白色，如香灰般塌落一片。
赵怀真闭目，神魂一扫，眼中多了几分怒意。
长舒一口气后才稳住心神：“进城。”
不用赵怀真多说，苏川控制的蜈蜂也早已游遍了整个道观。
青阳道观内已经没有活人了，甚至没有任何其他生灵。
这个道观仿佛与外面的世界隔绝了数百年，一切都呈现出一种腐朽破败的状态。
就连道观中的那棵树，虽然看着挂满叶子，但其内部早已经断绝生机，要不了多久就要彻底腐朽。
赵怀真说了两字之后就转身离开道观，下山朝着岳州城走去。
苏川紧随其后，心也不由提了起来。
这青阳观中住着师父的师兄刘青阳，也曾经是筑基修士。
修为一直无法精进，自知天赋已到极限，才下山建了这青阳观。
按照师父所说，几十年未见，加上寿元将近，他如今的修为应该已经跌落到筑基初期境界。
若是遇到厉害的妖物，只怕下场比清风观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成凡要真是来过这里，大概率也碰到了危险。
他们现在只能希望李成凡，因为其他事没能来到岳州城。
毕竟以师兄的性子，为了除妖耽误时间也是很正常的事。